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轮 The season of dream》朝露晓星辰

8、冬雪落下时的思念

　　女：
　　“你是谁？”他一脸茫然地看向我，“咦，眼泪？为什么？”他不停地用手抹去不断留下的泪水，可终究是剪不断那不断从眼眶充盈而出的眼泪。
　　“为什么？我流了那么多的眼泪？我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他问出我是谁的那一刻，我陷入了绝望，是啊，奇迹这种东西只能偶然发生，我从一开始对他寄托上了不会忘掉我这一渺茫的希望终究会造成我现在的失望。
　　他那一无所知的表情和不断流下的泪水让我感到心疼。我抬起手用手轻轻为他拂去他眼角的泪水，随后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上了他的额心，然后轻轻说道：
　　“没事，别哭了哦，我会留在你身边，在哭就是个坏孩子。”
　　随后，我轻轻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没过多久，他的泪水便止住了，他也抬起手，用大拇指抹去了我脸庞上的泪水。
　　“你也别哭了，谢谢你。”绍诘温柔地说道。
　　“我啊，是你的女朋友，你信吗？”我缓过来，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可是......我对你毫无印象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那你现在开始当我的男朋友好吗？”我顾不得后果如何，将这句话问了出去，随后自暴自弃般地亲上了他那略微湿润的嘴唇。
　　“呜——”
　　我此时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就从此消失与他的视野的准备。
　　“抱......”这个字刚到嘴边绍诘便停了下来，他仿佛是在挣扎，他的内心深处奋力地抗拒着他说出那句话，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思念着她，他不想失去她，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道：
　　“那么......”
　　“我也喜欢你，虽然我们可能不太熟，但那或许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吧，我叫白绍诘，你呢？”
　　“我叫林夕季。”
　　我笑了出来，我们两个的手再次握合在一起，即使我不知道我们究竟会在何时迎来终结......
　　（2）
　　第三人称：
　　下雪了，白雪如绒毛般纷纷扬扬地撒落在城市的上空，将城市染成一片白色，走在小道上，路旁的雪人随处可见，总有一些小孩在那里打着雪仗，无论是什么季节，夕季和绍诘一同走过的风光总是充满着生机，而夕季则陪在绍诘身边，双方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十指相扣，这个冬天不算特别寒冷。
　　“下雪了，呼——”夕季用一只手托住一片雪花，雪花不久便因手心的温度而消融为水，她哈出一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便从口中呼之而出，随风而散，飘散到空气中，随后她将两只手掌罩在嘴巴上，哈出一口热气，但还是有些许的冷，绍诘看到她冻的发红的手
　　“很冷吗？没事吧？”
　　“没事，就是……诶！”
　　夕季吓了一跳，只见绍诘托起她冻红了的手笼罩在他自己的嘴巴上哈了几口气，想让她暖和起来。
　　“要是还冷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给你买一双手套。”绍诘直视着夕季的眼睛。
　　“不……不用了，”夕季害羞地别开了脸“已经很热了好吧。”她小声嘟嚷着。
　　两人便这样走在小道上，雪下得有些大，不一会儿，绍诘的头发上便积满了白雪，夕季轻轻为他拂去他头上的白雪，随后两人便这样相视一笑，沉没于一片白色之中。
　　“白雪纷纷何所似？”夕季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撒盐空中差可拟”
　　“未若柳絮因风起，如果就这么对诗文对我感觉有些吃力和无聊，要不你想一些新奇一点的？”夕季期待地看着绍诘说到。
　　“嗯—我想想，
　　林海白落三冻尺，密帘如雨金光稀。
　　犹记雪中韶华影，落雪莹洁映佳人。
　　望穿千里伊人在，溯洄寻流在身旁。
　　笑靥含春点朱唇，柳眉一挑万城倾。
　　心似双丝网千结，天若不老情难绝。
　　如何？
　　“善哉善哉，真不愧是你，能有那么有才华的男友，我还真是幸福呢。”
　　“没有了，鄙人只是才疏学浅说不尽，惟惜我徒作此诗罢了。”
　　“算然说我很高兴，但求求你别进入状态了。”
　　“但诗中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你都把我们两个的名字放进去了，我当然听得出来，那么有才华，所以说，我得好好看着你，防止你在外面沾花惹草。”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芦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我可不想像《孔雀东南飞》里的主角一样惨。”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着，忽然前方走过一对中年的夫妇。只见夕季微微皱起了眉头，
　　“爸，妈？”
