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夫，少傅前妻太难追》漠北七爷

3、第 3 章

　　裴尚书府，内院，净月阁
　　“东西送了，人送走了？”南大小姐南沐笙和衣静静的躺在床榻上，手里还在摆弄着几件婴儿的小衣服，那衣服用料极软，走线极为精致，除了小衣小裤，还有绣着可爱小虎头的虎头娃娃帽，粉色和蓝色各一套，样式针法都是一样的，就是颜色上有些区别，瞧着应当是男婴和女婴的小衣服，又精致又可爱，看着就让人心软乎乎的，听到掀帘的声响，抬眼看了看刚送完李婆子进屋的司琴。
　　“嗯，小姐，东西给李婆子带着了，婢子将她送至大门口”司琴屈了一下身子，瞅了一眼床上的婴儿衣服，嘴唇蠕动了两下，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干巴巴的回复南沐笙完就静静的站着不动。
　　“司画，你把我那个红漆木的盒子给我取过来，司琴，你去前院，将李大总管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他，司画，你小厨房问司棋药何时煎好，叫她煎好后给我送过来，另外再去叫辆马车等在前门，我再收拾收拾，稍后咱们就走”
　　“小姐可是要那个雕刻着木兰花，镶嵌红玉油漆木的红宝盒？”司画平日里最是稳重，大事小情都是一把好手，那红漆木的盒子里面有什么，对于南沐笙来说有多重要，旁人不知他们四个自小和南沐笙一起长大的婢子又怎会不清楚，那事是下午才发生的，此刻听到南沐笙说要取红漆木的盒子，瞬时一惊，一惊之下就问了出来。
　　“嗯，就是那个，拿来吧，再那副纸笔过来”南沐笙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不断抚摸的婴儿小衣，虽脸色还是一片苍白，却有了一丝红晕，却多了丝人气。
　　“小姐，如今这天色已晚，这入冬后天黑路滑，晚间行走不安全，小姐如今这身子更是经不起任何闪失，就算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处理可好？马车不如明日再叫可好？”司画还是不死心，急急的又说了一句。
　　“不必明天，就今天吧，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罢了，不说了。早走晚走都是要走，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碍的，去吧”南沐笙放下了手中的婴儿小衣，用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还肿着的右脸，嘴角一抹苦笑，随即从床榻上起来，走过屏风，坐在刚才与李大婆子闲聊的八仙桌旁，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轻轻握着，待那茶杯的暖意从手掌传来，轻轻说了一句“这茶还是雪山水泡的好喝，入口滋润，回味香甜”
　　“小姐”司画哽咽的说完小姐两字，眼珠子便红红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跺了跺脚，和司棋、司琴一起出去了。
　　这裴尚书夫人南沐笙是震南大将军南铮的嫡女，上面还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南家自祖上三代起便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的勇猛悍将。到了南铮这一代更是一门三父子，各个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真真是将门豪杰。许是南家男儿郎生的多，见多了不拘小节的糙汉子，南大将军一直心心念念想有个女儿，最好是那娇娇弱弱的小女儿，可以由着自己疼着，宠着，护着。
　　但南大将军战绩斐然纵横天下的辉煌时代，正是战火纷飞诸侯纷乱的时期。当初大堰朝尚未统一，内忧外患并存，中州之地战乱频发，世家盘踞，裂土称王，□□杀，暗算绞杀等事常有发生，许是上天也听到了南大将军心里的祈求，南大小姐便是在这乱世中出生的。
　　乱世中人活着尚且不易，更何况南家这一直为今上四处征战沙场的英勇将士，更是被世家外族所忌惮，各类暗杀计谋更是层出不穷。常常是今天在攻打这座城池，明天再守护那座城池，连翻征伐，居无定所。
　　震南大将军之妻阮氏，乃是江南名门望族阮氏的嫡女。阮氏乃是世家大族，族内旁支众多，阮氏更是自小按照家主培养，琴棋书画、奇谋算策无一不精五一不巧。一次偶然间巧救了被内奸暗算的震南大将军南铮，两人朝夕相对，日久生情，后禀告双方父母，择日拜堂成亲，因在乱世，婚礼一切从简。阮氏乃嫡女，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阮彦辰，阮氏出嫁后，便将家主之位传于其弟阮彦辰。
