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清扬》林林川

5、五

　　“怎么？连你也不清楚？难道那些大臣说的是真的，这个所谓的贵妃娘娘，其出身不过是青楼？！”玉和勋的语气里满是不屑，虽然这是极少数人的猜测或者甚至是恶意中伤罢，他玉和勋其实也绝不相信皇上竟会如此不顾体统到这样的地步的！
　　“啊！”梁公公立即惊愣地跳了起来，忙道，“不，不，不是！清妃娘娘绝对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出身？”
　　“清妃娘娘出身虽不高贵，可也是好人家出身……只是她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姊妹，家境有些……贫寒，所以……”
　　“果真？”这也太巧了吧，什么亲戚都没有，这样的来历倒真的可以是任何一个家庭，就算是青楼出身也绝不是没有可能！
　　“是！”梁公公额头冒汗，为了皇上和清妃娘娘的幸福，还是告诉这大将军好了！“娘娘是皇上在南荆州遇到的。那时，娘娘……娘娘被一个恶霸抢去要成亲，皇上救了她，后来就带她回宫了！”
　　“就这样？”玉和勋又瞥了一眼桌上的香珠串。
　　“是的，大将军！娘娘家里没有人了，原先是和她母亲住在一起的。后来娘娘的母亲去世，就只和一个自幼随身的丫头相依为命！可没想到让那恶霸发现，幸好是遇到了皇上，所以……”梁公公很想渲染一下他们皇上和娘娘奇特的缘分的，可是看到玉大将军早已没有耐心听了！
　　玉和勋对这样的说法半信半疑，或者说即使这是真的，但那清妃的身份也许还是令人觉得很可疑的，至少她的身份也太过于低下了，竟似乎只是平民——谁知她出身是商是医，是巫还是百工？那些可都不算是良家子，根本没有资格入宫的！难怪肃宗对她那么宠爱，也只敢给她最高的侍妾称号，而不敢真的立她为后了！
　　梁公公小心地偷偷看着玉和勋的脸色，不敢再作声。
　　玉和勋抬眼示意梁公公回宫，梁公公赶紧退下。

