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成绩（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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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牙看完了，总觉得不想来下次。
简守摁着眉心觉得心也累。
走到医院大厅，贾城忽然拦住了简守，开口就是要还钱，大有一副还了钱就一刀两断从此天涯不复相见的架势。
丁大胖附和：“没错！我们不会欠老师的！”
简守站定：“哪儿来的钱？”
“你管不着，”贾城满不在乎地说，只是他脸上那个创口贴歪歪扭扭，看着怪凄凉的，“我不想欠你人情。”
“大头我转账给你，”他从兜里取出叠得平整的几张红票子，“剩下的钱给现金。”
简守没接，瞧了贾城一眼，这一周不见，脸上都破相了。
她挑眉：“不是保护费吧？”
“不是！我们哥几个帮几个公子哥儿打架，这种活来钱快，”丁大胖没注意到贾城的眼色，着急解释，“我们可不是什么欺负弱小的小混混啊，老师，我们很仗义的！”
说完他就被贾城掐了一把：“嘶，大哥干啥……”
“哦，”简守慢悠悠地道，“打架来的钱？”
“这么来钱啊，”她重复着，语气平静却让两人都有些害怕，“那上次让你们注意身体，话我是白说了是吗？”
贾城沉默不语。
丁大胖终于意识到不妙：“不是，不是小简老师，我们——”
“这钱我不会收的，欠着老师的钱让你们这么难受？”简守把钱塞回了贾城破烂的牛仔裤口袋里，沉声道，“你们不毕业，我不收钱，话我就放在这里。”
“我打听过了，”她看贾城别过头去，沾了灰和汗的脸上显出倔强，放缓了声音，“你们妹妹要换肾，有合适的肾、源了，但那好几十万的费用你们打算怎么办，命打没了你们都拿不到那么多钱。”
简守今天晚到了些便是去医院打听消息，贾城还挺出名，相关科室的医生都认识他这个“很疼妹妹的哥哥”，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许多。
这甲乙丙丁四个都是孤儿院出来的，包括贾城的妹妹贾画画也是，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和妹妹相依为命着长大，直到四个哥哥最疼爱的小妹被查出尿毒症。
四个兄弟集体辍学也不是因为学坏了，而是为了打工挣钱给妹妹治病，他们会轮流来医院陪妹妹，据护士说，未缺一日。
眼看着熬了些日子，贾画画幸运地等到了匹配的肾、源，但那几十万的费用却是几个少年倾家荡产都凑不齐的。
“你！”
贾城一听完便瞪大了眼睛，一双黑亮的眼睛怒视着简守，仿佛在质问她怎么能打听他的隐私，但那火焰下面又是悲哀，他捏紧了拳头，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反驳不了，因为羞愧——一个哥哥竟然救不了自己的妹妹。
钱。
钱能绊倒一条命。
眼前的老师没有一个字说错了，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但他还是不服输，那莫名其妙的自尊让他不能接受老师的帮助，又或者是某种顾虑让他不想拖简守下水：“大不了我们去卖肾呗，反正不要你的钱。”
简守微微蹙眉，语气重了些：“买卖器官是犯罪，这钱光荣、干净？老师的钱就肮脏、不堪？”
“那你出这个钱？你出得起？”贾城直视着她明亮的眼睛，想起她总是一身朴素的衣服，想起社会上实习生那点工资，狠下心来，吊儿郎当似的笑着，“老师，我喊你一声老师，你真的觉得我们是你的学生了？我们就是陌生人，你别太圣母了。”
“没被开除，你们还是我的学生，”简守面色未变分毫，掏出了一张早些备好的银行卡，这张卡是为这四个学生特意开的，“你可以把我当成放贷的或者是银行，我不会让你们白借，以后你们都是要还的。”
“里面有四十万，给你们妹妹手术先用着”
四十万！两个少年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小小的的银行卡里真有那么多钱，怎么可能，她居然说这里面有四十万。
或者说，由简守拿着的银行卡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简守看起来真的挺穷的。
而且她干嘛给他们这么多钱，她想干什么？！
四十万！不是开玩笑的！
贾城倒吸一口气，咬牙：“你有病吧……”
“老师不是圣母，不会掏空自己来帮你们，”简守顿了顿，实话实说，“况且，我是孤儿院出身，孤儿院能提供的帮助有多少我清楚，你们的状况我明白，所以不用在这跟老师耍狠，钱拿着就是了。”
“我不缺这钱。”
丁大胖先张大了嘴，他有点信了，而且小简老师也是孤儿院的，哪家孤儿院，难道跟他们一家出来的，不不不，眼前的重点是——这银行卡来得可真太是时候了——但这次他没有自作主张，而是看向了贾城：“大哥……”
贾城还是半信半疑，警惕地盯着简守：“你干嘛帮我们。”
“有条件的，”简守回答，“我希望你们学习。”
