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悬时

10、外面的世界

　　“星希，我今天出去拍片子，你要同我一起？还是你想自己逛逛看？”

　　一早，粤明便整理手上设备，着装简练，头发理到后侧，看上去专业不已。

　　“是伟峰哥带你去吧····”

　　星希睡意惺忪，坐起来揉揉眼睛。

　　粤明走近揉揉星希头发，眼神宠溺。

　　“我不打扰你，你去忙吧，我们晚上见。”

　　临走前又亲昵一番，粤明最后在星希额头留下一吻，便联系伟峰出门。

　　星希在床上翻划广州美食推荐攻略，闪来一条信息。

　　是朝雅。

　　“星希姐，有时间一起吃茶吗？”

　　前几日大姨母生日宴一见，便添加了彼此联系方式，孟星希未想到，和朝雅再次联系会这样快。

　　并不简单。

　　星希甩开手机，钻回被窝，实在不想应付，几秒后，手机再次震动。

　　“听姨母说他们出去拍摄了，想必你一人也无聊，可否出来逛逛？”

　　躲不开的事了。

　　孟星希见状，只得起床打扮，不知朝雅葫芦里卖何药，但也绝不会是易事。

　　这次出门，星希着装简洁大方，落落出挑，在人群中极为亮眼。

　　常有行人搭讪，一问来处，便夸上海来的就是漂亮。

　　来到约定地点，朝雅已经在等，星希窗外看去，虽不如前几日宴席上满面春风，但也觉出有所心事。

　　“几日不见，妹妹忙些什么？”

　　孟星希率先开口，径直坐到朝雅对面，对方显然毫无预料，稍稍惊讶，随即招呼服务员前来。

　　“这话该是妹妹先问候姐姐的。”

　　“年纪相差无几，倒是无妨。”

　　浅浅几句，孟星希便气场微显，压过朝雅。

　　朝雅虽年纪尚小，似是对这样场景早有预料，却全然不慌。

　　“近来，还是跟父母商量硕士的事情，和准备几时到那边去。”

　　服务员来洗茶，气氛静默。

　　“就是为了能有个好前程，当然，近处有熟人那便再好不过了。”

　　朝雅灼灼逼人，孟星希当然知道话里有话。

　　“前程是自己的不假，熟人再熟，不是自己人，也无用。”

　　孟星希不动声色放下茶杯，静静看着朝雅，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姐姐说的是。”

　　朝雅点头，带着情绪，眉毛一挑，自然不服。自己本想让孟星希知难而退，能移民到美澳，自然家境不菲。

　　为了此事，曾私下拜托人去了解孟星希家境，平平无奇，今日一见，不知孟星希开口底气从何而来。

　　但朝雅知道，等两人分开，自己去澳洲后，那才是重新开局。

　　“我自小和粤明哥认识，家里人都互相知根知底，这样情况再好不过了。”

　　朝雅咬咬牙，仍然不想放弃傲气。

　　“如若你觉得澳洲是你学业上最好的选择，那便去无妨，说了这么多。

　　妹妹，你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读这个硕士。”

　　孟星希突然觉得无聊，自己耽误时间来这里说这么多，毫无意义可言。

　　“等过去后再说吧，学业是一方面，但感情也是有来有往，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姐姐想必自然清楚不过了。”

　　朝雅笃定两人今后会异国。

　　星希环抱胳膊，一脸平静，正因朝雅说的也没错，自己固然可反驳，可事实摆在那里。

　　谁才更有胜算，这个问题只让孟星希觉得烦。

　　“有心人防无用，无心人不必防。”

　　早茶凉透了，没人动筷。

　　烟一根接着一根，夜幕拉开，江对岸灯渐渐亮起，不少小孩子在一旁嬉闹。

　　孟星希坐在珠江旁的长椅，想今日聊的一切，让自己觉得烦到透顶，自己最厌恶的事，不过是因着毫不坚牢的感情和她人争抢来去。

　　大可不必的事。

　　如果有那么容易就能失去，那说明也不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此念头一出，孟星希才意识到自己对田粤明的感情，远没有田粤明对自己的深刻，意识到这点，自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再掏出烟盒，见再也倒不出一根，孟星希准备从珠江边走回酒店，

　　孟星希扭头，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盯着自己，眼神和蔼。

　　回以礼貌一笑，正想离开，听到对方突然开口：

　　“烟抽这么多可是不好。”

　　“奶奶好。”

　　“烟抽的不多的，就是今日有些琐事，有些烦躁。”

　　见老太一人坐在江边，怪是孤独，孟星希收紧大衣，重新坐回位置，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想和陌生人搭讪，也许自己和孤独的老太没什么分别。

　　“不是本地人吧？来旅游？”

　　“我从上海过来，过几天便回。”

　　老太若有所思点点头，扶着拐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奶奶一个人在这边散步啊。”

　　孟星希主动开口，一阵冷风让自己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一个人，孩子都去国外了，孙子每年回来看我。”

　　说到这里，老太语气喜悦起来。

　　“广州倒是宜居，冬日也不算太冷，一个人得多注意身体。”

　　孟星希习惯性嘱咐，让自己想起朱太。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又好像是不久前的事，是朱太，自己才在医院认识田粤明，思绪一下被拉远。

　　“我的孙子也喜欢吸烟，可是在我面前从来不点火，都是偷偷出去。”

　　“看来您是挺想他了。”

　　孟星希一下捕捉到老太为何想和自己搭话。

　　“想是想，就是不容易见到了，年轻人都喜欢往外走啊。”

　　“现在大环境就是这样，也许是国外更适合自己发展吧。”

　　想起朝雅一家本是要移民美国，北上广深的缩影罢了。

　　“走了，也就不愿意回了，要不是还有个外婆，孩子们也不愿意回的，又远又折腾。”

　　一声叹息。

　　“您身体还行，可以出国看看他们。”

　　“自己一把年纪，不给孩子添麻烦就不错了。”

　　老太笑呵呵的，心态有些打动孟星希。

　　“你还年轻，有大好的时间，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真的有那么好吗？真的可以让那么多人不愿回来吗？”

　　最后一问，点醒了孟星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