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攀》禾芋

19、不可攀

　　宴如惊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刚睡醒，还真的什么就没问就乖乖照做。
　　忽然陷入黑暗的眼睛还未来得及适应，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一闪一闪的，聚集在一个小小的地方。

　　“这是什么？”
　　宴如惊有些不解。

　　适应黑暗后宴如惊能差不多看清宋昱的硬朗的脸部轮廓。
　　“是萤火虫。”他说。

　　宴如惊愣了下，缓缓伸手抚上玻璃罐子的瓶身。
　　里面的萤火虫不少，粗略估计大概有二十几只的模样。

　　“哪儿弄的？”
　　“隔壁村子抓的。”

　　“隔壁？”
　　“再远一点儿，没那么近。”

　　看宋昱浑身的狼狈样就知道他这一路没少吃苦。
　　萤火虫的光芒很亮，一闪一闪的很漂亮。

　　宴如惊抱着罐子在眼前举起，“不错，也算是见过了。”
　　稍稍回神，她还是觉得惊讶。

　　把那玻璃罐子抱在怀里，重新看了坐在床边的宋昱一眼。
　　他眼尾有些红。

　　“这是你讨我开心的手段吗？”
　　就算宋昱说是，他也是有点成功的。

　　宴如惊喜欢这种别人为她费心思的感觉。
　　况且，想看萤火虫这种话在宋昱的面前，她似乎也只说过一遍。

　　“不算。”
　　薄唇轻启，宋昱看着宴如惊的眼神认真。

　　宴如惊有点无法接受他眼底那复杂的情绪跟她对视，好像她多对不起他似的。
　　旁边的手机因为宴如惊的起身自动亮了下屏幕。

　　她下意识看过去，屏幕上赫然写着的时间是凌晨四点零几分。
　　“你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晚上九点多。”

　　“真是的，不用这样的，最近天气恶劣，你要是碰到暴雨山洪什么的，回不来了怎么办？”
　　宴如惊嗔怪着。

　　宋昱沉默半晌，他喉结上下滚动几次，随后缓缓呼出一口气。
　　“宴宴。”

　　沙哑的声音在半黑不黑的夜中格外性感，宴如惊抬头，准确寻找到他的眼睛。
　　宴如惊没说话。

　　宋昱又接着说。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除了钱，我什么都不要。”
　　“除了钱，我什么都能给你。”

　　宴如惊惊讶一瞬，她坐在床上没动，愣了好一会儿。
　　也许是在思考些什么。

　　看出她眼底的犹豫，宋昱起身要走。
　　手忽然被人拉住拽了下，宋昱被拽的身体朝着床的方向倾倒。

　　宴如惊是故意的，她把他拽到自己面前，随后勾着眼将他的脸扫视了一圈。
　　伤成这样，怪可怜的。

　　唇角扬了扬，宴如惊抬手掐着宋昱的下巴，仰头准确地吻上他。
　　不似平常撩拨似的轻触，这次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吻，深吻。

　　宋昱的唇很凉，上次被她咬得伤口甚至还没好，心里升起几分愧疚。
　　刚想放开他又被他主动凑近，他学着她的模样，唇齿相碰，加深，再加深。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直到宴如惊都开始透不过气。
　　她偏头主动结束，盯着宋昱那张微红的脸一会儿，忽然笑出声。

　　“宋昱，你最好能保证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宋昱面不改色，“自然。”

　　捏了捏宋昱的耳垂，宴如惊吸了口气，“去洗个澡，把自己弄那么脏。”
　　“还要来弄脏我的床。”

　　“洗完了我还回来吗？”
　　“随便你。”

　　宋昱退到床侧站好，宴如惊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房间，她手指随意点着自己的脸颊，偏头微弱的光芒来自玻璃罐里面的萤火虫。
　　是他自找的。

　　她给过他机会的。

　　天蒙蒙亮起，宴如惊退了烧但是身体还没太舒坦，宋昱离开没一会儿她又躺下进入熟睡。
　　宴如惊这一觉睡得不错，旁边像有个火炉一样的东西烘着她，让她没像从前那样冷。

　　半梦半醒间，伸手摸到什么硬物，她稍微愣了下，半睁开眼睛，好大一个人躺在她身侧。
　　是宋昱。

　　他还挺自觉。
　　宴如惊没赶他，意识到是谁之后主动靠过去搂他。

　　宋昱折腾了一夜，没什么要醒的征兆，感觉到宴如惊的靠近也只是下意识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搂着。
　　她睡觉是这样的，总喜欢抱着点什么。

　　宋昱洗完澡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把她身边那个枕头拿走了。
　　他知道她肯定会凑过来。

　　宴如惊的手有点凉，下意识地探向热源。
　　手指熟练地勾着宋昱的T恤下摆掀起一点，他的小腹平坦，劲瘦着，光是轻轻抚摸便能摸到轮廓清晰的腹肌硬块。

　　没亏。

　　宴如惊摸了没多久，宋昱忽然抬手按住她乱动的手。
　　“有伤口，轻一点。”

