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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处置 ...

  •   妇人身子一直打颤,哆哆嗦嗦的抬头。

      车上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入眼的是一位满是倦容的公子。妇人嘴张了张,她没读过书,不知用什么样的词才能形容这位公子,只能说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竟比那天上的仙人还好看些。她当然没见过仙人是什么样的,却莫名觉得这位公子的气质,当得起这般称赞。

      接着,出来的是一位夫人,搀扶着公子下马车。妇人再一次震撼,想着或许只有仙人才能配的上这样的仙子吧。

      可惜

      公子似是腿脚不便

      妇人不敢再看,攥紧身上的衣裳,把头埋得低低的。

      马车停歇的时候,李宗仪就醒了。他浅眠,轻微的响动都容易醒。

      “咳咳咳”,李宗仪捂着嘴低咳,天气寒凉,这些天他身子就没好过。

      璨如搀着他下来的时候从马车上带了件大耄,她怕冷,本是给自己备上的,此刻见他有些撑不住,便抖开了给他披上。本来李申在男子中个头已经是很高的了,可站在他主子跟前还是矮了半个头,更别提璨如了。所以当她踮起脚想给他把披风系上时,无奈发现,自己够不上。

      李申身体支着他主子,稳稳的站着。

      李宗仪看她在自己跟前蹦蹦跳跳的,有些好笑,只是笑归笑,还是把耄衣扯了下来披到她自己身上。她自己身子都不甚康健,还担心他呢。

      小傻瓜

      璨如身上倒是暖和了,只是看着地上蹲着的妇人,衣着单薄,披的还是李申临时脱下来给她蔽体的薄衣,再加上那被捆着哀嚎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吩咐絮儿把她带到后面的马车上避避风,再备上几件厚棉衣和热食给她。

      “谢谢夫人,谢谢公子”

      那妇人一直磕头,絮儿不忍,上前扶起她,替她抱着怀里的孩子,引着她去了后头。

      李宗仪一直未出声,直到那妇人走了,才看向那被捆着的男人。

      那男人一脸的刻薄相,眼上被石头凿了,血流的满脸都是。只能说他活该,心怀不轨。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救救我吧,夫人好心……”

      他疼的实在没招了,想着女人难免心软些,或许求求情,也能救他一救。

      只是他想错了,林璨如身为女子,最恨强迫女人的男人。

      “你自己做了错事,还要求饶,真是可笑。看了不该看的,这眼睛就算是给你个教训,进了牢房好好做人”,她冷声道。

      没错,她的意思是把他给官府,放在手里脏了自己的手。

      李宗仪没有出声,显然他也同意这样的做法。郊外安置的都是流民,一个弱女子,一个强健的男人,目的显而易见,他也厌恶这样的人。李宗仪下来有一会儿了,他双唇微微发紫,眉头紧皱着,璨如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太舒服。

      “好了,别耽搁了,送官吧”,她想着让李宗仪早点到庄子上,路上拖得越久,受的寒越重。

      那男人一听要送官,顿时腿肚子打颤,那地方要是进去了,最少扒一层皮。

      “夫人,夫人饶命呐,我只是鬼迷心窍了”,他抖的厉害,话也说的语无伦次的。

      璨如冷着脸,也不去看他。

      男人见她不理,又转向她身旁的男子,“公子,大人,求您饶小人一命吧”。

      “大人也是做官的吧,小人有一个秘密要告诉大人,大人一定感兴趣的”,他还锲而不舍的,冲上前去想拦住两人。

      李申哪能让他近前,两步就把他给拖开了。男人见真要将自己送走,急了,眼睛流血都顾不上了,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大人,郊外的流民有问题啊大人”,他嘶吼着,生怕自己马上就被拖到衙门里治罪。

      男人战战兢兢的喊出这句话,仅剩的一只眼死死的盯着马车前立着的男子。

      闻言,李宗仪放下半掩着唇的手,负在身后,咳意被缓缓压下去。

      “李申”,他面无表情道。

      那男人被拖行了一段,挣扎着两手抓向地面,五指血痕清晰的印在铺满白雪的泥路上。陡然被重重的扔在车架前,肺里差点呕出一口血。

      李申可不会手软,对这种人,他都恨得牙痒痒。谁家中没有妻女妹妹,起这歪心思。要他说,必得抡上几棍子,还能让他这般好好的去见官?

