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缘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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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那年，唐缘喜欢上梁灏。
唐缘性格内向，很少跟男生说话。同班两年下来几乎没有交集，和梁灏也仅仅只是将老师批改好的作业本递到对方面前，说句谢谢，就继续将手里没发完的作业递给下一个人。两年下来，唐缘与梁灏说话的次数掰掰手指都能算出来。可她偏偏就喜欢上了他。
喜欢他的源头是班主任安排的座位，梁灏在前，唐缘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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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缘确定喜欢上他，大概是做化学实验时，她向周围的同学借过氧化氢，他将手里的过氧化氢借给了她。
正逢初秋，雨丝淅淅沥沥地聚着，随意地蹦在窗沿上。窗半开着，伴着秋雨的风卷进班里落下些许凉意，天花板上支着的低档风扇的运转声夹杂着同学讨论的声音，闹哄哄的。唐缘轻轻拍了拍梁灏的背：
“梁灏，你的过氧化氢可以借我一下吗，用来做实验，很快就好。”
梁灏转过身来，嘴角微微上扬：“可以，你拿去用吧，我做好实验了。”
他将手里的过氧化氢递给她，她接过溶液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时候手指。他的指尖微微发热，唐缘刚探出去的手指又微微缩回，再试探着伸了出去，接过了瓶子。手里的瓶子似乎还留有他手里的余温。
“谢谢。”
“不客气。”
梁灏转过身，但唐缘却愣了一会儿，用手将瓶子环紧了些，平静的面庞下是内心深处的悸动，眼神还望着前方，看着他站立的背影。
她在这一刻清楚地知道，有一个男生使她的青春不再那么平凡了。
梁灏成绩优异，在班里能排得上前五，而唐缘排班级中等，在一个不上不下却又很舒适的位置里。
“叮铃铃……”下了早读后，唐缘打着哈欠趴在了课桌上。昨晚勉强睡够5个半小时，强撑着精神早读。
唐缘睡得迷糊，似是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见她没反应，又走到她课桌旁，敲了敲桌子：“唐缘，班主任叫你出去外面。”
唐缘强打起精神，微眯着眼往前看，面前是他的前桌。这时倒是彻底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好的好的。”
梁灏先走出班门，唐缘从抽屉取出眼镜戴上，再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跟了出去。早读后的课间没什么人，在这片连廊上包括唐缘也就三个。班门口的两张桌子上摊开两张数学卷子，班主任站在桌旁，梁灏立在班主任面前。唐缘走向梁灏身旁站立，像梁灏一样微微低下头。
大概又是昨天考完的周测错了不该错的题吧，又要谈话了，唐缘想。
“梁灏，第14题错了是不应该的，这道题不难，你辅导线画对了，至于怎么错的，自己找找原因。”
“数据代错了。”
“一定要注意细心再细心，这张卷子简单，你考87低了。拿回去再看看，写上过程改来给我看看。对了，还有这道题，唐缘梁灏你们俩都错了，一起听一听……”
唐缘从来都没有这么愿意听班主任的唠叨，甚至还想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他们身上，镀上了淡淡的光。唐缘用余光偷偷看向梁灏，南方的11月不大冷，一件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袖口下露出淡淡青筋，细长的手虚握着。她微微抬起头，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唇，再小心翼翼地收回了余光。
起了点风，吹乱了她的碎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
唐缘很珍惜初三的时光，她有交好的闺蜜杨琳，也有她放在心里谁也不愿意告诉的秘密。
时间更替，春去夏至，恍惚间初三的日子已过了大半。风吹来又散，叶落了又开，学校的玉兰已盛放。他们在炽热的骄阳照耀下肆意奔跑，在微风吹拂过的教室里奋笔疾书。他们的青春平凡但又热烈
唐缘总是在每天下午小测结束后挽着杨琳的手，在天台或连廊看或紫或粉的晚霞，看着所剩无几的初中时光。她们一起畅想中考后美好的暑假，许下少女真挚的愿望，让时间替她们记得。
唐缘喜欢梁灏，所以她放在心里的愿望有他。
他们早已不是前后桌，经过数次调座位，在中考前两个月也定了下来。梁灏坐在第五列第二排，唐缘坐在第一列第三排。唐缘总是在上课的时候用余光偷偷看向梁灏，再收回目光，将目光转向讲台。她总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认真听课的模样。一天又一天，他的模样，早已经刻在了她的青春里。
*
临近中考，那天中午突然下起了大雨。
唐缘的家离学校很近，到学校几分钟的距离，中午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回家。
她赶着时间，不顾妈妈的劝阻，抓着一把伞就出门了。瓢泼大雨止不住地下着，风带动着树枝止不住地晃荡。唐缘探身，雨雾已经模糊了前方的路。她撑着伞，慢慢地走去。雨雾里有零零星星的人，像小小的纸船在大海里飘荡。
风很大，卷起雨拍打着伞。但还是有雨雾卷着风打湿了唐缘的背部和双腿。校服长裤湿哒哒地黏在腿上，袜子被浸湿了。