　　绍诘心中一惊，眼前这两位竟是岳父岳母大人？可夕季的嘴巴半张开着可却又发不出声音来，一双手伸出去可却又无可奈何地放了下来，她的眼里充满了迷茫，那神情仿佛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在原始森林中迷路了一样。这让绍诘觉得在这里叫住他们会比较好。
　　“叔叔，阿姨，请问……？”绍诘刚刚开口。
　　“亲爱的，我们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吧。”夕季未等绍诘说完便打断了他，挽着他的胳膊想将他拉离这里，绍诘感觉自己没猜错，
　　她是在逃避……
　　“你们是在叫我们吗？”那位妇女转过身来“啊！好可爱的女孩子啊，你们看起来好幸福啊，让我不禁想起了之前的我们，是啊宗舟。”
　　绍诘有些傻眼了，这两位叔叔阿姨难道只是路人？
　　“控制点，禾晞，你这样的话，年轻的后辈们可能会有些困扰的。”
　　“可老公，不知为何，我看到他们好兴奋啊，尤其是这个女孩，我想让她做我们的女儿。”夕季听到这句话颤抖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笑容。看来她没太困扰真的是太好了，绍诘心里想着。
　　“抱歉禾晞有时候就是会像这样控制不住自己那满溢而出的心情，不太会把握分寸，刚刚她说的话可能有些失礼，还望你们多多包涵一下。”那位名叫宗舟的男人这样说道，绍诘仔细一看，这两位还真的是和夕季长得十分相像，要是说她们是一家人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可是目前的处境却是……这让绍诘有些疑惑。
　　“没事，没事”绍诘看到夕季也不会有太大的反感也就放下了心来，不知为何，夕季“呼哧”一声笑了出来，但是她的神情不同以前，眼神里都是幸福与欣慰。看来果然有发生过什么事啊，绍诘默默地想着。
　　“那请问你们的名字是……？”宗舟礼貌地问着绍诘和夕季。
　　“我叫白绍诘，这位是……”绍诘在他人面前还是无法痛快地将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别人，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一直以来也是一个人，过了一会儿“也就是我的爱人，林夕季。”
　　夕季的脸颊略微有些发红，“小伙子，爱就要果断点，不用思索，算了反正我这个过时的大叔也没什么权利对你们这些年轻人说教”宗舟注意到夕季后这么跟绍诘说道“而且，夕季啊，感觉名字有些耳熟呢，算了没有，没有，你们就当没有听到刚刚我最后的嘟嚷吧。”
　　“要不阿姨家坐坐？”
　　“禾晞，你这样说话搞得你越来越像坏人了。”宗舟无可奈何地看了禾晞一眼说道。
　　“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们这一对好兴奋不是吗？而且那个夕季是吧，完全就像是我们两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那阿姨，你们有孩子吗？”夕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禾晞的神情立刻暗淡了下来，“不，好像没有，可总觉得家中处处有我们女儿的痕迹。”
　　“抱歉，不该问你这么……让您心痛的问题。”夕季赶紧道歉说道。
　　“没事没事，要不一起喝几口茶聊聊，不论怎样我还是想好好坐下来和你们一起聊聊，是不是宗舟？你也有这种感觉吧？”禾晞看样子是怎么样也不会死心的了。
　　“我们家也冷清好久了，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抱歉你们稍微陪陪我家那兴奋过头的妻子吧。”宗舟似乎也是放弃了说服禾晞和……自己，这么向两人拜托道。
　　“我没事，你呢夕季？”我看向了夕季等到她做出回应。
　　夕季先是怔了一下“那走吧，”她有些别扭地说道，随后她小声嘟嚷着
　　“回家吧……”
　　（3）
　　“寒舍有些冷清，你们就随便坐坐，当成是自己家。”过了一会儿，宗舟和禾晞将我们领进了一件不算太小也不算太大的房子说道。
　　“嗯”我这么应答道，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夕季这么感慨道，有时间一定好好向她问清楚一切的事情，绍诘看着这样的夕季再联想至冬至的那一天这么想道。
　　在烧水泡茶的功夫之中，绍诘想现在就了解一些事情，便开口道：“叔叔，虽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我想了解一些关于你们的事情。”
　　“嗯……”宗舟听到了之后并没有很惊讶，但还是稍微沉思了一会儿，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实际上这一切说起来还是会有一些飘渺感，说出来你们可能会不太敢相信，但至少，我是愿意去相信的。正如你们所知，我和禾晞结婚已经三十多年了可是却连个孩子都没有，很奇怪吧，但我们不是那种因为觉得麻烦不想要孩子的人，只是，只是，有些失落感，感觉心缺失了一角一样，你们看那间房间，”宗舟指向一间房间“那是个无人的空房间，可里面的物品可齐全了，有的时候，我和禾晞想进去里面整理成客人寄住的房间，可不知为何，踏进那里总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手总是不住地颤抖，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是我们的女儿唯一个归宿，可是我们明明没有女儿，很奇怪吧，明明我们连孩子都没有的说，可是，我好想相信我们有女儿，也不知为何，我们从未想过去生一个，但是……但是……”他渐渐看向了夕季“真没用，我居然和客人空谈这些，我们真是不称职的父母，不，我们应该算不上父母。我好想听听孩子的声音啊……”