　　这阮氏与南铮倒是一对患难夫妻，自成婚后便一路随南铮南征北讨，颠沛流离，期间接连生下长子南骥钊、次子南骥锋。这阮氏毕竟是按照家主培养的，世家大族的学识谋略非常人所能及，这阮氏既是按照家主培养的，其能力自是不可估量，对内不仅是南铮的贤内助，对外更是运筹帷幄，智谋卓绝的女军师，和南大将军喜结良缘后，更是夫唱妇随，随夫征战沙场，从无怨言，为人豪爽利落，更是坦坦荡荡不输男儿，人人皆羡慕南大将军娶了一位如意妻。
　　因南铮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个女儿，阮氏第三次怀孕后本因在后方养胎，后因渡江之战，南大将军中了敌军计谋，十万大军即将被困死绞杀，阮氏为救十万大军不惜以身犯险，被暗算推进寒凉汹涌的渡江，虽后得救，但是腹中胎儿却在母胎中遭了罪，差点流产不说，更是未足月便被催生，此女正是南大将军此生唯一的嫡女——南沐笙。
　　南沐笙自出生后身子骨一直孱弱，尤其冬季，常卧病于床榻方寸间，多年汤药调理的将养也不过是和一般女子一般行动无异罢了，也正因为当年的渡江之战，阮氏落江后又催生了南沐笙，在南沐笙出生后便缠绵病榻，不到两载，便去了。
　　阮氏去后，南大将军在南家祖祠发誓永不续娶,此生有二子一女足以。此后南大将军又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小南沐笙，对于南大将军来说，南沐笙不仅仅是他的娇娇女儿，更是妻子阮氏在这世上的最后牵绊，看着南沐笙快快乐乐的长大就是对他亡妻最好的报答。
　　春夏寒暑，四季轮回，愣是将无数医者都看不好，活不长南沐笙从呱呱坠地的小小奶娃子抚养到如今嫁为人妇的小妇人，其间心酸可见一般。
　　南沐笙的两位哥哥和爹爹一样，当得知阮氏怀的那一胎可能是女儿时，更是如南铮一般期盼异常。那场渡江之战之险更是亲身经历，可以说若非阮氏当时不惜以身犯险重创贼人，莫说那十万大军便是南铮三父子也早就死在了那场战役中，所以他们对南沐笙的感情不单单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更是母亲生命的延续。
　　在阮氏缠绵病榻汤药无效时，二人便当着阮氏的面用生命起誓，会保护好小沐笙，不求阮氏大富大贵，但求让她平平安安长大。
　　阮氏曾有一闺中密友，嫁给当朝裴太傅府。两人甚是亲密。当阮氏怀南沐笙之时，更是双方玩笑若为男女，则指腹为婚。阮氏要兄弟二人要看顾好妹妹，若裴太傅三子非良人，对沐笙不好，则拼着世人不齿辱骂，也要退了这门婚事，保南沐笙一世开心顺遂，平安喜乐。
　　阮氏去后兄弟二人更是将小妹妹沐笙护的如眼珠子一般，要星星不给月亮，极尽宠爱。谁若是欺负了他兄弟二人到是可以忍耐，若是敢对小妹妹沐笙有一丝一毫的轻视，那动手打人都是轻的，南家两兄弟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刀口舔血的人，一身杀气不怒自威，曾放下狠话，敢欺辱他妹妹南沐笙便是和整个南家为敌，与南家为敌者，各安天命，生死由天，打残可养，打死可赔，不死不休。
　　有同僚将兄弟二人的不当言论捅到今上面前，希冀以此为切入点，控告南铮功高震主，妄图削弱南铮兵权，瓦解南家在朝堂的话语权。
　　可没想到，南铮在朝堂上听到驳斥他的言论后，竟是二话不说直接撩袍跪下，言称如今已经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祈求今上收回兵权，冀北南氏一族可举全族退回江北塞外，闲云牧马，笑看江川，冀北南氏子弟终生不会再踏入中州半步，以免不知觉中触碰世家利益，或者党同伐异，最后落得半生戎马奋勇杀敌，最后落得身后污名满身，草草下葬的凄凉结局。
　　今上初时只以为是每日朝堂必不可少的朝臣争斗，你一言我一语说说也就罢了。毕竟这帮文臣武将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文臣嘴碎，常常是逮着一个点就开始说道，上至祖宗章法，下至社稷福祉，没有他们扯不出的由头。听听也就罢了。再说南家小子说的那翻话其实也不算啥大事，毕竟现在还只是动动嘴皮子，南铮可是真刀真枪的直接杀到人家府上了。
　　若不是后来南家那小丫头醒了，怕是更让他们瞠目的事都有呢，还想着驳斥南铮。这帮文臣老学究见天的就想着抓人家小辫子，对百姓有益处的实事干不了，这种捕风捉影煽风点火的事倒是信手捏来。
