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姑娘》照野玉兰

6、第六章

　　期中考试过去，姜云成绩依旧不上不下，倒霉倒是比以前更倒霉了，以前还有人敢碰她一下，现在是不敢了。

　　姜云感觉自己周围好像笼罩了一层黑色的罩子，罩子里面的自己厄运重重，但这个罩子又像一个保护层，外面的谁碰到自己也都躲不过倒霉的下场。

　　于是又有了新花样，偶尔空中突然飞来一个纸团，正中姜云脑门。姜云朝来源看过去，总能看到不同的人说着同样的话“不好意思，扔偏了。”

　　时间久了，姜云有些麻木，说不上是不在意还是习惯了，看见也只是将桌子上的纸团扫在地上，连抬头看也省了。

　　标了记号的书本翻过了多半，日期也从105变成了50天。姜云开始数着指头过日子。她们这所学校有小学也有初中，一部分可能会去城里接受更好的教育，大部分的学生都是继续在这里念初中。

　　姜云不想留在这，她刚才重新做了遍考完的卷子对照答案成绩很好，她想考好去市里念书，市里有小胖和沈季，她仅有的两个朋友，这么一想姜云心里充满了斗志。

　　班里最近不太平，即将小学毕业，学生都闹腾了许多，大有种脱缰野马的感觉。姜云去教室早，离开的又迟，总听到有人开班长陈芊芊的玩笑，说她最近回宿舍都迟了好多。姜云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不感兴趣，不过总是很碰巧，晚自习走的迟三次总有两次能撞到有人来找陈芊芊。

　　北方初春也很冷，跟天寒地冻比起来，还是赶走一名倒霉蛋同学更划算。于是姜云功课复习了一半就被人挡住光线，她停下笔，没抬头。听到头顶传来声音“同学，你怎么还不走？”

　　姜云没打算开口，但是还是准备收拾书本离开。

　　后面又有人进来“你在干嘛？”这个声音姜云听出来了是陈芊芊。姜云没墨迹抱着书从后门出去，听到陈芊芊低声抱怨“你离她远点，她可晦气了。”

　　后面的话姜云没听清，再下自习只要人走的差不多了，姜云也跟着走了，她也不回宿舍，一个人在校园溜达或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一会。

　　没几天，班主任紧急开了一场会，结束后挨个叫谈话，第一个便是陈芊芊，她回来的时候红着眼睛，怨恨的看了一眼姜云。

　　下午时候陈芊芊家长被叫来了，班里才有风声传出，说是有人告她早恋。陈芊芊在老师办公室哭到声泪俱下，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老师也没有确切证据，只说是有人说的，为了防止这类情况，所以叫来谈话。

　　姜云大概听见了这几句，没放心上。日子又近了很多，考完试就放假，小胖应该也会回来。最近试卷发的特别多，姜云下课想整理一下桌面，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她也没多想。

　　习惯性的低着头推门进去，映入一双女士鞋子，往上是明显的孕肚，再往上还没看清脸，就挨了一巴掌。刘海有些长扎到了眼睛，姜云眨一下了一下眼，看向巴掌的来源，她许久没见的妈妈。

　　又往周围看了一眼，发现不止这里她一个，还有那个来找过陈芊芊的男生。旁边跟着的应该是他父母，看起来很凶。脸上火辣辣的疼，有巴掌的原因也有这么人在场的难堪，姜云张了张嘴，喉咙酸涩没能发出声。

　　“小小年纪就不正经，还念什么书。”不远处的女人说了句：“我儿子学的这么好，不能被这种学生影响了。”

　　姜云妈妈气不过，想再抬手给姜云一下，姜云看着她没躲。巴掌没落下来，被班主任拉开了。

　　“姜云妈妈你先不要激动，先了解一下情况。”班主任把人拉过去坐下，才走到姜云面前：“姜云，你说说怎么回事？”

　　姜云盯着她看，嘶哑道：“我要…要说...什么？”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学生说你早恋，而且白羽同学也承认了。”

　　姜云看了眼经常来找陈芊芊的男生有些震惊，又看他吊儿郎当四处乱看就是不否定的样子，好半天姜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没有。”

　　“说话都结巴，我儿子能瞧上她？”那边的女人不屑说，“肯定是不安好心，我儿子学这么好。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姜云脸憋的通红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她现在还被刚才那一巴掌打的有些茫然，她根本都不认识这是男生，她看向她妈妈想解释，但是大脑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妈别过脸不看她，大概是被那女人说的有些抬不起头，旁边跟着的男人不停的安慰她。班主任无奈的看了眼两拨人，想开口调节一下，还没等出声，那边的女人又说话了。

　　“这小娃娃坏的很，我之前就听说她了害宿舍娃娃受伤，还给人泼脏水，现在又想影响我儿子学习。”

　　“学的也不怎么样，这种学生留着害人......别到时候班里一个学生也考不到好成绩。”那女人又开口补刀。

　　这话一出，班主任也沉默了，其实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不想影响学生考试加上年纪小要培养树立正确的三观才叫来了双方家长，看姜云的反应也知道应该是一场恶作剧。

　　但是姜云这两年确实是意外不断，抛开她自己不说，这两年损坏公物她们班级全校第一，各种意外状况这些老师们都看在眼里，

　　一个对一群......

