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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喜宴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季珅这个新郎官却一一两宾客送至门口,虽然他刚才喝了不少的酒,他的脸色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脚步甚至比往日更加沉稳。

      但是季珅身旁的张幕却很着急,因为周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已经跑来催了无数遍,叫他催促季珅快点去新房,再怎么样,都不能冷落了新娘,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张幕几次想开口提醒季珅,却总是在张口之时没勇气继续说下去。

      今日的季珅比平常更清冷,不知道他今天成婚的人还以为他才死了妻子呢。

      张幕憋了一肚子话,好不容易等到季珅送走最后一个宾客,他赶紧跑了上去,说:“将军,您是不是忘了新娘还在新房里头?”

      季珅淡淡地瞥向他,不发一语。

      张幕着急说:“将军,您真的忘了吗?”

      季珅转头瞥向新房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说:“这里就交给你了。”

      “哎好!”张幕大舒一口气,将军愿意去新房就好,老夫人交给他的差事自己总算办成了。

      新房是季珅安排的,为了不让云氏打扰到自己,季珅特意将云氏安排在偏僻的翠竹轩。

      翠竹轩已经好几年没住过人,这婚事办的十分匆忙,翠竹轩只做了简单修缮,实在不是个好住所。

      季珅一人走了许久,却在刚踏入翠竹轩的院子时停下了脚步。

      偌大的翠竹轩竟然一支烛火都不点,这是在不欢迎他吗?

      守在门口的两个妇人看见了他立即奔过来,说:“四公子来了,可要沐浴更衣?”

      季珅没有理她们,驻足停留了会儿转身离开了翠竹轩。

      两个仆妇互相点了点头,达成了默契,一人留下来继续守着,一人离开。

      屋里的郑敏儿早已躺下一个时辰,她认床,在床上着实躺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白梅和红梅却没心思睡,两人轮流一人睡一人守,好不容易盼到季珅过来,红梅还没来得及去把郑敏儿叫醒,季珅就走了。

      看着季珅离去的背影,红梅恨得直跺脚。

      新郎官不在新娘房里待着,这以后四少夫人还怎么在季度立足?

      白梅到对这事看得开,说:“四少夫人都不急,我们急什么,我肚子饿了,我去拿几个糕点吃……”

      晚上吃得太多,张幕捂着肚子,正想去茅房,结果迎面碰上了季珅。

      张幕很诧异,说:“将军您怎么在这儿?”

      又朝他身后看了看,难以置信地说:“那云氏竟然如此凶悍,把您给赶出来了?”

      季珅听见这话立即瞪了过来,张幕赶紧低头捂嘴。

      季珅说:“吩咐下去,让厨房烧水送到书房来。”

      “是。”

      ……

      季珅离开去书房后,张幕还是很惊讶,想不到在沙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季珅季大将军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欺负成这样!

      这云氏着实可恶。

      季家举家搬到京城还不久,而且,季珅往日公务繁忙,并不常在府上住,所以他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睡在书房里。

      季珅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待下人将热水送到房里后,他才起身去沐浴。

      他并不爱喝酒,更不爱身上粘上酒的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不用红梅和白梅叫,郑敏儿便早早地床上爬起来。

      守夜的白梅看见郑敏儿起来,自己也跟着爬了起来,出去叫红梅一起服侍郑敏儿穿衣。

      梳妆打扮完毕后,郑敏儿带着红梅和白梅出了门。

      昨夜守在门口的两个仆妇不见人影。

      院子里冷冷清清,昨夜大概刮了风,一地的枯叶。

      红梅不禁心生悲凉。

      原本以为给夫人当丫鬟是个好差事,如今看来,事实却不像自己想的那样。

      三人都不认识路,走出翠竹轩,白梅便拦住一个扫地的丫鬟问:“你知道老夫人的房怎么走吗?”

      “那儿!”扫地的丫鬟指了个方向。

      白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又点了点头,才跑到郑敏儿跟前说:“夫人我晓得路怎么走了,您跟我来。”

      然而白梅还是带错了路。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竹林,白梅傻了眼,转身跟郑敏儿说:“夫人,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无妨。我知道怎么走,你们跟我来就行。”郑敏儿说。

      红梅说:“夫人,您认得路?”

      “不认得。”郑敏儿摇摇头,但刚才被白梅带着转悠了几圈后,她大概摸清了季府的构造。

      郑敏儿带着两人转身往回走,走了没两步,忽然看见路上横躺着一个衣袖都短了一截的少年郎。

      白梅吓了一跳,抓着郑敏儿的胳膊说:“夫人,前面的人是谁,不会是贼人吧?”

      郑敏儿转头看了眼身侧的高墙,摇头说:“不像。”

      这个地方地处季府内院,前后左右都有重重高墙围挡,旁人并不能轻易进来。

      说完,郑敏儿推开白梅抓着她的手,走了上去。

      白梅和红梅一起大叫说:“夫人不可!”