　　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糟心玩意儿，那南铮的小辫子那是好抓的么？莫说南铮为大堰朝一统，不惜血战沙场如今弄得妻死子弱，单单就是现在还驻守在边疆的八十万大军，江南江北以及驻守在朝堂内外交通要塞的军官将士，多少是受南铮提携，对南铮忠心不二的。更不要说冀北南氏一族的护身符赤焰铁骑大军。那可真真是以一当百的神军。最关键的是南铮此人忠君爱国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只一点，千万不动他家那个体弱的小丫头，那可真是父子三人的心头宝。
　　南家两小子如今不过动动嘴儿，这帮文臣老学究就在那上纲上线，律法条例，话里话外各种挑刺。也幸亏那小丫头是女娃不会有官职，言官也无法弹劾，若是今日弹劾的是那南家小丫头，怕就不是南铮要求解甲归隐了。分分钟尔皮开肉绽，血流成河都是正常的。
　　南铮是谁？那可是一个不爽就直接杀人的主，毕竟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战神，岂会在这等着咬文嚼字上和他们一争长短？直接手起刀落才是南铮的个性。不过南铮家的那个小丫头倒是真真让人心疼的主。
　　严格说起来南铮的那个小丫女和他的皇后箫芸的娘家就是国舅萧阳还有一段渊源。
　　当时箫芸的哥哥箫阳不过是个少夫长，正巧在南铮麾下任职。
　　南铮此人铁骨铮铮并不因为萧阳的妹妹是皇后便对萧阳放水，该怎么操练便怎么操练，有功就赏有过必罚，更是数次救萧阳性命于危难间。若说萧阳此生最敬佩的人是谁，不是之后一统天下的今上，而是运筹帷幄心系苍生，拯救山河破碎，救万民于水火的南铮。
　　渡江之战之时，南家两个小子也都是半大孩子十余岁，虽说比一般孩子要成熟稳重些，但年龄岁数在那放着，对此战役的必要性以及战事格局多少还是有些稚嫩，未必能参透。可萧阳自少时从军大大小小经历战事无数，又是世家子弟大局观及对世情勘破上还是洞若观火的。那场渡江之战之险，之重要不仅仅是当时被围困的十万大军的性命，更是今上是否能震慑群雄，统一江山的关键一步棋。
　　若是成了，剩余那些察言观色、不成气候的诸侯自当缴械投降，弃暗投明；若是败了，则今上多年的征伐，粮草缺乏，本就难以为继，攘外安内的政策甚至一统江山的宏图壮志便岌岌可危，毕竟若是连目前诸侯中最大势力的陈宇都无法让其归顺，又何谈其他不如陈宇的诸侯呢？
　　战火燎原的中州，虽民不聊生但诸侯的日子过的却甚是顺遂，一个个诸侯犹似土皇帝，呼风唤雨，惬意的很。今上眼看山河破碎，举旗意图重整山河便是犯了土皇帝们的切身利益，都说乱世出枭雄，枪打出头年，陈宇若是胜了，则诸侯继续可以在各自的封地上耀武扬威做逍遥自在的土皇帝，更是证明今上不堪一击，莫说是一统江山了，怕是到头来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若是败了，则假意归顺，后续徐徐图之，倒也能保享富贵。所以当时的渡江之战两军对垒的冲突形势，除陈宇叫嚣之外，其他人不过是按兵不动，隔岸观火的看形势罢了。
　　幸运的是渡江之战南铮率十万铁骑巧胜。那场战役的具体细节早已由密探一 一呈上，其中阮氏一个柔弱女子愣是扭转乾坤另这场战役反败为胜，说是巾帼英雄半点不为过。
　　阮氏当时救下的不只是南铮与十万铁骑大军更救下了皇后箫芸唯一的胞兄萧阳。
　　萧家说来也算是世家望族，只是萧家这一脉人丁单薄，除却萧阳和箫芸之外再无一人，皆是在战乱中不幸丧生。阮氏当日救下皇后胞兄，便是给百年世家萧家留下最后血脉。
　　且不说南铮多次对胞兄的救命之恩，那姑且可以说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可阮氏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弱女子，战事是男人的事儿，若非牵连到自己夫婿又何必铤而走险，甚至都无法顾及自己刚刚怀胎三月，胎像还尚不稳定。故阮氏之大恩皇后时刻铭记于心。
　　莫说天下如何赞颂阮氏以一己之力救下众人之能，哀叹红颜早逝。便是皇后箫芸，在听闻阮氏不幸逝世后当即表示要将南沐笙接入宫中当做亲生闺女养育，莫说封个公主，便是南沐笙想要做太子妃都是绰绰有余的。
　　皇后娘娘对南沐笙的偏爱更是众人皆知。明里暗里的给今上和皇子皇女们灌输南家乃忠烈之家，南沐笙更是对萧家对皇家有救命大恩，旁人如何皇后不管但若是要动南沐笙，便是与皇室作对，那就是打皇室的脸面，蔑视皇家天威，不可轻饶。
　　所以南沐笙少时除却战乱时随父兄南征北讨居无定所外，定居邺京后，固定的三个地方歇息的地方便是皇宫、裴太傅府、南大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