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耳柏洛斯［末日］》上曲

10、第 10 章

　　二月天冷，大家衣服穿得都算厚，这情形下抓伤相对几率要小，咬这个动作更可能受伤。
　　一路奔波闯荡，仔细思量，好似并未瞧见身旁有伙伴被丧尸疯狂地扑咬侵害。

　　谈兔冷冷看着大家相互心生疑窦彼此不信任，心底压满漠然和迷茫。
　　她不知道在这个充满危险和猜忌的世界里大家能走多远。

　　这个被末日阴霾笼罩的残破超市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恐惧、怀疑，因为谁也不知道丧尸的病毒是否已经悄然在他们之中蔓延。

　　谈兔最后一丝胃口也被气氛拉断，泡面慢吞吞放到水箱上，食指缓缓扣进腰上洛梅克18扳机，拇指拨开保险栓。
　　以防万一。

　　“我没有受伤，看！都看！”向栩再一次先所有人激动大声吼道。
　　他一把甩掉黑色羽绒服，地上包装袋被砸得噼啪作响。张臂露出里面米色毛衣，毛衣没有任何血迹，甚至没有任何勾线地方。
　　360°慢慢转身让大家扫视，用行为铿锵有力回应着刚才对他不善的眼神。

　　许奕眼底淡抹颜色，对此不言不语。
　　有种冷静看自己班同学‘发疯’既视感，这种场合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精神状态。其实......可以更低调点，或许更好。

　　所有人目光仔细打量向栩，不及神色变化。

　　李鱼也在几许刁钻锋利目光褪去袖口沾有大片血迹衣服，同样张开双臂站在门前光中转一圈。
　　原地站好后，下颌朝欧羊方向微顿，对大家说：“我没受伤，不记得自己被贴近过，身上没地方疼，血是遮挡时候溅上的，不是我的。”
　　腔调里自带的几分温煦，是这间超市少有的温度。

　　这个‘自证’展示动作很方便，所有人一起‘被迫’在超市开始转圈，向同学全方位地展示着自己身体，证明自己没有受伤。

　　大家瞳孔随着同学们的移动而转动，相比关注自己是否受伤，所有人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观察他人的状况上。
　　生怕漏看哪怕是最细微一处伤口或者异常，专注模样仿佛一旦有所疏忽，就会给整个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所有人此刻神情冷血到可怕，一张张曾经无比熟识又深埋记忆面孔冻结了所有的情感，只剩下无尽的冷漠和疏离。
　　上一世从丧尸爆发，第几小时人们也开始这样的？谈兔经历过无数次这样场景，被他人质疑、抑或质疑他人。
　　为了活下去，她谨慎再谨慎，旁人亦是如此，可每一次那些眼底深深的寒意依旧犹如尖锐冰刺，一次又一次扎进她心底。

　　窒息感悄然而至，如同无形的大手轻轻捂住了她口鼻。
　　它并不明显，没有让人瞬间喘不过气的压迫，却已然如同慢性毒药，一点点地侵蚀着她身心，闷涩得人心口难受。
　　谈兔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枪柄更握紧半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欧羊来回看得无比仔细，重重点头，扯着弯唇笑说：“是，没伤......”
　　话在李鱼回身站正时陡然断开两截，另一半有几个字不受控滑进腹深处。

　　李鱼听她倏然间停顿，循声扭颈。
　　欧羊瞪着水汪汪眼睛，眼神错愕、恐惧交杂一起，形成种极为复杂且令人揪心神情。目光呆呆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右手方向。

　　欧羊颓灰脸上极度的震惊而微微抽搐着，原本红润唇色此时失了血色，变得苍白而干裂。
　　呼吸悄然变得急促而紊乱，神色卡机般死顿。

　　超市所有视线犹如无数道凌厉寒刃，从四面八方迅速刺杀过来。
　　原本轻微的风声戛然而止，世界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让人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一声声心跳在超市里显得格外突兀沉重。

　　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心软，哪怕李鱼在事件之初果断两枪救了全班，更是半小时前他们并肩作战过命交情，此刻也因为那袖口鲜红血迹成为了他们眼中潜在的威胁。
　　铮铮看着李鱼一举一动，有枪的同学下意识去摸、悄悄端好，可看清李鱼面容，手上动作变得无措。

　　许奕脱下的衣服颓颓拽在掌心，喉咙凝噎，想说些什么，张口却没声......只轻轻摆手，示意自己班端好枪进入防备状态的同学放下动作。

　　赵荷心脏贸然停跳，慌张掩瞒神情的赵荷顿时两眼一瞪破防。
　　衣服袖口紧紧掐住，惶然张口：“李鱼，你左手袖口血迹是不是颜色太艳了，它们不是这个颜色......”
　　超市里所有人都知道，丧尸的血泛灰色重、黏糊、腥臭。

　　他开始害怕自己胳膊顿疼的地方会不会直接被人看穿，赵荷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把羽绒服褪到袖口握紧。
　　半个臂膀衣服套得好好的，然后在众人视线分身时候继续转身，并且发出一些不大不小动静。故意让人看过来，又没心思仔细看，以此浑水摸鱼。
　　站停后仔细关注李鱼下场，因为她的结局极有可能是自己的......