梁灏在学校午休，唐缘到班里时梁灏还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教室紧闭的窗任由雨声淅沥，蹦在窗上，模糊了窗外的风景。教室里的白灯亮着，照亮这阴沉的天。教室开着冷气。她拉开凳子坐下，将手中的伞放在墙角。前桌的杨琳见唐缘下着大雨过来了，询问道：“下这么大雨有没有淋湿呀。”
“有淋湿一些，没啥事的，不过这雨真的大。”唐缘笑了笑。
“快中考了小心感冒哦。”杨琳转过身来，看了唐缘沾了点雨的碎发。
“嗯嗯。”
唐缘笑着，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梁灏，却没想梁灏正看着唐缘的方向，他们对视了。
唐缘说不上这时的感觉，她清晰地听到了她分明而又坚定的心跳，少女的心动为她的少年。她的眼神或许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向那个少年。少年用手枕着胳膊，微微向左侧偏转。少年的眼神带有刚睡醒不久的朦胧和清澈，让唐缘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缓缓神，缩起指尖，嘴角轻轻荡起，再快速收下去。
唐缘这艘纸船在茫茫大海里找到了方向。
或许那是一个巧合，但是唐缘却很傻地认为能和他对视，淋了这场雨也值了。
风吹帆动，
也是心动。
*
课间，杨琳和唐缘时常会一起去上洗手间。
这天距离中考还有三天。
“汤圆，一起去厕所不！”
“等我收个笔。还有不要叫我汤圆啦怪蠢的！”
“也不知道是谁当时嗲嗲地叫琳姐姐。”
“好啦好啦，别笑啦！”
杨琳先一步走出班级后门，唐缘在她后面出去。她头低着，思绪放空，没有注意到来人，在门边迎面撞上了一个男生。
入目是蓝色的校服上衣，唐缘回神，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上看。
高挺的鼻梁上夹着一只金边眼镜，垂着眼眸，盯着地板。
是梁灏。
而这一切的发生也只有几秒。
当她缓过神来时，她已经在楼梯口里站着，走向楼上的女厕。
唐缘形容不出她那时候的心情，
有雀跃，但更多是复杂。
那是她踮起脚来就能触碰到温度的距离，这是她第一次离男生那么近。
她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心跳，
只为梁灏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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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那两天唐缘不会忘记。
改革第一届的中考充满未知数，唐缘接到语文卷时就翻开作文题目，和模拟题卷子题型不一样。数学的大题没有考二次函数，考了个书上的小知识点。物化很简单，但一向物化不好的唐缘还是考得不如意。史政一般，一向擅长的唐缘没有考得很出彩。英语简单，但唐缘肚子疼了一整场。
最后一场的最后五分钟，唐缘没有检查，回忆了她的初三，才发现记忆里满满都是他。
“原来，这就是我的三年。”收卷前她写在草稿纸上。
最后一场下了大雨，天色雾蒙，打着雷。唐缘还记得初一刚开学时也下了场大雨。
“从雨来，又从雨归。”
领了毕业证，走出校门，初中结束了。
“7.3拍毕业照见！”“好。”她和朋友笑了笑，在校门口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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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毕业照那天晴空万里，阳光肆意地铺洒在操场上。
唐缘和同学一起在班里吃了午饭，切了蛋糕。
那是他们最后聚齐的时候。
他们喝着奶茶，抓着手机，班主任在班里也不管了，只是感慨到：“希望你们未来能有所进步，毕业了记得回来初中看看。”
唐缘悄悄拿手机拍了梁灏的照片，坐在旁边的杨琳好奇地问：“你在拍啥呀。”
“没什么没什么。”
那几张照片后来一直存在唐缘的手机相册里，命名为“他”。
到最后，唐缘和梁灏都没有单独的合照，为数不多的同框照也只是班级的合照。
拍毕业照那天可以捐书。
很巧的是，班里只有梁灏和唐缘带了书去捐。
“梁灏，你和唐缘把书放在楼下的箱子里，标记着我们班的。”
“好”
梁灏先走下楼，唐缘也尾随着梁灏下楼。唐缘没想到在最后一天可以和梁灏有短暂的独处机会，抓着手里的手机倒映着她嘴角含笑的脸。她仔细理理头发，确认头发不乱，就走下楼。
“唐缘，大堂找过了，这附近都找过了，只有其它班的，我们班没有。”
唐缘刚下楼，就听见了身后梁灏的声音。唐缘转过身来，梁灏以为唐缘没听清楚，又重复一遍。
“好……好的。”
梁灏准备上楼，唐缘下定决心，叫住了他。
“梁灏。”她听见自己轻缓柔和的声音。
“怎么了？”他转过身来。
“毕业了，祝你前程似锦。”唐缘的声音有些颤，很轻，但又很坚定。
“谢谢啊。”梁灏上了楼。
唐缘最终还是没有跟梁灏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而前程似锦就是对梁灏最大的祝福。
*
中考放榜那天，唐缘听了一上午的好运来。收到信息时她刷着手机，以为是广告，点开来却是一串数字和等级。
唐缘没有考好。
那天中午下了点雨，没怎么哭过的她也哭了一场。
梁灏中考前报送了本校高中部的实验班
她不可能和梁灏一所学校了，她的高中生活里没有梁灏了。
后来她从朋友口中得知，他考得很差，但还是比唐缘高了近20分。
他们错过了。
更确切地说，是唐缘的单方面错过。
*
那天晚上，唐缘做了个和梁灏有关的梦。
梦里，她和梁灏在四下无人的楼道里相拥，他微凉的唇触碰到她的额头，他们牵着手走在巷子里，走在昏暗的街道，身侧是暗黄色的路灯。
梦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缘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