丁大胖猝不及防：“啊？”
“你说学我就学？”贾城呛她，“关你屁事啊。”
丁大胖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道：“先听老师说完老大。”
他们四个都是很好学的孩子，出身贫寒所以付出格外多的努力，一心向往着大学，只是人生总有不测风云，面对前途和妹妹，他们都选了后者。
于是简守继续说下去：“学校里的教材你们有缺可以告诉我，学习资料、试卷和老师额外买的练习册我都会打印了寄给你们，我也会让各科老师针对你们的情况帮忙做个复习计划，这些都会发给你们，每天我会通过微信督促你们完成任务。”
“我希望你们在家里自学，不让你们回学校有以下三个理由。”
“第一，复习进度不一致，你们落下太多，学校老师的复习安排不适合你们。”
“第二，你们心里记挂妹妹，如果回学校你们两周才能出校一次，我认为你们心里有顾虑不能安心学习。”
“第三，”简守向来对学生坦诚，“你们脱离班级太久，和班级同学融合需要时间，而离高考仅剩下2个月，如此，其实远不如在家学来得有效率、来得自在。”
等简守说完，两个少年都没了声。
简守不知他们心里会怎么想，也许会觉得她一个老师为了业绩什么都做得出来，或许会觉得她尽职尽责是个好老师，无论怎么想，她已经贯彻了自己的教学理念。
“除了从我这借钱，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联系一些组织，社会捐款、学校募捐、网络上的筹款，只是慢很多，你们妹妹得等许久。”
“这钱拿着吧，妹妹还在医院等着呢，”简守把卡放在医院的柜台上，“祝手术顺利。”
时间差不多了，她还要回去开家长会。
目送简守走出医院大门，贾城收了眼底那残余的凶狠，很轻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手术顺利啊，说得我一定会拿你钱一样。”
丁大胖听见了，瞟了银行卡一眼，一脸肉疼：“那老大，我们不拿嘛？”
贾城横他一眼，一把抄起银行卡：“谁说不拿啊！”
“从今天起，我们就都是欠着简老师的了，”他手心里的卡硌着他，存在感很强，小小的一张却让他心里莫名地觉得靠谱，就和那个小个子的班主任一样，“记着吧，缴了费，回去刷五三去！”
“五，五三！”
丁大胖眼睛一亮！
好久没听见的词儿了！
————
此时高三八班外。
学委正被自己的小姐妹缠着，脸色比锅底还黑。
“你哥来了没？来了没？还没？啊——我好想他~”
“滚。”
“医生哥哥最棒了！真的不考虑一下介绍我嘛，说实话我当你嫂子肯定比陌生女人当嫂子好啊，知根知底……”
学委暴躁了：“你他妈——”
“你怎么知道我妈来了！可是……”小姐妹扭来扭去，娇羞地锤了学委一下，“哎呀，这么早就见丈母娘不太好吧~讨厌，你哥哥原来这么直接的嘛。”
学委绝望：“你——”
“小纥。”
走廊近处有一个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朝她们招手，露出的一截手腕细而修长，面容白净含笑，声音温柔如水。
小姐妹激动地大叫一声：“哥哥！”
学委趁机推开她跑开两步，震惊看她：“妈的你叫这么亲热干嘛！”
小姐妹绕着手指头十分娇羞：“帅的都是哥哥~”
“yue——”
这次学委是真的吐了。
简守听到动静走出了班级：“傅纥？你哥哥来了？”
“对，我哥他找人换班花了点时间，总算是来了，”学委说完，嘀咕了一声，“再不来干脆别来了。”
“来了就好，那让他——”简守抬眼正想和这位姗姗来迟的家长打个招呼，但一看对方那张脸，当场石化了，“他……？”
对方没了口罩，露出了一张素白的脸，不似网上的段子，也不似外头病患的猜测，他的脸清秀白净，鼻梁高挺，嘴唇薄而色浅，配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显得极其温柔。
竟然，真的是个帅哥医生。
啊不。
傅医生，傅纥。
同姓！
这都行？！
简守：“……你亲哥？”
学委应了声：“对啊，大我十岁，看着年轻，其实是老男人了。”
傅医生迈开长腿走近了，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自如地和简守打招呼：“老师好。”
“您，”简守艰难地挤出笑容，“您怎么没提过一句？”
医院里说了那么多话，她还说她是海松八高的班主任，是高三的！那怎么也提一句“巧啊，我妹妹也在那上学”吧？
“我说了呀，”傅医生极其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桃花眼，“我说了晚些见，老师。”
简守：“……！”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这个医生突然抽风，原来如此——个头，这句话怎么可能想到是这个意思！
耍她玩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成绩（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