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一念一菩提》同君饮

24、第二十四章 少林隐德僧 不教堕风雨

　　少室山有多大？叶念有些泄气，她已经绕着少林寺跑了三圈，鬼影都没见到一个，也没遇到有人作息的地方。这黑衣前辈总不可能一直藏在少林室内吧？那她岂不是要上藏经阁去找人？

　　无奈之下，叶念只能找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山坳暂时落脚。每日晨钟暮鼓，叶念觉得若无凡尘所扰，她愿比邻结庐，淡看花开花落，享一份人世静谧。然而，她非但不能，反还要去惹是生非，料想玄字辈的师傅们肯定头疼。不过怨谁呢，谁让他们选了一个六根不净的人当方丈。

　　再上少林，叶念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唯一不同的是戒备严了些，她长进了些，两相抵消，还是蛮让人高兴的。想到能找一找方丈大师的不痛快，更高兴了，真是高压下纾解情绪的不二良方。

　　一队巡逻僧人走过，不待叶念有所行动，一个身影纵身而过。她大喜之下连忙跟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着黑衣人一路奔腾跳跃，叶念眼见其身影没入一座楼阁，正要跟上，却见一个大和尚从楼内走出，回身与相送之人交代数语，听者颔首作揖。待二僧散去，再入楼时已失去黑衣人的踪影。

　　旋转于书架之间，几乎找遍每一层经阁，均无所获，叶念丧气的靠在书架上发呆，有些无所适从。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适时在耳边想起，叶念瞬间戒备，却见一老僧立于两排书架之间。

　　叶念：“……”

　　叶念见是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老僧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对待，打不得，又不想逃，只能干瞪着眼看。

　　老僧缓缓道：“施主还是快走吧，此地非是施主该来之地。”

　　“……哦。”叶念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抱膝，脑袋侧伏在手臂上，继续发呆。

　　老僧：“……”

　　老僧默默转身，他这把老骨头其实也挺不想动的，整理整理藏经阁吧，被一帮耗子祸害的不轻，一群不爱惜书的家伙。

　　老僧从左整理到右，从右又整理到左，一遍遍上梯下梯，再一次爬上架子，放到了最上层，一回身，一本书递到了眼前。看着举着书的少女，老僧默默接过，依次放了上去。如此一递一接，竟分外和谐，一架书就整理好了。

　　老僧锤锤腰，说了句：“晚了，歇了。”转身下楼，视叶念如空气。

　　叶念：“……。”

　　叶念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抱膝，脑袋侧伏在手臂上，继续发呆。有点像被丢弃的小狗狗。

　　老僧回身叹了口气：“回吧，明天大太阳，要晾一天的书。”

　　叶念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哎。”

　　“这些是三藏法师不远万里从天竺取回的经意，经三代人方才译成。这些是五胡乱华时，着难寺庙僧众历尽曲折保存下来，最后落于本寺。这两本是西域僧人来本寺交流，赠与本寺的，那还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师傅，藏经阁里可有能令人起死回生之术。”叶念听着老僧科普经书历史，发现所谓藏经阁包罗万象，不限于佛教经意和武功秘籍，甚至有大量医书，农耕之术等。而这老僧对这些书籍如数家珍，不亚于一台检索机。“我是指，能将人从濒死状态救回的技能。”

　　老僧头也不抬道：“治病救人之术，我不了解，大体是治的了病，救不了命。不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若想看就去东北角上找找。”

　　叶念依言去东北角翻阅，尽是些奇闻怪志。“或许，我不该问起死回生之术，应该问问独霸武林之功，也许从天下武林人世的手中把玄慈给硬抢出来更能行得通。或者事发前把他从少林寺偷走，囚禁起来？”正无厘头的想着各种奇葩作死之法，一页序言映入眼帘。

　　“世人皆知龟息之法，需由内而外，由人主动屏息闭气，做假死之状。孰不知，武功高强者，可由外而内，致人强行龟息。盖因外力所致，不可解也。今做解息之法……”

　　叶念如获至宝，心动至极。盘腿坐下，仔细研习。越看越觉得颇有可行之处。

　　以她当前的功力，找准穴位，一击即中，想强制让人龟息不难，难就难在，如何让人从假死状态中活过来，尤其是当一个人心存死志。叶念自认无此本事，不过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叶念，将薄薄一本书又仔仔细细翻了一遍，保证谙熟于心后放还书籍。对着忙碌的老僧默默一躬，自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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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薛神医府邸的大门前，叶念有点后悔，后悔不该随着阿朱胡闹，得罪狠了神医老人家。而今求上门来，若是神医郎心似铁该怎么办。

　　叶念对着大门，手抬了又抬，终究敲不下去。想一想，空手上门却实不太好，可能连一条腿都卖不进去。看着还算繁华的街道，她索性慢悠悠逛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薛府大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是满满的东西，或衣食或摆件，不一而足。

　　一管家模样的人正与众人交涉：“诸位，不是在下不通情面，实是此事毫无源头。还请诸位回转，莫要为难在下。”

　　“哎呀，我们只管收钱送货，可不知那人与贵府的关系，保不齐就是受了薛神医的大恩，才如此兴师动众。”

　　“就是，那人说稍后自会拜见。管家不要为难我等才是，我等行商，守得就是一个信字。怎能收了钱才不办事？”

　　“就是，就是。小的一个跑腿的，若就这么回去了，非被掌柜的给辞了不可。”

　　“莫管家，依我说你就只管收下，只听说把好东西往自己怀里搂的，没听说把好东西往外推的。依我看这怕是有人想请薛神医妙手回春，怕薛神医不应，才出此下策。”一身材富态，穿着财主模样的五六十岁男人走了过来，冲着管家眨眨眼。“这人啊怕是个棒槌，连薛神医的规矩都不知道，他若捧来一本武功秘籍，哪用如此周折。到时候定是鲜花铺路，扫榻相迎。”

　　叶念躲在人群里，心想：“您老高见，若是武功秘籍能解决的问题，我早就进门喝茶了，哪用如此大费周章。我和薛神医结的可是杀胡之仇，夺发之恨啊。”

　　“哼，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带打趣起我来了。”这时门内走出一人，须发半边是黑、半边是白，只是长度皆短了一截，唯捻须之手昭示着主人一如既往的喜爱。“管家，收下吧。我薛慕华救不救人，可不是区区几分礼物能左右的。”

　　不待管家答话，队伍便依次响起了唱和。

　　“浣花锦、浮光锦、织金锦、素软缎、古香缎各两匹。”

　　“人参一对、鹿茸一对、何首乌一对……”

　　“四季屏风一套……”

　　“《起死回生术》一本……”

　　哗……人群中暴起一阵喧哗，好大的口气啊，给阎王敌送《起死回生术》，且先不论这书是真是伪，这不摆明了是嘲讽薛神医有名无实，本事没学到家啊。这人怕不是来求医的，是来踢馆的罢。

　　“烧花鸭一盘、蒸羊羔一盘、清蒸八宝猪一盘、松花、小肚儿……”

　　一串菜名报下来，引得观众哄然大笑，都觉得这人送礼送的新鲜，头一回见人送礼送一大堆吃食的。你一句、我一言，就着这一堆菜名大肆评论，好不热闹，早把之前的礼物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