      李宗仪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地上瘫着的人,转轮到他身前,俯身捏了他的下巴,而后拇指微微下移,扼住男人的喉。男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病弱的男子,下起手来这般老到狠绝。他使劲张大嘴想要呼气,喉咙却像被打了一个死结一般,呼吸霎时停滞,脸上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形容狰狞。

      “啊……”,男人的声音堵在嗓子眼儿出不来。

      璨如抬头只能看到李宗仪弯腰,那人被他挡了个严实,好像在说着什么,风呼呼的吹在耳朵里,听不真切。还有,那人说什么流民什么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胡说八道,这样的混子,嘴里向来没什么实话。璨如两只小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利风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一会儿就通红通红的。

      李宗仪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双眼充血的男人,看时候差不多了,手上陡然一松,男人顿时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起来,不敢再看面前之人。

      “带回去”,他的语气平淡,没什么起伏,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李申再次拎起地上的人,粗暴的拖走了。

      “咳咳……咳”,李宗仪掩着唇,一阵撕心裂肺的咳生传来。

      璨如见状,心中蓦然一紧,急忙迎上去轻轻拍打他的背。她的手紧张的攥着李宗仪的衣袖,睫毛扑闪扑闪的,仿佛要把肺咳出来的是她一般。

      李宗仪感觉到袖子上的手攥的越来越紧,知道她害怕,屏了气将喉头的痒意压下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缓。

      “没事,我们走吧”,他任她牵着自己的衣袖,另一只手虚虚的揽住璨如的肩,宽大的衣袖护在身后,为她遮挡些风雪。

      “郎君,那人说的是不是真的?”,璨如虽不懂这些,却还是难免担忧。
      李宗仪一贯平和的神色间,多了一份思量,随口道:“或许吧”。他把身侧的暖炉塞到璨如手里,也不欲与她说太多。

      这般年轻的姑娘,合该每日想的是玩儿点什么,穿什么衣服好看,怎么做的点心好吃,这些朝堂上的阴暗不该摆到她的面前。既然她到了自己身边,那就好好看顾她,就当照顾自家妹妹一般。何况自醒来后,一直陪着他的,也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这份情他得承。

      璨如手上冷不丁多了个玩意儿,暖乎乎的,定睛一看是她给李宗仪带上的手炉。她嘴唇微微张了张,“郎君怎么把它给我了呀,您身子不好,容易受凉的”。女子乖巧的坐在一旁,声音软软糯糯的,时不时抬头悄悄看他。

      李宗仪半靠在车壁上,双目微阖,柔软分明的长睫下拉,整个人显得有些脆弱,与方才那个狠厉果决的样子出入甚大。

      \"好好拿着,若你病了,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啊\",他无奈道,语气温柔,嘴角上扬,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璨如双手交握着,紧紧的环住手里的小玩意儿,暖意透过衣衫传到肚子上。心里有些开心,又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唇边泛起两个小酒窝,狡黠而俏皮。

      路上积雪较厚,马车行的慢,璨如百无聊赖的扯着车帘上的穗子,不知怎的刚刚那妇人怆然的样子一直浮现现在她脑海里。同为女人,她对她们的经历有着天然的共情。试想,若是她没有出生在林家,也没有李氏的庇护,会不会也跟那些遭遇不幸的女人一样,在这世间苦苦挣扎。

      她想问问李宗仪会怎么处理刚刚这件事,只是她觉得贸然询问他的事会不会不太好,毕竟这个世道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过问太多事情。

      她手指绕着帕子,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快要纠结死了。

      李宗仪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没再说话。她侧过头,瞧瞧他又瞧瞧外面,手上也动个不停,车上一阵稀稀擞擞的声响。

      "你想说什么",温润的声音响起。李宗仪知道旁边儿这姑娘心里有话,犹犹豫豫的不敢与他说,只好先问出口。

      "郎君,你会怎么处置那个人",璨如神色凝重的问道。她讨厌那个糟践女子的男人,自然不想他逃过去。

      李宗仪等了半天,才听她憋出这句话。

      心里不免有几分好笑

      "好了,别想那么多",李宗仪骨节分明的手附上她柔软的头顶,轻轻揉了几下,"他不会好过的"。

      还是小孩子啊

      庄子在一座山脉脚下,平坦安静,修建的主屋内引了汤泉,热气腾腾的。璨如只听过老太太有这么一处田产,却不曾真的见识过。今日倒借了李宗仪的光,能来此处放松一下。

      “郎君,这屋里真暖和,你的腿应该不那么疼了吧”,璨如在内室里蹦蹦跳跳的,对新环境好奇的很。府里规矩森严,加上老太太重礼法,她平日里都乖巧端庄的很,也不出院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如今乍一放出来,就像是笼里的鸟儿放出去一样,欢快的很。李宗仪对她纵容的很,如今他对她,就像是看着小孩子玩儿一般,只要她开心。

      李宗仪坐在轮椅上,屋内暖和,他的脸色倒是缓和了几分,没有之前那般苍白了,只是依旧没什么力气,半靠在轮椅上,手臂撑着把手。

      “嗯……,好多了”,他神色沉静自如,声音低沉,看着她跑来跑去的满脸好奇的样子,心情也松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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