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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就这样守了活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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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朔的目光顺着洛倾辞白嫩的脸缓缓下移,就看见了她大开的领口。
洛倾辞能够感觉到那只附着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冰凉滑腻,像是毒蛇吐出来的信子,她垂放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黛眉微微蹙起。
慈朔注视着她片刻,眼中的幽光稍转即逝,他收回手,直起身子,洛倾辞看到他的手上也有几滴鲜血。
白皙的手指上红与白的对比十分明显。
身后的顺子弯腰把一张丝绸制成的洁白柔软的帕子双手递给慈朔,他伸手接过,素白的帕子擦拭着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面沾染的血迹,慈朔擦完后把手里的帕子扔给身后的顺子。
“我是陛下身边的掌印慈朔。”慈朔黝黑的眸子中浸出一丝寒光,他身影笔直,居高临下的瞥着洛倾辞的时候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慈朔?”洛倾辞轻轻的念出了他的名字,她的声音清脆如涓涓流水,甘沁透亮,婉转动人。
慈朔鹰一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眉眼舒展开,慢慢笑了:“今日发生了些意外,请太后移步慈宁宫。”
“掌印莫不是说错了?”洛倾辞的手心已经布上了一层汗,她压下心中莫名涌上的的害怕,抬起头看着慈朔:“我是陛下今日刚娶的皇后,不是太后。”
“没弄错。”慈朔的眉梢微动,脸上虽然带着笑,眼神却依旧锐利冰冷:“陛下今日被突然闯入的逆党杀害,明日六皇子即将上位,娘娘这个皇后可不就成了太后吗?”
洛倾辞瞬间惊诧莫名,宣明帝被逆党死了?可是为什么她这里听不到任何动静?
还有他死后为什么是六皇子继位?她记得六皇子是上一任皇后所出,如今也不过才六岁!他前面还有几个已经成年的皇子,怎么会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六岁稚儿登上皇位?
她檀口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觑见慈朔深不见底的眸子,她踌躇片刻,闭上了嘴。
“我只是来告知太后一声,既然太后知晓了,那我也该走了。”慈朔道。
眼瞅着他就要离开,洛倾辞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等等!”洛倾辞顶着沉重的凤冠往前几步。
慈朔步子迈的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在洛倾辞的几十步开外,匆忙之下洛倾辞只拽住了慈朔的衣袖一角。
慈朔停住脚步,他垂眸,看向洛倾辞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眼神莫测。
洛倾辞察觉到了异常,手一松,怔然看着他。
慈朔的眸色闪过一丝暗沉,很快变恢复如常,他微微掀眸,睨着洛倾辞:“太后可还有其他事情?”
洛倾辞的唇瓣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血色,她垂眸低声道:“敢问掌印,宣明帝是被谁杀的?”
“那群逆党来路不明,至今还未查到是谁做的。”慈朔晏然自若,看着洛倾辞的眼神中甚至还有些兴味:“太后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洛倾辞往后退了几步,摇摇头。
慈朔打量着她,看着她渐渐发白的脸色,轻轻牵起唇角,忽然心情颇好地道了句:“那太后就收拾好东西搬去慈宁殿吧。”
慈朔走后,洛倾辞才真正放松下来,强撑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她像一滩泥一般滑落在地。
冬青和支莲几人连忙走近把洛倾辞扶起来。
支莲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洛倾辞头上的汗,想了想,她挥退了其他宫女,殿内只剩下洛倾辞和从洛府跟过来的侍女。
“好端端的,宣明帝为什么会突然出事?”洛倾辞靠在冬青几人身上,身上的冷汗已经弄湿了后背,她只感觉那片凉意一直浸入她的心中。
支莲年纪大些,为人稳重,思索事情也更加周全,她谨慎地望了望周边:“这种宫闱密事娘娘还是不要掺和了。”
她知道洛倾辞向来心善,怕洛倾辞多管闲事。
慈朔此人来历不明,又野心勃勃,手里握着权利,宫里早就有不少人编排他想要谋权篡位,这次的事情也不知道和慈朔有没有关系。
“娘娘,那慈朔绝非良善之辈。”
洛倾辞又如何不知道?她虽在宫外,但是也听闻过不少慈朔的事迹,听说此人狼子野心,残暴无情,但因被宣明帝看重,在朝廷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洛家世代忠良,匡扶正义,惩强除恶被刻在了所有洛家人的骨子里。
洛倾辞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她暗叹一声,可是如今她自己都没有自保之力,怎么还会多管闲事呢?
