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小倌》古疏

20、第 20 章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啊！”
　　苏旻满脸泪水，提高了音量哭喊出声，他的声音微弱哽咽，像是在问苏季，又像是自言自语，“你想要我怎样……”

　　苏季神情木然，手上的蜡烛掉到地上，灯芯熄灭。

　　屋内两人沉默，良久，苏季颓然道：“你走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苏旻咬住唇看他一眼，转头跑了出去，他心里憋闷得难受，也没留意方向，直到低着头撞上了一个女人，他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跑进了前院接客的地方。

　　“你这小倌怎么毛手毛脚的，没长眼睛啊!”女人呵斥一声，语气颇为不耐。

　　苏旻害怕得身体一颤，瞬间白了脸，忙低头认错，“对不住，是奴不长眼，冒犯了贵人。”

　　他声音还带着哽咽，面前的女人用手撩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红着一双眼睛，脸上布满泪痕的委屈模样，神情一愣，说话磕巴了一瞬，“你……哭了？”

　　女人不似他想象中的那样凶神恶煞，反而是英姿飒爽，相貌俊秀，她手上拿着一坛女儿红，衣服略显凌乱，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此刻眼神有些呆滞，看着他思绪也不知飘到了何处，一看便是醉了。

　　苏旻挣开她的手，转身就要逃离，却不想女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别走……你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吧。”

　　苏旻转身正要挣扎，却见女人哭了。

　　苏旻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想到，这人怕是脑子不正常吧，也是，那个正常女人会大白天来逛倌楼。
　　他犹豫了一瞬，竟然傻愣愣地没有走开，而是站在哪里。

　　女人又向他走进一步，她醉得厉害，一个踉跄向前跌去，苏旻下意识扶了一下，女人突然抱住他，埋首在他肩头哭了起来。

　　苏旻手足无措，他自己都是一团乱，那有空搭理她，但是看她哭得实在难受，只好安慰似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却不想，他这一问，女人哭得更加伤心了，“你说他一个小倌有什么好呀，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根本不值得——他不配！”

　　女人的话乱七八糟，听着似乎是在骂一个男子，为情所困。

　　苏旻无奈，只得半推半挪将她带到了花坛旁坐下。

　　“好了，他不配，你别抱着我了，我还有事。”苏旻一边说着，一边去掰她的手。

　　说实话，跟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的醉酒女人待在一块，苏旻心里还是慌的，就怕她下一瞬做出些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女人拽住他不肯松手，眯着眼睛问：“你是小倌吗？”

　　苏旻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堪，他顿了顿，还是点头，“是。”

　　“你有什么好呀，是不是特别能勾引人啊？”
　　女人的话里带了几分嘲讽的恶意，“你勾引一个我看看，我看看你们是不是都是狐狸精，不就是床上骚嘛，就知道张开腿勾引女人，什么都不会。”

　　苏旻皱着眉头，她的话让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大哥，他本来就因为大哥的事情，心里窝着一团火，现在看着她不断耍酒疯，也气得没了理智。

　　“你嘴巴放干净点！”他一巴掌往女人脸上扇去，“啪”得一声轻响，女人沉默了。

　　苏旻也反应过来，她再如何也是倌楼里的客人，他居然打了客人，要是别老鸨知道，他就完了。

　　“对……对不起，你别生气，千万别告诉老鸨。”苏旻慌张道。

　　女人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苏旻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立刻走，却见女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胃蹲下，身体蜷缩起来。
　　她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苏旻吓了一跳，“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女人露出了很脆弱的神情，眸色朦胧看着他，呜咽道：“疼……胃疼……”

　　胃疼？
　　苏旻叹口气，喝这么多久，能不疼吗？

　　他掏出怀里装的糕点，犹豫了一下，这可是卿卿特意拿来给他的。

　　女人又呻|吟了一声，苏旻抿着唇将油纸袋打开，豆黄色的板栗酥散发出甜腻的香味。

　　他试探问：“你……要吃吗？”

　　女人眉头紧蹙，她这两天过得浑浑噩噩，一直在酗酒，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她禁不住诱惑，抬手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酥香扑鼻，唇齿泛甜，那股甜味一直顺着肠道滑入胃里，整个胃都熨帖了。
　　也许是饿狠了，她恍惚间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一口吞下了手中剩下的糕点，紧接着拿了第二块。

　　“你别着急，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放慢了吃的速度，低声道：“我大姐前天去世了。”

　　苏旻一愣。

　　女人又接着道：“她看上了怡红楼的一个小倌，爹娘不同意，她就背着我们殉情了。大姐从小就听话，她不像我总是惹爹娘生气……对我也好，她对我最好了……”

　　女人絮絮叨叨说了很长一段，声音越发哽咽，“她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倌选择去死……怎么能呢……”
　　“她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家里？怎么能就这么抛下一切走了……”

　　苏旻安安静静地听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硬邦邦吐出一句：“你……节哀顺变。”

　　哭完后，女人看起来更加狼狈了，她红肿着眼睛，估计也觉得丢人，瞪了苏旻一眼，“今天遇见老娘的事不准说出去，听见没！”

　　“嗯。”苏旻看着她恶狠狠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连忙点头。

　　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逗留了一会儿，她似乎是现在才发现苏旻脸上的伤，拍了拍脑袋想起之前苏旻哭了来着。

　　苏旻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又讨好似的保证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栗子糕也是我吃的。”

　　她视线转向那一地残渣，嘴角抽了抽，突然问：“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