　　绍诘和夕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而夕季低着头，眼眶也渐渐红润。宗舟起身走往卫生间“抱歉，我缓一缓。”
　　随后，夕季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也起身走向了那间房间。
　　“这样不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过往。”绍诘有些担心地说道。
　　夕季吸着鼻子没听绍诘的话，呼出一口气，缓缓扭开了门把手，眼前的光景骤然呈现，粉色的墙纸，布偶玩具孤寂地躺在床上，被子整齐地放在床上，课桌上的文具井然有序，一切似乎有人居住过，可却又无人居住，这里明明充斥着少女特有的活泼气氛。夕季缓缓走了进去，用手轻轻拂过那纵使过了六年却仍一尘不染的课桌，她用手拉开了书桌里的抽屉，一本本子想六年一样躺在那里。
　　“明明都六年了，却还是那么细心地护理着啊，”说完，她双手颤抖着拿起了那本本子，用嘴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一个密码锁便呈现出曾经的光辉，随后她略加思索转动了起来“咔”锁开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便铺开了“这是我之前的日记本，没变，一切都没有变化，明明都变了的说，可是可是，这里却没有变，我没被遗忘，太好了，这里，是我唯一的归宿。”
　　绍诘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股沉重的情感顿时压在心头，比我小六岁的女孩的嬉笑声萦绕在耳畔，他没有害怕，而是一只手搭在了夕季的肩膀上“能让我多了解你一些吗？”
　　“嗯”夕季深吸了一口气“实际上啊，我生前得了一种心脏病，绝对逃不了死亡的那种哦，很可怕吧，但是啊……”
　　夕季详细地讲述出了至今27次轮回的故事，那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思念穿越了时空，突破了生死的限制，只为去到那个他的身边。
　　“虽然死亡会夺走重要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留下，逝者所种下的名为思念的种子会在生者心中生根发芽。”绍诘如此感慨道。“那我们走吧，叔叔阿姨她们也等挺久了。”
　　“嗯，”夕季抬起头不想让眼泪流下来，“我们走吧。”
　　回到客厅，叔叔阿姨早已在客厅等候，不知为何禾晞的眼眶有些红肿，“你们怎么了？”绍诘关心地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宗舟拍了拍禾晞的背部小声说道：“别哭了，别哭了。”
　　绍诘和夕季便又坐了下来，双方便又这样阔谈了许久。
　　“那叔叔阿姨，我们走了。”临走前，绍诘向两位夫妇招呼道。
　　“嗯谢谢你们，以后有空常来，”宗舟将他们送至门口，随后又开口说道“哦对了，实际上我们有为我们的女儿买了一块坟地，我们以后也打算埋在那里，要不你们过去看一看吧，还有夕季，你留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女：
　　我又跟着父亲走进了家里“请问，有什么事呢？”我有些疑惑。
　　“抱歉，稍微让你男朋友先忍受一下寒冷，因为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夕季我的女儿，呜，我的女儿。”宗舟突然抱住了夕季说道。
　　“呜，你们怎么……”我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十分高兴。
　　“我们虽然知道偷听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有时候好歹依赖一下父母啊，这么久以来让你受苦了。”母亲也走了过来说道。
　　“这么离谱的事，你们怎么……”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我们是父母啊！”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呜—，爸爸妈妈……”过去六年未被理解孤独的情感顿时涌上心头，我曾多次经过这个房子，但自从那时之后便再也没有勇气进入这里，而如今父母就在眼前，想到这里，我紧紧地抱住了父母。
　　这迟来了六年的团聚也仅仅持续于此刻，过了一会儿
　　“我虽然这样说不是很对得起你，但我看得出来，绍诘是个很好的孩子，但你和他不会有结果你是明白的吧。”父亲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嗯，这种事我早已心知肚明，而且事到如今我已经和死没什么两样，我真的是自私。”
　　“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们都会赞同你的，那本日记本你拿走吧，之前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开或是不敢解开上面的密码。”我有些不舍地放开了父母。
　　“嗯，爸爸妈妈，谢谢你们了，一直以来谢谢你们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说完我忍住眼泪，至少最后一面不能在父母面前哭出来。
　　“嗯，一路走好。”母亲悄悄背过身去，父亲搂着母亲挥手道别。
　　越是贪恋这样的时光，也就越是难以割舍，对此，我心知肚明，我若想继续前行，那我只能孤身一人。