“娘娘,趁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先去慈宁宫吧。”支莲道,如今已经傍晚,再晚些就要到深夜了,到时候不方便搬东西。
洛倾辞颔首,几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在宫人的指引下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搬到了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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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朔站在秋香色的屏风后,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亵裤,上半身的肌肤全部裸露出来,他表面看着瘦弱,身材却是健硕异常,胸前和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宽肩窄腰,宛若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那套衣袍烧了。”
屏风后传来慈朔冷淡的声音。
顺子连忙应是,他悄声走到屏风旁,把挂在上面的衣服还有放在一旁的靴子拿走,掌印本就喜洁,这衣衫不仅沾了血还被那位娘娘碰过,他不可能再用。
转身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屏风后慈朔的影子,顺子低眉,不敢多瞧。
脑海中不经意回想起储绣宫发生的事情,又觉着有些疑问,皇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事情了结之后喜洁的掌印为什么不去换衣服休息,还突发奇想想要来看看这位刚入宫的太后?
按理来说一个是久居深宫的太监,一个虽是女扮男装,但是也很少出门,这二人之间应该不会有牵扯才是···
“怎么还不走?”
顺子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多想,连忙退了下去。
室内只剩下慈朔独自一人,慈朔把新的衣服披上,修长的手指在衣带间穿梭,很快便系好。
他的衣服都是上好的丝料,摸起来柔弱丝滑。
手指碰触间让他想起那人下巴温润的触感,慈朔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暗色,一片静谧中,他嗓音低低的,几乎是呢喃道:“看着似乎是落魄了不少。”
随后他微微勾唇,嘴角露出一个和他气质不甚符合的笑,眼角血红的泪痣让他看起来邪气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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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倾辞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所以很快便弄好了,冬青端来一盆水,拧干净帕子递给洛倾辞:“娘娘擦擦脸。”
洛倾辞疑惑,见冬青指指她的下巴,便顺从的擦了擦,拿出帕子一看,白色的帕子上面沾染了鲜红的血液。
洛倾辞了然,定是慈朔捏住她下巴的时候弄上去的,忆起那人冰冷黏腻的手,她用力的擦着下巴那一块娇弱的肌肤,直到把皮肤都快磨红了她才罢休。
宣明帝遇刺,慈朔又是一身鲜血,不管他是去救驾还是谋反,这件事一定和他有关系。
她把手里的帕子递还给冬青,淡淡的血色在盆中渲染开,冬青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好,端了出去。
“娘娘,宫中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娘娘从皇后变成了太后,表面上看虽然是逃过了一劫,但是今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支莲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忧愁。
虽然成为了太后,是一宫之主,新皇帝也还小,暂时对她没有什么威胁,只是她刚来后宫,根基并不深。
更何况宫中还有一个权势滔天的掌印在一旁虎视眈眈。
洛倾辞眼中也带着几丝愁容,但是也只是稍转即逝,难过是没有办法的,她只能想办法努力在这个皇宫活下去。
“时候不早了,娘娘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早后宫的众位嫔妃还要过来拜见娘娘呢。”
几个丫鬟帮洛倾辞把头上的饰品收拾好,再换上一件轻薄柔软的丝质中衣。
柳桂把殿内最后一盏灯熄灭,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跟着洛倾辞来皇宫的三个丫鬟,支莲嫁过人,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最沉稳的,柳桂虽然话不多,但是心细,而冬青是话多活泼的一个。
洛倾辞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床顶,借着暗淡的光线依稀可以看见床边的帷幔是艳丽的玫红色,很是刺眼,让她想到了慈朔身上染着的血迹。
明天让人把这个换了吧。
洛倾辞想,她翻了个身,脑海中又突然浮现出慈朔的面孔,慈朔这般的样貌和气质绝非一般人能有,但是他入宫服侍了那么些年,没有一点有关他身世和背景的信息流传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洛倾辞脑海中昏昏沉沉,大婚当日本就起的比平时早,今日发生的事情又已经消耗完她太多的情绪,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洛倾辞早早就被叫醒,柳桂帮洛倾辞梳了一个飞天鬓,边上坠着绢花和流苏,看着雍容华贵,洛倾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间有些陌生。
她就这样嫁人了?还守了活寡?
没有感慨太久,洛倾辞在宫女们的指引下来到了会客的大厅,大厅内已经坐了几个人,她们或探究或看戏的视线落在洛倾辞的身上。
洛倾辞泰然走到上首坐下,看向下首,宣明帝向来荤素不忌,所以宫中的嫔妃们年纪相差很大,有的看着比她还年幼,有的却是和宣明帝一般已经年过半百。
这些女子无一列外都是衣着朴素,虽然眉眼间带着哀伤,精神头看着却是十分的好。
等到人全部来齐之后洛倾辞才发现,慈宁宫这偌大的地方居然快要装不下这些人了!
这还只是有位份的,没位份的恐怕会更加多。
等到一溜烟的介绍下来,洛倾辞就算是记忆非凡也只把所有人记了一个大概。
洛倾辞端着自己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动作不甚娴熟的拿帕子压压唇角,做男装打扮时她不曾用帕子,但是恢复身份之后她肯定是要习惯女子身份。
这屋子里女人多了,各种各样的脂粉味便混在一起,说不上好闻。
待了片刻之后她正打算让她们都离去,门外却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