　　看向四周，大家强压下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冲动和不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紧绷的神经和紧握的拳头，无不显示出他们内心的煎熬与挣扎。
　　大概是因为谈兔原因，暂时没有发作。
　　赵荷喉头干涩到刺疼，蓦然抽剥视线，有些不敢看。

　　欧羊凑近半步捧起她左手腕子，指腹卡顿迟迟不敢掀开。
　　鼻息凝重、陡然连同眼泪一起坠到李鱼掌心，肩胛细细抖颤。
　　她害怕。

　　李鱼神色清漠地看向自己手腕，粉色毛衣边缘朝上漫延三四公分鲜红血渍，怔着：“我不记得......”
　　话落地，她才觉得手腕有丝疼痛，感官聚拢，腕子疼的更明显了。

　　李鱼拧着眉，拨开欧羊的手，闻声：“先看看，不一定是。”
　　她说的是实话、心里话，她从头至尾真不记得有丧尸贴近过，况且身边是谈兔，她火力有多足这里无人不知。
　　就她们关系，自己是不会出谈兔火力范围，这点信心她是有的。

　　欧羊一听，人直接趴她肩上闷闷啜泣。
　　谈兔速步穿越超市走到门口，地上所料袋摩擦声巨大，直接把所有人惊颤的心拎到嗓子眼。
　　她一把握住李鱼袖口：“你......”胸膛重重沉浮阵，“不会有事的。”
　　不少声音卡在嗓子口，上下吞咽不得。

　　李鱼松松抿笑，眼底亮起光：“嗯，那是必然的。”
　　唇角扯起的明媚不属于这种时刻，一抹无法描画苍白晕染在骨肉下。
　　笑是笑了，可神色里没有确定答案、没有迷茫答案，是种一早就认了结局的无所谓。

　　这里人多，谈兔压住心底紧张气愤，对她这种无所谓态度做了个情绪弱化，没把自己实打实担心表达出来。
　　伸手按住她粉色袖口，“那我们看看。”
　　语气极尽安抚，动作一点迟疑也没有。

　　当伤口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很深，边缘齐整，还在往外渗着血。创口不像是被丧尸抓伤，倒像是被什么尖锐东西迅速划伤产生的。

　　谈兔点击手环检测功能检测伤痕，一道除了谈兔无人看得见红色激光，将李鱼从头扫描到脚。蓝屏赫然【无感染】三个字蹦出来。
　　“这不是丧尸弄的。”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后的坚定。

　　众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仍不敢完全放下戒备，满是紧绷的表情依旧局促慌神。

　　谈兔看眼大家不放心，将她腕子衣袖拨高伸展出去，让大家挨个看清楚。
　　“咬有齿痕、牙齿挂伤跟抓伤创口不会流畅到这种程度。”
　　这种简单程度的科普还是需要的，这时候人心浮动会是后续问题的唯一引线。

　　末日时间很长，无秩序局面能推多晚就多晚。
　　不然她不会发现第一列丧尸感染后先实名制报警，政府出手快慢对整个末日时长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这几天学校、乃至各个地方的感染率比上辈子有明显数据下降，就是政府干预速度够快。
　　她也需要在这种小团体里稳住人心。

　　末日生存环境恶劣是一大难，可其实人心浮动其实才是首难。

　　李鱼挑眉，轻轻呼出一口气。
　　眸底舒缓了几分颜色：“我说了，我不记得被丧尸贴近过。”
　　正想收手，一下看见超市各位警惕眼神，李鱼身子半边一麻，喉咙无声哽咽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气。

　　说的不算，李鱼自知还是要给点实证，不然接下来她跟所有人相处会有极大隔阂。
　　现在这个生存环境，大概很久都会一直在一起呆着，这对接下来生存都是个不小的爆.炸因素。她不想在后续时间，自己、或因为自己出现什么不必要发生的事件。

　　李鱼户外经验丰富，对着伤口仔细辨看，一眼就看出来：“这像是刀伤。”
　　他们一路要命的颠沛，唯一能接触到刀的谈兔给的军用直刀。

　　想到这里，她先抽出自己口袋里刀，还是带着刀鞘的。
　　托掌心展示着对大家说：“我的没机会用，你们谁在来超市过程中拿过刀自.卫了，是不是把我误伤了。”

　　欧羊止了泣声，揉揉眼睛，声音轻微哽咽：“还好，还好不是。怎么会被刀划伤呢，你疼不疼。”
　　“谈兔，你凭空能拿出武器，创口贴有吗。”

　　“有的。”

　　赵荷看大家都抽出自己那把军用直刀仔细验证，想极力找到划伤李鱼那把刀，或者说想给自己立一个她真非丧尸感染的肯定。
　　至今没人放松的神情让赵荷有些害怕，呼吸缓缓急促起来，脊梁都有些开始麻痹。
　　他没办法，跟着身旁人动作抽出自己身上直刀，草草看眼。

　　谈兔刚点开蓝屏，还没挪动到医疗页面上，突然看见右上角一个信封标志变红闪动。
　　她带着不安去点。
　　只听见机械声：【本市发电厂从内部有丧尸攻击，全市即将断网。】
　　【倒计时开始：30分钟——】

　　李鱼见身边谈兔神色可怖，轻轻撞她肩角：“怎么了。”
　　谈兔穿透蓝屏，茫然朝熟悉声源转头：“电站被攻击了，城市还有半小时要停电了。我们要去教学楼开始转移同学，不然大家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会大乱的。”

　　李鱼抿唇，还没来得及说话。

　　有人叫嚷：“我们有什么救援身份，我们凭什么去救！”
　　“政府说了会组织救援，我们，我们也只能力所能及......”
　　“教室里不是说好拿食物跟水回去，怎么救，那么多人，救到哪里才算？”
　　......

　　向栩瞪着眼睛：“我不想回去，我拼命出来就是为了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就在超市不走了，你们，你们去吧。”

　　赵荷跟许奕对视眼，两两没说话。

　　谈兔从医疗中点出止血纱布、消毒水跟大号创口贴，都放欧羊手上之后开始扫看武器库。
　　“我就是这所学校的救援志愿者，以政府之命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