      但郑敏儿已经来到了这少年郎的跟前,只见这少年仰躺在地上,嘴唇苍白无血色,身上的衣裳不仅衣袖短,裤脚也短。

      郑敏儿走来的动静惊扰了少年,少年立即爬了起来,但因起得太急,腿一软又跌了下去,他只好回身防备地看着郑敏儿。

      郑敏儿低头掏出一个荷包,说:“我这有些麦芽糖,你吃吗?”

      麦芽糖本是为郑茉儿准备的,如今虽然她和郑茉儿失散多日,但她总盼着有朝一日能与妹妹再相见。

      少年郎狐疑地看着郑敏儿手上的糖,哼了一声说:“我才不要你们的施舍。”

      白梅说:“你这人太不识好歹,我们四少夫人给你糖,你竟然还不知感恩!”

      “四少夫人?”少年郎慢慢爬了起来,他这一站,腿上的裤子更显得短了。

      白梅得意道:“知道怕了吧?”

      但却听他说:“云氏的女儿?那你们就是季家的仇人!”

      话音一落,少年郎立即仆了过来,白梅吓了一跳,急忙和红梅一起冲上前去,想把郑敏儿护在身后,但有一只粗壮的手先她们一步拦住了少年,季珅怒目瞪着季平宜说:“这是你四嫂,休得无礼!”

      但季平宜却发了狠,双眼恨不得将郑敏儿瞪出血来:“她才不是我四嫂!她是杀人凶手的女儿!她是凶手!”

      “够了!”季珅忽然用力一推,说:“别再说了!”

      随后他转头示意跟在身侧的张幕,张幕立即上前将情绪仍然很激动的季平宜带走。

      两人走后,季珅才转过身来,不咸不淡地说:“有没有受惊?”

      “没有。”郑敏儿摇摇头,随后又补充一句说:“多谢夫君相救。”

      这一声“夫君”在季珅听来格外刺耳。

      季珅冷冷淡淡说:“无事便好。”

      转头瞥了眼身处的地方,说:“你不在房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坐什么?”

      郑敏儿说:“夫君莫怪我擅自走动,实在是我着急给老太太请安,我那里又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路怎么走,这才走错了路。”

      季珅说:“既然不认识路,那就不要随意走动。”

      “夫君说得是。”郑敏儿笑了笑,仰起脸来对季珅说:“那就请夫君带我一程吧。”

      季氏同样有三房。

      大房除了早就死去的季应,还活着的只有他的妻子大娘子,一个早就嫁出去了的女儿,还有一个过继来的季平宜。

      自从大娘子的大女儿嫁出去后,大娘子一直郁郁寡欢,大女儿担心大娘子的身体,所以特地求到周老夫人跟前,请她做主将族中父母双亡的季平宜过继过来。

      不过大娘子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白捡来的儿子,对他的起居饮食都不关心。

      以至于连季平宜身上的衣裳短了许多都没发现。

      二房拖儿带女去外放去了东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来。

      三房除了季珅,和他父亲季庸,还有一个甄夫人。

      甄夫人并不是季庸的妻子,她是季庸亡妻的胞妹。

      十年前,甄夫人逃难来投靠季府,此后一直住在府上,一直住到现在。

      府中下人都唤她一声甄夫人以示尊敬。

      季家家风严谨,一至三房均没有妾室,除非正妻三年一直无所出才允许纳妾。

      所以,季氏虽然也有三房,但府上人口简单,比云氏少了许多。

      郑敏儿也是在后来才慢慢知道这些。

      现下,季珅不紧不慢地领着郑敏儿去了周老夫人的院子——花静堂。

      自从季老将军离世后,周老夫人醉心礼佛,在屋子里设立了一个佛堂,每日晨昏定省,比谁都虔诚。

      周老夫人今日如往常一般净手焚香祷告,之后,官事嬷嬷悄悄耳语说:“老夫人,大娘子和三爷过来给您请安。”

      周老夫人睁开眼睛,疑惑说:“她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她的身子可好些了?”

      嬷嬷说:“听说无碍,已好全了。”

      周老夫人点点头,随后才从佛堂出来,走到前厅,大娘子和三爷季庸已在前厅里候着,见周老夫人过来,大娘子立即站起身来相迎,周老夫人忙阻止她说:“你身子弱,这些礼节就免了吧。”

      “多谢母亲。”大娘子看见周老夫人落了座,自己才坐了下来。

      季庸和大娘子分别说了一会儿场面话后,大娘子这才进入正题,说:“母亲,时辰已经不早了吧,怎么还未见珅儿带云氏过来?”

