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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乍见舅母的请帖,沈莺时十分的意外,又听六妹妹提到襄阳侯世子,心头扑通一跳,想淡定也淡定不了了。

      虽然知道两人是绝无可能的,但出于少女的那点子好奇心,还是竖起了耳朵。

      霍家也好,侯府也好,都没有大肆宣扬提亲的事情,沈远毅母子俩就更不用说了,巴不得这事没发生过。

      是以沈初春压根不知道家里的盘算,兀自滔滔不绝夸耀徐世子。

      “没法形容他有多好看,只要他往那里一站,其他人就显得灰不溜秋的,没法看了。这么说吧,他是女娲娘娘精雕细琢捏出来的,别的男的是随便甩泥点子甩出来的。”

      沈莺时不大信,“你太夸张了吧。”

      沈初春一脸严肃,“你可以质疑我的一切,唯独不能质疑我的审美。”

      “他也不是只有一张脸,三岁开蒙,七岁就会作诗,一手馆阁体写得漂亮极了。可惜不能参加科考,不然一个探花稳稳的。”

      沈莺时犹犹豫豫,“后晌应该有空,可是去了也不见得能遇到。”

      得嘞,六姑娘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把她五姐的胃口吊得高高的,轻而易举破了她三叔的严防死守。

      沈初春拍手大笑:“别人能不能我不知道,咱们肯定可以,我有个要好的手帕交,她和侯府沾亲带故,管世子叫表哥的。我请她出面,绝对能成,你上午安心给舅母祝寿,我们先去占个好位子等你。”

      两个女孩子大谈特谈外男,刘妈妈听不去了。

      轻轻咳了一声,她说:“老太太上个月吩咐过六姑娘抄佛经,好在沐佛节时供奉佛祖,姑娘抄好了没有?”

      沈初春的笑脸马上垮了,她早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生来爱玩爱闹,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跑马射箭舞鞭子样样在行,一拿笔就打瞌睡,生怕最恨的就是写字念书。

      奈何是祖母的吩咐,不敢不听,只好耷拉着脑袋滚回去抄佛经。

      她一走,有些话沈莺时也方便问了,“我记得小时候舅舅和咱家关系挺好的,为什么后来不来往了?”

      刘妈妈斟酌片刻,捡着自己知道的说:“你母亲仙逝后,舅爷对三老爷颇多微词,认为三老爷苛待了你母亲,两人在灵堂就闹起来了。”

      有这事?沈莺时脑子发懵,她是一点都不记得。

      “三老爷连五七都没过完,说是军务繁忙急急忙忙回了兖州,这就又添了一层不满。还有后来续弦,刚出妻孝一个月就把继室娶进门了。”

      “于理说得过去,但到底叫人不舒服。舅老爷怀疑他们在孝期不清不楚,不仅去信大骂你父亲一通,还来咱家和老太太理论一番,言辞激烈,差点把老太太气晕。”

      谈及两家的旧事,刘妈妈也是叹息不已,“三老爷听说老太太受了气,身为人子,自然要为母亲出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派长随千里迢迢跑舅老爷家骂了回去,让舅老爷狠狠参了他一本,差点殃及到当今!一来二去的,俩家就断了来往。”

      沈莺时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和舅舅,都是脾气火爆的人,谁对谁错也扯不清楚。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可是有谁顾及到她?

      还好,有祖母疼她。

      转天一早,黄氏过来看她。

      沈莺时悄悄瞥一眼漏刻,辰时两刻,便猜她是来给祖母请安,顺脚过来看看自己。

      黄氏温和说道:“身子可好些了?你妹妹天天念叨你,嚷嚷着要把最大、最敞亮的屋子留给姐姐,那么小个人,还有模有样盯着下人收拾你的屋子。昨个儿老爷带她去城隍庙玩,那丫头别的不要,单单给你挑了幅珠帘。”

      听这话,不像是直肠子的继母能说出来的,话里话外想要她回去住,却字字不提“搬”,擎等着她自己主动说。

      不知是谁教的。

      沈莺时没接话茬,转而提起给舅母贺寿的事,“……不好空着手去,还请太太备一份寿礼,我也不知道什么合适,什么不合适,太太看着办就好。”

      黄氏的脸色刷的变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了几句不知所云的话,起身走了。

      恰好沈初春和一位姑娘进来,诧异道:“三婶婶这是怎么了,生气又不像生气,慌里慌张要哭不哭的,喊她也没回应。”

      沈莺时大大方方说:“我请她帮忙准备舅母的寿礼。”

      沈初春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好个促狭鬼,这话可戳她的心窝子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霍家是沈家的姻亲,人情往来原是三婶婶分内之事,做出这等模样来,没的一股小家子气。

      怪不得母亲说,三婶婶见识差了些,过小门小户的寻常日子,操持家务是把好手,做大户人家的主母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我真羡慕妹妹。”忽有人插话,“同样是继母,如果我这样和母亲说话,至少禁足一个月。”

      沈莺时仔细一瞧:真个好模样!

      丰润水嫩的鹅蛋脸,眉尖微蹙,配上一双欲语还休水灵灵的大眼睛,既楚楚可怜,又透着优雅温柔。

      可她没兴趣与陌生人议论家事,“这位是……”

      “这位是姚姐姐,闺名文芳,就是前几天我和你说的那位手帕交。”沈初春挤挤眼,调皮一笑,“托她的福,大功告成!”

