《空气少女》小安潇潇

5、第5章

　　“所以，那个少年是你的老友，而且已经成年了。”
　　徐觉举着餐盘，再次重复自己已经听了三遍的解释：“我清楚、明确、并完全理解了，所以你就不要多说了，这都第三遍了。”

　　林炑同样举着餐盘，不过只装着便宜水果和饮料，没有正经饭菜：“总之你搞清楚真相对我真的很重要，不然我的一世英名就会毁在这里。”

　　“吃你的水果去吧。”徐觉把餐盘放在靠窗的座位，也没管林炑自来熟地就坐到了旁边，自顾自刷起了终端。

　　林炑也懒得自讨没趣，同样一边吃起了水果，一边刷起了终端。

　　【尊敬的玩家：
　　您好，对于您的问题制作方给出以下回答：进入游戏确实有时间差，最早与最晚相差近一年，但晚进入的玩家会更容易接触到主线相关线索，同时幸运值（隐藏数值）偏高。希望能解答您的疑惑。
　　Hammer敬上】

　　她随手就把引导小精灵的回复转发给正在打工的宁阳。

　　说起来宁阳一个在现实世界里的市状元，竟在游戏里打了份便利店售货员的工，也真是暴殄天物，不去大学也该去公司里打拼一番……

　　不对，在公司里也是打贪吃蛇和蜘蛛纸牌。
　　对不起当她没说。

　　喝下最后一口果汁，林炑刷完了当天的娱乐新闻，虽说是游戏，但这政治经济娱乐新闻倒是安排得足够精细。
　　瓜田丰富多彩……啊不是，新闻非常真实。

　　“最近有个连环杀手跑到我们片区来了，你小心点。”徐觉也差不多吃完了午饭，可能是刷到了消息，出于好心提醒，“虽说是常有的事，遇见了也避不开，但还是小心点。”

　　“你这最后一句话加上，说了跟没说似的，不过还是谢谢。”
　　林炑端起盘子，向徐觉示意了下自己先走，便朝着出口走去了。

　　而坐在位子上的前辈则是根据林炑聊天时提到的名字，找到了昨天在她家出现的宁阳。

　　那是一则“见义勇为”的新闻报道。
　　照片上的少年带着微笑，也有着恰到好处的被大人夸赞的羞涩，怎么看都是个好少年。

　　但徐觉却皱起了眉，他推推眼镜，想着竟是又来一个由玩家转变成npc的。
　　那特殊道具那么好找吗？

　　“不过算了，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黑发男人把新闻划走，拿起空盘走向出口，路上恹恹地朝几个同事打了招呼。

　　总之这两天先把那个乱杀的玩家解决了，然后再想别的吧。
　　只希望林炑和她的“老友”不要来坏事就行。

　　*
　　而黑发蓝眼的女性在出了公司之后，便打车前往了离公司有段距离的“高中”。

　　高中位于十二个扇形瞿围起来的中心，也是整个世界唯一的高中。其他学校倒是每个区都有几所，但高中只有这一所。

　　学校门前，“艾奇洛高中”的烫金大字嵌在一边的大石上。
　　门口的保安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刷着终端，看到门口来了个陌生人也不过抬眼看了下，便不多做关心。

　　这时也是学校的午休时间，有些学生在校园内打闹玩耍，一片热闹的景象。
　　少年少女们穿着偏日韩系的制服，加上脸上的笑容，青春感由内而发。

　　感觉自己已经老了……

　　在心里感慨过后，林炑试着直接走进校园——在游戏中，这所高中是随时可以进的——却被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挡住。
　　她不信邪地进行了第二次尝试，也是同样的结果。

　　而想要强行闯入校园的行为也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头发稀疏的中年保安和善地道：“小姑娘，这所高中是全封闭的寄宿学校。除了工作人员和学生老师，外人是进不去的。”

　　这样严密的阻挡反倒觉得可疑了，高中里面果然是有和主线相关的线索？

　　林炑本就是想着，既然是主线，可能会和APP上那位站在高台的少女有关。《空气少女》自开服以来，支线活动出了不少，却从没有提起过封面上的少女是谁。
　　这难道是什么VR周年庆活动吗？

　　真是有够印象深刻的。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带着疑惑和保安对话起来：“之前学校不是对外开放的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保安挥了挥手，“上次开放还是在文化祭的时候，你是不是记错了？”

　　文化祭……确实有这样的活动。但之前高中肯定不是寄宿学校，也确实是一直对外开放的。但这保安npc应当也没必要说谎，那只能是游戏自身在设定上进行了改变。

　　略微思索之后，林炑也没多做纠缠，和保安道别后就径直回到了公司，开始下午的贪吃蛇小游戏。

　　24岁，是社畜，除了打贪吃蛇什么都不会。

　　*

　　“……”
　　“……”

　　有着相同发色的前后辈在下班路上再次狭路相逢。

　　“老徐，今天还是溜得一样快啊。”
　　“哪里哪里，倒是LIN，你今天不是比我还早出来，怎么才到这？”

　　眼看着对面的红灯变绿，林炑只来得及和徐觉短短解释一句，便跑了出去：“去买了个东西，明天见老徐！”