　　班主任欲言又止，只能看向姜云母亲......

　　整整一个早上，姜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来的，也忘了最后老师说了什么，就记得她妈妈说了句“这学不上了，她丢不起这人。”

　　姜云想到即将到来的考试，想开口乞求，就被跟她妈妈来的男人打断了：“你别气你妈了，平时学习也不怎么样，这试考不考都一样。”

　　姜云结结巴巴想反驳，想说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差，就被一把推出了门让她回教室收拾书包。

　　她垂着脑袋在门口站了一会，抬手擦了把眼泪慢慢往教室走去。这节是英语课，老师正在讲课也没问她去做什么，仿佛没有这号人。

　　姜云装书的时候听到她问了一道题，她心里还给出了答案，这题她昨晚上才做的，班里半天没人答出来。

　　收拾完书包，忽略了所有人的视线，只朝陈芊芊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陈芊芊才一触碰她的视线就转开了，姜云提着书包离开了。又把宿舍的行李草草收拾一番，整个过程她都像行尸走肉一般。

　　床头放一本阅读书，书角上的日期停留在 14天。

　　姜云没有被送回外婆家，她被她妈和她继父带去了她们家，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小孩，怕姜云倒霉运气传染给小孩，给姜云单独搭了一个小房间。

　　姜云成日呆坐在房间里，这里曾经是她特别想来的地方，现在成了圈住她的牢笼。偶尔捧起一本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故事书看看，那是沈季送给姜云的，是姜云的精神寄托。

　　她还不知道什么叫精神寄托，就是觉得翻看看看心里能舒服些。

　　姜萍雪原本气姜云不听话，从小到大那么多教训都没让她懂事些。但是回来又看她整日闷闷的，原本挺开朗的孩子，现在说话都结巴了，心里多少有些心酸。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男人不喜欢姜云，考虑了一下午晚上还是跟商量了一下，高志溶听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他想想办法。

　　休学十天后姜云等来了外婆，从外婆进门开始，她就跟着屁 股后面，姜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是跟着她有安全感。

　　外婆走哪都拖着姜云，姜云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但就是忍不住。外婆跟她妈妈在里屋说话，她就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等。

　　这回她一定不要再落下了。

　　两人在里面说了好久才开门出来，姜云赶忙站起来拉住外婆的衣袖，“外..外婆，我..我要跟你回...回家。”

　　还没等她外婆说话，她妈就接了：“妈她已经这样了，都是你惯的，就让在这好好呆着。”

　　姜云最终还是没走成，但是外婆还是给她说了个好消息，虽然小升初考试错过了，但是学还是要让姜云上的。

　　她还告诉姜云要听话，高叔叔也就是她妈妈的结婚对象给姜云重新安排了一所学校，等再过段时间就带姜云去看看。也是封闭式，老师们都很负责任，姜云满怀希冀的目光看向她妈妈。

　　她妈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姜云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些。

　　她不再整日呆在房间，饭后也会帮忙收拾桌子，虽然一下就失手打碎盘子还划烂了手，但叔叔和妈妈都没有怪她。

　　姜云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每天都等着。直到敲定入学时间，姜云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地，她还在她妈妈跟外婆通话的时候跟外婆磕磕巴巴的说了几句话。听说沈季和小胖都回去了，还来找姜云了。

　　挂了电话后姜云懊恼的想到了新学校她一定要纠正过来结巴的毛病，不然见到沈季跟小胖，肯定会笑自己的。

　　姜云好想回外婆家，她想求她妈妈，但是她正跟高叔叔因为一件小事冷战，姜云又不敢说了。心里转了几天穿鼓起勇气说出口，才已出口就被堵回来。

　　“回去还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就在这好好呆到开学。”

　　姜云又把期望憋回去，再没提。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约定的开学时间越来越近。

　　去学校那天姜云还得到了一套新衣服，有一点点大，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她妈妈因为快生孩子了，不能去送她，所以是高叔叔送她去学校。

　　出门时她还笑着跟她妈妈说了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