　　玉和勋走出书房，到得前院，正遇到高重胤。高重胤一见他就道：“和勋兄，刚才看到梁公公出府，皇上他……”
　　“无非是念着那个女人，有什么可说的！”玉和勋不耐烦，这高重胤对这清妃的事未免也太操心了！
　　“依我看，皇上是真的喜欢这位清妃娘娘！这两年多来的专宠就不用说了，这么多天来，听说在宫里也没有宠幸哪个宫女，甚至大臣上谏大婚都不肯，似乎一心就只等着清妃回宫呢！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玉和勋不在意地道。
　　“皇上对清妃如此宠爱，只怕你此举更是让皇上执念过深！”
　　玉和勋眯了眼，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男女之情就是这样，愈是得不到愈是惦记而念念不忘！皇上是个多情的人，如此深情专情，情重欲更重！皇上对她可是真心喜爱，怎么可能会真的舍弃她？何况，这清妃竟能让皇上这么久地专宠她一人，而且连大婚都不要了，皇后都不立了，她定然也有她的好处！大将军你还是要小心些！”
　　玉和勋仍旧有些疑惑，道：“这么说美女真如洪水猛兽，不可不防了！”
　　“话虽如此，但世上也还有一个道理：一般人也都喜新厌旧，大凡帝王么，更是大多数是朝三暮四之人，他拥有更得天独厚得到世上美丽的女子的条件，所以……”
　　“可是，历史上不也有一个皇帝专宠一人而导致荒淫政事甚至亡国的吗？难道那些人就不是什么喜新厌旧的皇帝了？”
　　“可我们皇上却并非是这样，这不过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一个美貌女子而已，如果给他选上三千佳丽入宫，恐怕他也只会眼花心乱而将这清妃抛诸脑后了！”
　　玉和勋却对这样的选妃法很不以为然，如果皇帝优游在众多美女之间，后宫争斗不休，岂不更比只在一个女子身上更坏？先皇不就是个最典型的例子！
　　高重胤忙道：“和勋兄，你以为不对么？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如果皇上不过是对那些女子一般恩宠而无所用心，更不是这样的专宠，自然会危险小得多！你没见皇上这一阵子比之以前更为焦躁不安，坐卧不宁，难以处决国事？他那么思念清妃，那么经常到你大将军府上，你又不让他们见面，只怕他执念更深，更钟情于清妃，那才真正糟糕呢！”
　　玉和勋觉得高重胤说得太过于复杂，他反正是不能理解，很是不满地瞪着他。
　　“和勋兄，其实，我也是为你考虑呀！你也不想想，你此举初衷虽好，但纵使您跟皇上是兄弟般的感情，皇上也知道你不喜女色，所以才容忍你将清妃带到这里来。可时间也不宜太长，你终究要让清妃回宫，到那时候清妃在皇上面前一进谗言，只怕对大将军你……”
　　玉和勋冷冷地道：“我可不怕这个！”
　　“和勋兄，你不怕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是，你也不想想，这个清妃应该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啊！她能够让皇上如此对她痴恋，现在在你府里又这么安静平和，只怕她会另有所图，只怕她也不是好惹的！孔老夫子早就说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哼！”玉和勋仍旧冷冷地轻蔑地一笑，“要这样说，我就让他们永不相见就是！”
　　高重胤大吃一惊，忙道：“和勋兄，这可不行！她清妃总是贵妃娘娘，总住在大将军府，时间一久，被人知道，未免也惹人议论！皇上如今因一时朝政受挫，能容忍你这样做，可也不会长时间地容忍你这样分开他们，连面也不让见的！他虽然一向优柔宽和，可那总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让你长久地如此欺侮他而没有反弹呢？”
　　玉和勋皱眉，道：“这么说，我一片好心倒成了恶意了？”
　　“其实，我也并不只为你着想，你也想想皇上吧！如果到时候我的话不幸言中，那么受到伤害的可不只是你呀，还有皇上和江山社稷啊！总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损及这些……”
　　“照你这么说，这清妃是该马上送回给皇上了？但你又这样说，我是不是还该找清妃道歉，宁可毁掉自己也不能因此让她报复到皇上和江山社稷上？”
　　“这个……”高重胤只得摇摇头。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但这大将军这样固执己见，叫他这个下属兼好友也实在无限担心而无奈！只得转而笑道，“和勋兄，我们一起戎马倥偬这么多年，我这也都是为了你好！你要三思啊！还有，现在内乱外患都已平定，你的终身大事……？”
　　玉和勋一听此话，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欲走。
　　高重胤忙跟上去笑道：“和勋，世上女子并非都是无情无义、负情寡义之辈啊，也有一些好女人！你总不能如此厌弃女子，连后嗣也不要了吗？”
　　玉和勋本来要升起的怒气又压了下去，他知道这位兄弟是为了他好，但还是说：“你说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烦吗？你自己春风得意，娶了一个不一般的女人，难道就以为世上那样的女人会很多吗？可不是人人都有那个福气的！”
　　高重胤倒没想到玉和勋竟如此高看他的妻子，大喜之外，又不由摸着鼻子自嘲道：“我真不知你是在羡慕，还是在贬低我！你明知道她要貌没貌，要才没才，性子也不好——”他妻子的性子与他倒该掉个个儿才是！
　　“你这样看待嫂夫人，为什么还要娶她？我倒觉得她为人豪爽大气，实在是难得的不让须眉的巾帼豪杰！难道你也喜欢美貌女子，而对她如此不满？”玉和勋难得地为女子抱不平起来。
　　高重胤抓抓头，惊讶地瞪大了眼。凭着他对玉和勋的了解，也知道他不过是觉得自己妻子像个男儿，并不当她是女人，只当是个同类，所以才会如此赞叹维护的吧！不由叹道：“原来和勋兄你喜欢这般男儿气的女人，她是自有她的好处，只是……哎！如果我夫人要有个妹子，倒可以介绍给你了！”
　　玉和勋皱了皱眉，他可从来没想要娶什么妻子，也根本没想过要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听高重胤这样说，一想之下，却也觉得高夫人的确不像个妻子，但高重胤倒和她一刚一柔还很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