　　宴如惊闭着眼蹙了蹙眉头，没再继续动，“怎么伤的？”
　　怎么伤的浑身都是的？

　　“没什么大事。”
　　宋昱显然很困，说话没什么力气，“不小心摔了下。”

　　不小心？
　　宴如惊眯了眯眼。

　　她瞧着不像。
　　这表情，这语气，这招人心疼的模样，怎么感觉更像是故意的？

　　宴如惊也不想宋昱花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像是白费，勾了勾唇角半坐起身子。
　　“我帮你上点儿药怎么样？”

　　宋昱拉着宴如惊的手腕让她躺下，“不用，再睡会儿。”
　　“回头我自己会上的。”

　　宴如惊躺下，没再起来。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的。

　　宋昱也足够懂事。
　　他自然清楚，宴如惊没有那种伺候人的命。

　　宋昱贴了下宴如惊的额头，撑着眼皮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九点多了。

　　他昨天睡得晚，但是宴如惊可没少睡。
　　撑着身体坐起来，从床头捞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你不睡了吗？”
　　宴如惊才刚躺下。

　　“嗯，等会儿回来再睡。”
　　“我先去给你弄点早餐，有什么想吃的吗？”

　　宴如惊真的很满意宋昱贴心这一点。
　　“酒店的就可以，也给你自己带份吧，吃了再睡。”

　　“行。”
　　“把药吃了。”
　　宋昱出去给宴如惊倒了杯水。

　　看着她把药咽下去。
　　她没一点儿不愿意的意思。

　　宋昱挑了挑眉。
　　他早说，宴如惊有两幅面孔。

　　宴如惊自己换了身稍微厚点儿的衣服，宋昱大约十分钟便把早餐取了回来。
　　进门看见宴如惊在沙发上半躺着。

　　听见动静，宴如惊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眉毛。
　　仿佛没注意到宋昱一般，余光瞟着他把早餐都放在桌上。

　　冷静下来突然又有点后悔，感觉自己上了宋昱的套似的。
　　他分明就是故意。

　　“先吃早餐吧，今天天气好多了，下午应该可以出发回南绛了。”
　　“这么急？”

　　宴如惊看了宋昱一眼，收起手机接过他递来的餐具。
　　宋昱的眉弓扬了扬，“你不急了？”

　　本来是看宴如惊着急他才一直盯着高铁行程，想着一直赶回去。

　　“我……我急啊。”
　　“那就今天下午吧。”

　　宴如惊又瞥了眼宋昱的唇，“你恢复能力怎么那么差？”
　　“这都三天了还没好。”

　　宋昱抬手，摸了摸自己唇上的疤。
　　是之前宴如惊咬的。

　　“快好了。”

　　宴如惊拿着勺子的动作顿了下，她以为宋昱会怪她咬太重的。
　　“你是真乖啊。”

　　和她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一样。

　　宋昱没来得及补觉，吃了早饭之后忙着联系周渺重新开记者会的事情，还定了回去的高铁票。
　　趁着天气正常两人赶着上了车，坐在座位上才来得及休息一会儿。

　　宋昱提前给宴如惊准备了一些管头痛的药，还念着她上次乘坐高铁时候不太舒服。
　　渐渐宋昱的贴心已经被她习惯了，他给什么便吃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反正每次都被他伺候的很舒服。
　　这一路宴如惊没怎么觉得难受，下了高铁之后上了飞机，几小时之后便落地在南绛。

　　机场早就安排好了接他们的车，每次坐在这台车上，宴如惊总能想起同样一件事。
　　“需要请假去看看你的母亲吗？”
　　“我哥跟你说把她转到哪个医院了吗？”

　　“嗯，说过了。”
　　“暂时不用了，周渺说下午要陪你去选一下礼服。”

　　“记者会我穿什么礼服啊？”宴如惊扶了扶额头。
　　“不是记者会。”

　　“周末孟家酒庄的公子生日宴，你哥哥要你代他去。”
　　宋昱的眼神微闪，嘴巴张了张，却没再说什么。

　　“知道了。”
　　一天到晚的参加宴会，宴如惊从小便这么过来的。

　　不过那会儿她就是去吃和玩的，现在就没那么松散。
　　她歪着头靠在座椅上盯着手机，文可给她发了条消息，【好久不见了，孟家那生日宴你要去的吧？】
　　【中途咱俩一起溜？】

　　【这次不行，我哥哥不去，我不能走。】
　　【行吧，你带男伴吗？】文可顺嘴问了句。

　　宴如惊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瞟了一眼宋昱的方向。
　　宋昱恰好看见，“怎么了？”

　　“没事儿。”宴如惊淡淡说着。

　　她回复文可，【算了吧，我自己去。】
　　【带一个吧，酒庄的生意，找个挡酒的算是给孟家面子，虽然也没人敢灌你就是。】

　　宴如惊又思考了一阵，按灭手机屏幕，“宋昱。”
　　“嗯？”

　　“你酒量怎么样？”
　　“还可以。”

　　宋昱不知道宴如惊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明天记者会之后给你放两天假，周末的时候跟我一起去晚宴。”
　　说着，她盯了一眼宋昱身上的衣服，“下午的时候记得自己也挑一套礼服。”

　　宋昱迟疑了下，没问太多。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