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小倌》古疏

6、第 6 章

　　“为何？”
　　黎卿之笑问：“当初可是死活不肯让步，还坑了我两串糖葫芦。”

　　“大不了我赔你，几文钱劳烦您惦记到今天，我可真是三生有幸。”

　　“我这一往情深落到你嘴里竟成了势利小人，当真是冤枉啊。”黎卿之被怼了一句，故意调笑道：“我不惦记钱，惦记你。”

　　“惦记我？”
　　苏旻睨她，撇嘴道：“虚情假意，净做些表面功夫给人看罢了。”

　　“怎么说？”

　　苏旻反问：“你见过哪家公子喜欢鸭子的，养两只兔子还差不多，你也当真好意思筑那个棚。”

　　“当初可是你嚷着要养，如今反倒怪在我头上？”

　　“我当初是想着你买宅子得花不少银子，以后还要赚钱养我，肯定不容易。我在院子里养些家禽，等它们生了蛋每日给你煮一个补身子，其余的可以拿去卖，挣些钱补贴家用。”

　　“我当时没想着你能当这么大官儿，比镇上县太爷的官儿还大，现在哪里还用得着我辛苦赚钱持家。”

　　黎卿之的手轻微颤了颤，勺里的粥晃了晃，掉回碗里，她若无其事道：“嗯，我现在当了大官，以后养你，你不用辛苦操劳家里的事了。”

　　两人边吃边聊，由于身份地位截然不同，朝堂的事情苏旻不懂，倌楼的事情不便说给黎卿之听，其实没什么可多说的。

　　他们挑拣着日常琐碎谈，说院子里的石榴花红得明艳，今年可能会长许多石榴，说白粥加咸菜还是加酸萝卜好吃。
　　说着一切跟旁人谈是废话，只有跟对方讲才觉出幸福的事情。

　　气氛温馨，难得平静。

　　早膳后。
　　黎卿之带着苏旻在府里闲逛，整个侯府很大，黎卿之自己都没逛完过，毕竟是自己家，逛得兴致勃勃。

　　午间仍在前厅用了膳，两人昨晚都没睡好，各自困乏回去补觉了。

　　苏旻这一觉睡到了傍晚，醒来时，黎卿之在他院子的鸭棚下沏茶，她摆了一张矮桌，就着稻草放了两个坐垫，把棚子当成了亭子。

　　“大人真是有雅兴，鸭棚里泡茶，佩服之至。”苏旻坐到她对面。

　　“又不曾真的饲养过家禽，小时候都睡过，哪里在意这些。”
　　黎卿之动作行云流水，神色淡淡，苏旻安静下来，就这么看着她。

　　不一会儿，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苏旻浅尝了一口，试不出好坏，但觉甘甜不苦，咕咚一口喝尽了。

　　“茶能醒神，日后可不能让你这么睡了，午后久睡醒来易手脚乏力，头晕脑胀。”

　　“早上还说了，不会说我半个字的不是，这才一晃眼，就开始管起我睡不睡觉了？”
　　苏旻知道她说的在理，可耐不住任性胡闹，想跟她争论。

　　“你若真要怎么睡，我也不拦你，头脑昏沉难受可不许朝我抱怨。”
　　黎卿之轻呡一口清茶，浅笑：“你若是不听劝，我可不是日日都在这烹茶等你。”

　　“谁要你等了。”
　　苏旻杯子递过去，“再给我倒一杯，睡醒了口渴。”

　　黎卿之浅笑不语，给他重新沏了一杯茶。

　　一天的时间眨眼便过，晚饭后，黎卿之召了府里的下人来给苏旻见礼，指了两个侍女到院里干粗活，又让他自己挑了两个贴身的小侍。

　　“府里地方大，人却不多。”
　　黎卿之送他回房，一边解释道：“姨母住在怡安苑，此外还有几个表的堂兄弟姊妹，约莫十来人左右，她们院子都离这远，平常不会随意到这边来，你不必理会。”

　　苏旻点头，问：“可要去拜见一下，毕竟是长辈。”

　　“你这话可是真心实意？”黎卿之诧异地问。

　　“我就是客气一番，当然是不愿去见的。”

　　黎卿之失笑道：“这事不急，你什么时候空闲，准备好了，我再陪你一同过去。”

　　苏旻撇嘴，语气嘲讽，“你从前待在她们家就没吃饱过饭，整天使唤你干活，现在仗着从前那点牵扯，也好意思一大家子赖在这。”

　　“老家遭了洪灾，她们无处可去，毕竟是亲戚，我收留她们也是应当的。” 黎卿之浅笑，“你日后若是无聊，可以去找他们说说话。”

　　苏旻：“嗯。”

　　送苏旻到了房门口，大概月色太好，黎卿之忽然叫住他，轻声问：“旻哥哥，我能吻你吗？”

　　苏旻心头怦然，竟然红了脸，他低下了头。

　　黎卿之试探靠近，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她柔声道：“早点休息。”

　　“嗯。”苏旻推开她进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上，背靠着门伸手轻触她吻过的地方，心脏跳得飞快，嘴角的笑意无论如何也压不住。

　　黎卿之看着门口倒映出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转身往回走，月光倾洒，溢满了温柔。

　　苏旻晚上做了梦，梦里黎卿之不再是温柔的模样，换了一副强硬的姿态，将他按压在床上，他挣扎闪躲却被束了手脚。

　　她捏着自己的下巴，面色微冷，“别的女人都能睡，我却睡不得？”

　　他挣扎摇头，黎卿之沉着脸，动作越发粗暴，自己欲迎还拒，承受她给予的一切，最后也不知是痛，还是欢愉。

　　第二日醒来时，他身下一片泥泞，苏旻坐在床上愣了许久。

　　他握紧双拳，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贱货！”

　　他抱着自己蜷缩在床头，心底一片晦暗，黎卿之捧在手心里珍重他，连吻他都只是克制的吻在额头，可是他这些年在倌楼里，身体被各种药物浸淫变得敏感。

　　当初的话也不全是玩笑，他这副浪荡的身体是真的离不开女人，这样的自己如何配得上黎卿之？

　　久别重逢的美好瞬间被撕裂，他的过往藏了太多无法愈合的伤口，无法治愈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