      周老夫人却说:“无妨。昨夜他忙碌了大半宿,让他多休息些时辰。”

      “母亲,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娘子悄悄捏紧座椅扶手。

      “礼节不可废。今日才是云氏到咱们府里的第一天,若不先把规矩立下,只怕她日后不懂得敬重长辈。”

      周老夫人便说:“既然如此,派人去打听打听便是。”

      身旁的管事嬷嬷立即叫一个贴身丫鬟去季珅房里把两人请来。

      巧的是,丫鬟刚到门口,就碰见了一前一后走来的郑敏儿和季珅。

      进了前厅,季珅对周老夫人和大娘子以及季庸行了礼,郑敏儿跟着一起行了个礼。

      周老夫人看见郑敏儿先是笑了笑,随后问她说:“在我们府上住得可还习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跟我说。”

      “多谢祖母,一切都好。”郑敏儿笑着道,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季珅身上瞥,随后低下头,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她生的本就美,现在成了亲,换上了妇人打扮,又多添了几分气韵。

      周老夫人上下打量了郑敏儿一遍,越看越喜欢,敬完茶后便叫她赶紧坐下。

      周老夫人礼佛十来年,渐渐把过往的恩怨一并放下。

      她对郑敏儿没有特殊对待,只当她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孙媳妇。

      季庸喜怒不形于色,接过郑敏儿递来的茶,喝了一口,说了些场面话后便没再开口。

      不过,大娘子却坐不住了。

      从郑敏儿进来开始,大娘子便死死地盯着她。

      要不是云氏,她的夫君不会在壮年时凄惨地死在狱中,自己也不必年纪轻轻就守寡,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更不会要收养别人的儿子当儿子。

      如果没有云氏,她的生活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可是,云氏不知反省竟然还觍着脸把女儿嫁过来。

      把一个女儿嫁过来?

      谁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大娘子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当即拂袖离去,可惜她不能。

      看见周老夫人对郑敏儿礼遇有加,大娘子冷哼一声。

      罢了,她还能指望周老夫人什么?

      见过了周老夫人,郑敏儿转身给大娘子请安。

      大娘子不咸不淡地应下,接过她递来的茶并不喝,只是随意地放在桌上。

      郑敏儿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奉了茶,转身又去陪周老夫人说话。

      坐了一刻钟,大娘子借口自己身子不适告退。

      季珅也站起来说军营还有事,他还要去军营,只是这一去又要些时日,后面几天大概都不能回来。

      周老夫人担心才刚成婚的郑敏儿会觉得受了委屈,劝季珅说:“就不能再缓缓,不能跟圣上告个假?”

      但季珅说:“望祖母恕罪,军中之事万万不可耽搁。”

      周老夫人退而求其次:“那也不必歇在军营,再晚还是要回来的。”

      季珅却说:“恐怕不能。”

      “这……”周老夫人不知该说什么话,转头看向郑敏儿。

      郑敏儿笑盈盈道:“夫君安心去便是。”

      周老夫人这才放了心,对郑敏儿更加喜爱。

      季珅离开后,郑敏儿也跟周老夫人提出要回去,周老夫人担心她才嫁过来对季府不熟悉,便派了身边的大丫鬟露云过去。

      露云见到翠竹轩根本没有几个下人后立即变了脸色。

      再不待见郑敏儿,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

      郑敏儿吩咐白梅说:“难得露云姐姐到了咱们院子,白梅你拿钥匙去开我带过来的第二个柜子,我记得最底下有一罐上好的茶叶,你取来给露云姐姐泡茶喝。”

      露云赶紧推辞说:“不用,不用,我哪里受得起。”

      露云更觉得难堪。

      周老夫人近几年基本不管事,全由大娘子主持家事。

      翠竹轩今日的境况恐怕是大娘子所为。

      露云回去就把自己看到的跟周老夫人汇报,周老夫人听后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她心里有气。”

      “罢了,露云你从我这里拨几个下人过去,翠竹轩里哪些物件看着旧了脏了都换了,钱从我这里出,不走公账。”

      露云一一记了下来,随后离去。

      露云离开后,周老夫人跟管事嬷嬷说:“你去把张幕叫过来。”

      昨夜喝了一肚子酒的张幕睡到临近中午才醒来,醒来没吃上几口热饭就被周老夫人派来的人叫了过去。

      从周老夫人那儿离开后,张幕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新郎官洞房花烛夜不去新房要他劝,新娘受冷落也要自己去劝。

      他张幕只是一个粗人,只是稍微识得几个字,为什么都要把这么难的活派给他?

      张幕实在想不通。郁闷不已地去了军营。

      这几年本朝的边境都十分不太平,各大军营每日都要操练。

      其他军营的将军并不像季珅这般每日都来监督。

      军营的士兵们都以为才刚成婚的季珅今日必定不会来了,没想到,季珅还是来了。

      看见站在台上的季珅,大家都傻了眼。

      不过只是惊讶了一会儿,所有人重新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

      季珅一如既往,站在台上一言不发,偶尔指出来哪一个地方训练得有问题。

      但是今日的他,脸色却比往常难看许多,莫名给人一种压迫的气氛。

      张幕一直守在一旁,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张幕才凑了上去,对季珅说:“将军,今天早上老夫人把我叫去说话了。”

      季珅问:“说什么了?”

      张幕说:“她说您不爱重夫人,她叫我多敲打敲打将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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