      沈莺时脸皮微红,“就是好奇第一美男子的模样,没别的意思……”

      姚玉芳了然似的笑笑,反来安慰她,“从小我就帮好多姑娘送东西给表哥,帕子、香袋、扇坠,还有书信,你们不过是远远看他一眼,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沈莺时微微挑了下眉头,“好多姑娘……想必世子也深受其烦吧?”

      “他是挺烦的,以前凡胆子大直接找他的,全被撅了回来。”姚玉芳抿嘴直笑,“可是拗不过我,更不会冲我发火,只好勉为其难啰。”

      有点意思。

      沈莺时嘴角弯弯,忽然对徐世子不好奇了。

      她住在正房东面的耳房,隔两间屋子就是老太太日常居坐宴息的地方,说笑声传来,免不了问几句。

      刘妈妈自然如实回答。

      “这个六丫头!”沈老太太扶额,一脸的惆怅,“这门亲事我都打算回绝了,她们上赶着看人家算怎么回事。”

      刘妈妈这才知道襄阳侯府有意和沈家结亲。

      她比老太太更护短,“漂亮的人谁不想多看几眼?您出阁前,也没少偷看俊俏的后生。依我说,放心大胆的去,横竖饶不了这一遭,难道以后徐世子去哪里,咱们还特意避开他不成?”

      沈老太太一琢磨,嗯,有理,自己的孙女自己清楚,断然不是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再说了,万一歹竹出好笋,徐世子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孙女岂不是错失一桩好姻缘?

      当今宅心仁厚,只要襄阳侯府不傻啦吧唧犯上作乱,一家老小的平安还是有的,当然,爵位富贵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想通这一层,沈老太太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豪气万丈资助了俩孙女二百两银子,让她们置办首饰衣服。

      姚玉芳跟着沾光,也得了一块好料子。

      约定好上巳节见面的时间,她便告辞了,半路轿子拐了个弯儿,来到襄阳侯府。

      借口给三姑娘徐明璐送花样子,顺利进了侯府的后宅。

      徐明璐只十二岁,生母是侯夫人的陪嫁丫鬟,最喜欢粘着世子,只要世子在家,她一定和世子在一处。

      今天也不例外。

      借花献佛,把新得的衣料子给了徐明璐,哄得小孩子高兴了,便对世子笑道:“表哥猜猜,今儿我见到谁了?”

      往常徐文志一定会和她说笑两句,今天却神色恹恹的,看起来十分没精神,对她也爱答不理的。

      姚玉芳索性自问自答,“你肯定猜不到,告诉你吧,沈家五姑娘,沈、莺、时!”

      果不其然,徐文志的注意力登时集中在她身上,“你如何认得她?”

      坐在一边的徐明璐缩缩脖子,一副心虚的模样。

      徐文志瞪了妹妹一眼,又是这丫头多嘴!

      “表哥不要责怪小璐,是我担心你才问的。”姚玉芳的目光柔得仿佛能滴水,“实在耐不住,就偷偷去相看她,若是冒犯未来的世子夫人,你可不要怪我。”

      徐明璐不服气,“八字还没一撇,世子夫人也不是她想当就能当的,反正我只认你一个……”

      “她人怎么样?”徐文志突然打断妹妹的话。

      姚玉芳意味深长一笑,“表哥不是见过她父亲?想也知道,闺女似爹,必定英姿飒爽,性情刚烈。沈家姑娘个个舞枪弄棍,以后有人和表哥切磋功夫了。”

      徐明璐大叫:“那不就是五大三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打人的泼妇!”

      姚玉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是不是,她挺好的。表哥,上巳节沈家姐妹去西郊游春,还托我把你也带过去相看相看。如果你愿意,我介绍你们认识?”

      徐文志的脸铁青,二话不说拂袖而去。

      相看?开玩笑,他堂堂襄阳侯世子,从来只有他挑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挑他的!沈家原先不过低阶武官,直到沈老爷子这代才发达起来,论家世,给他提鞋也不配。

      还切磋功夫,把他当校场上的粗俗武夫吗?

      这个沈五,未免太张狂!

      “世子。”他的奶哥哥周明一溜小跑追过来,“您交代的事都打听清楚了,钱婆子的确带了个人进府,就关在那个闹鬼的院子。就几个老仆看着,侯爷应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此事。”

      徐文志警惕地左右看看,悄声问:“你进去瞧了没有?”

      “门窗都封死了,我装成送饭的偷偷看了一眼。”周明想起那个人的长相,不禁打了个寒战,“和世子……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

      模糊的记忆深处,徐文志记得自己曾有个弟弟,所有人都说弟弟死了,可他知道没有。

      或许是双生子的原因,他们之间有种玄之又玄的感应,加之父母只言片语中透露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就出现的钱婆子,终是让他查到了蓟州道观的石塔!

      他始终忘不了乍见另一个自己的惊愕,从此之后他便开始做噩梦,在梦中,他成了关在地牢里的那个人。

      那种恐惧,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甚至不敢一个人睡。

      以前在古塔下不了手,如今,该结束这个噩梦了。

      徐文志眼中闪过一抹阴寒的光,然不等周明看清便消失了。

      他长长叹出口气,“都说主忧臣辱,身为人子也是一样的,看到父母忧虑烦恼,我心里难受得紧呐。”

      手中的折扇轻轻拍了拍周明的肩膀,徉徉而去。

      周明站在原地,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眼神闪烁不定,最后狠狠一跺脚,终是拿定了主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月光,亮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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