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偷看一眼》平臆

11、最后一眼

　　十二月底，我照例回到了B市。十二月的B市气温已经趋于零下，总刮着凌冽的寒风，往年倒不觉得，今年却觉得格外的冷。准备离开B市前一天的晚上，我离开酒店在街上随意的晃荡着。
　　天寒地冻，街上没什么行人。我走到一处便利店门口，透过便利店的窗户，看到他在买关东煮。他出来的时候正打着电话，我站在路边看着他向我走来。他正笑着与电话那边说这话，轻声唤着“宝贝”，大抵是在哄妻子。他抬步从我身旁经过，没有看过我。
　　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我轻轻的别过了头，不敢抬眼看他。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相遇，一如高中三年里，我们的很多次遇见。
　　今年B市的冬天真冷啊，我吸了吸鼻子，望着他的背影，目送他走向远方。在他的身影从我视线里消失前，天空中突然飘落了雪花，这是今年B市的第一场雪。
　　我想了高一那年初雪我许下的愿望，时隔多年，我有幸再次和他共赏初雪。xxx，又下雪了。我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我希望他这一生平安喜乐，一定要平安。”
　　我转过身走回酒店，才走没几步，眼前突然一黑。再次睁开眼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手上正输着液。病房里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第二天，听护士说，便利店的工作人员下班回家路上看见我晕倒在地上，叫了救护车把我送了过来。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我不顾医生的劝阻执意出院离开了B市。
　　我不知道我这副身体还能够支撑多久，我突然有些想家，有些想爸爸妈妈。我赶回老家住了大半个月，去看望了老师，在学校逛了几圈。老师已经老了，都开始有白头发了，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见到我很高兴。
　　我又回了B市，找了律师把老家的房子卖了，钱都捐了出去。和医院签署了器官捐献协议，又联系了Q大医学院，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
　　19年新年，我死在了B市的医院，一个人很安静的离开了。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手里攥着高中毕业那年和他的合照。
　　那天，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好像做了个悠长的梦。梦里，我高考超常发挥去了S市，他也没有去Q大，我和他在相邻的学校，有了新的故事。梦里，我和他也有以后，我站在他面前，有些羞涩地笑着：“xxx,我叫xx，喜欢你很多年了，很高兴认识你。”
　　我在恍惚的梦境中看到了他，这些年的记忆走马观花式的在脑海里滚动着。我好像看到他了，他穿着干净的校服站在我面前冲我笑，是我很多年来无比心动一直念念不忘的模样。我无声的笑了，轻轻的阖上了眼，我去见我的少年了。
　　在我离开后的第三分钟，他在医院里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喜极而泣。我可以假装他的眼泪也有那么一滴是为我而流的吗？可惜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沉默的爱了他这么多年。

作者有话说

　　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勇敢，希望所有人的爱都能够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