　　“跑慢点，看看车！”

　　在喊完后，自觉她肯定没听到的徐觉摇摇头，走向反方向的人行横道，继续等红灯，没和林炑走一个方向。

　　穿过人行横道，又走出一段路，黑发男人像世界上所有的低头族一样，投入了终端的怀抱。终端就如同现实世界的手机，是上班路上不可或缺的同伴。

　　等到他终于因为脖子的酸痛愿意放下手机好好走路，抬眼时却看见个男人靠在墙边，带着棒球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街边的小混混？……不，有点奇怪。
　　这样想着，跟随某种奇异的直觉，徐觉在经过那男人时注意观察了下，那人脚边放着个黑色书包，没有品牌标志，就像是随便从哪个地方淘来的地摊货。

　　但徐觉却从中看出了门道。

　　初始的书包储物袋……这人是玩家。只有玩家才会有特殊形状的储物袋。
　　而且脸长得也很像新闻上的那位……差不多可以确定吧。过会跟上去看看好了。

　　黑发男人就像是路上随处可见的职员，那轻轻一瞥也没能激起靠在墙边那人的注意。
　　只是在经过转角之后，他却是找了家便利店坐下来，在可以看见那个男人的地方打起了游戏。

　　过了不久，随着耳机内传来游戏获胜的声响，他转头发现那男人恰好跟着一个落单的餐厅店员走进了后厨漆黑的小巷。

　　徐觉小小地吹了个口哨，面上是不曾在公司见过的兴奋。他从便利店出来，跟上了那两个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我的运气，果然很不错。”

　　*
　　另一面，林炑和宁阳约好了下班后在距离居住区不远处的一家餐厅见面。

　　“小林同学，这里！”
　　白发少年在看到林炑进来的瞬间，便高举起手朝她挥了起来，引得店内客人的目光聚集过来。

　　黑发蓝眼的女性加快脚步走向座位，语带羞恼：“学长，动作太大了！你让社恐怎么活啊！”
　　宁阳把桌子上的点菜机器塞到她的面前，堵住了她还没出口的语句：“没事的，不用管他人的目光，做自己就好了。点菜、点菜。”

　　听到这话，林炑突然就想起了现实世界中的宁阳。
　　他在高中就是个自说自话的性子，听说上课还会和老师抢粉笔，最后老师和同学一起听他对于题目新的解法。
　　她和他认识的当天，虽然帮了她，但立马就撺掇她一起翘了晚自修，把她升起的一点感谢和憧憬都磨没了。

　　可是，正是这份有底气的任性才更让人羡慕啊。
　　这是只有怪才才能有的底气。

　　林炑扫了终端，加了几个看上去很正常的菜，看数量差不多了，便关掉了点菜的页面。

　　宁阳坐在她的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笑脸盈盈地看着她，散发着青春的鲜活气息。
　　“怎么了小林同学，看上去很沉重。”

　　想到了现实世界，又联想起了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林炑的表情有些变化。
　　而这一点还恰好被宁阳发现了，她只好借由喝水掩盖：“没事，想了点东西。”

　　“是我的爱让你感到沉重了吗？”

　　“噗——咳、咳、咳！！”
　　林炑嘴里含的水喷一半呛一半，半点不剩。

　　对面的少年像是早有准备，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准备好了挡在面前的餐盘，只是沾上了一两滴。
　　而这一两滴，也被他用重新抽出来的餐巾纸擦干净了。

　　“果然不是在想这个？”宁阳也抽了纸递给正在撕心裂肺咳嗽的同伴，另一只手则操作起终端来，“不过比起你现在想的那些，第六区的连环杀手更值得注意哦。”

　　“咳、咳……什么，什么杀手？”
　　林炑从咳嗽里缓过来，还没来得及指责他的骚话，就听到对方谈起了正事，只好顺着他说：“是那个从别区跑来的杀人犯？”

　　宁阳把报道用终端发给她，嘴里继续着：“那是个玩家，而且是一个在这呆了挺久的玩家。他已经熟悉了这个世界的律法，所以才能‘连续杀人’还不被抓到。”

　　他说的一点没错。
　　虽然也不排除游戏世界本身就有变态连环杀手的可能性，但在这个有许许多多玩家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段，像这样的恶性事件，确实是玩家制造的可能性比较大。

　　林炑自己本也就思考过这个，所以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她又问道：“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你不会想要和这样一个玩家结盟吧？还是说想靠我们两个战斗力一鹅一狗的人把他缉拿归案？”

　　这时，机器人服务员端着点好的菜品上桌了，宁阳便也止住话头，先端菜吃饭。

　　他夹起一块回锅肉放进嘴里，有些含混不清地说：“先不说要如何处理，我先告诉你个规则。”

　　“变成npc的玩家，如果从玩家身上获得负面情绪，是玩家从npc身上获得奖励的两倍。”

　　看向震惊的林炑，白发少年从一边的装饰用小隔栏中取出了一个红包式样的东西。

　　红底金纹，上面楷体书写着个“忧”字。

　　他狡黠地笑了：“所以你刚刚还是在想我对吧？”

　　“小·林·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