　　过了一会儿，我与绍诘会合了，“他们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真的是太好了。”
　　“那我们走吧，去叔叔说的那个地方。”
　　“嗯！”
　　两个人又一次踏上了当时来时的道路，雪变得有些小了，这雪是上天的眼泪吗？是苍天最后的怜悯吗？上天啊，如果你尚存一丝怜悯的话就请让那个名为奇迹的东西再一次出现吧。我由衷地想道。
　　不久，我们来到爸妈所说的那块坟地，一块墓碑竖立在那里，上面写了“My daughter ”（我的女儿），还有六年前我死去的那个日子，也就是我消失开始轮转的那个日子，兴许是因为没有与我太过明显关联的东西，以至于这块墓碑历经了六年的风霜雪月，周边的棱角有些磨损腐蚀了，可是坟头草并不茂盛，上面也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看来他们时常又来打理。
　　我伫立在墓碑旁，摸过去，顿时有无数的思念涌上心头，一阵风吹起，耳畔萦绕着风的絮语……
　　“呜—哇—”那是生命诞生的喜悦，“呐，老婆生了！禾晞，生了！啧啧啧，乖乖乖，叫什么好呢，太阳快要落山了啊，刚好是春分，明天就是春天了吧，那就叫夕季吧，林夕季。”
　　“追上来追上来啊，哎呦，夕季最棒了，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
　　“呐，爸爸妈妈，我今天在幼儿园很乖哦，” “爸爸妈妈，我去上学了。” “爸爸妈妈，我今天在学校考试考了第一名呢。” “爸爸妈妈，我们要永远呆在一起好吗，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儿时一阵阵欢声笑语吹入耳畔，过去那无忧无虑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呐，夕季，要坚强哦，心脏病什么的不用怕，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那爸爸妈妈以后不会再生弟弟妹妹吗？”
　　“不会哦，我们只有夕季你一个女儿。”
　　半夜，我总能听到母亲那近似绝望的哭声，明明母亲是个很健朗的人，我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我真的走了的话，她会哭成什么样子，那或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这样无声无息地消逝也是对我家人最大的温柔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还是有块放不下的石头，“哭出来吧，”绍诘这样说道，顿时我鼻子一酸，眼前的一幕幕与父母的一点一滴如幻灯片一般掠过，“啊，啊，呜—啊”我在自己的墓碑前大声哭了出来，我真的有好多想做的事，我有许多想同父母一起度过，明明我都还没有尽孝，可是，可是，我却与他们不辞而别。
　　绍诘在一旁一直陪着我，直到我哭不出来了，我便依偎在他的身边，好温暖，好有安全感。
　　“你要和我一起殉情吗？”不知为何，这句话脱口而出。
　　（4）
　　距离拜访父母那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隆冬已过，雪花在不知不觉当中消散于我的视野，而冬日的寒风却从未停止，这仿佛是冬日在进行着最后的喘息，而我也在做着最后的喘息。
　　北风不停地呼啸着，我不禁因寒冷而裹紧了身子，一步一步发抖着行走在有些萧瑟的人行道上。
　　“真是的，那么粗心，我给他的围巾我居然忘记给他了，看他整天光着脖子说冷也不见得会给自己添一件围巾。”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快了前往学校的步伐。
　　放学的铃声早已打响，沉寂了一天的学校突然在此时变得喧嚣了起来，没有社团的同学或自己一个人而又或结伴而行；一个人的则是思念家中独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结伴而行的则愉快地讨论着放学后要去哪里玩耍，一路上与好友们有说有笑，有的孩子甚至一出校门便投入了父母的怀抱，跟在父母身后，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我所目睹着。
　　“好羡慕啊。”这句话脱口而出，自那时以后我便再也没有体验过上学的滋味，说起来他也有社团，他每天都会因社团有些晚了才能闲下来陪我，但我并不会嫉妒，因为现在的我恐怕仅是再次站在他的身边也不配，只是有些向往，向往那曾经我或许能够拥有的未来，可是事到如今一切也都成后话了，我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我赶紧拍了拍脸，最近那么爱哭可不行，我想道。
　　放学时，这种公立高中便会开放一阵子，我自然也就很从容地走了进来，走了有一会儿了，快到一个拐角时，突然一个少女的声音进入耳中，而与之相对的，和她对话的则是那个让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白绍诘。
　　虽然偷听多多少少会有些罪恶感，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躲了起来。
　　“绍诘，我们认识了几年了？”那位少女的声音先进入耳中。
　　“少说也有三年了吧。”
　　“呼，说实话，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会紧张啊。”
　　“啊？怎么了？”
　　“绍诘，我喜欢你，你能当我的男朋友吗？”
　　过了有一段时间，我静静地等待着他，随后“可是......”
　　未等绍诘将拒绝的话语说出口我便冲了出来，我定睛一看，这个女孩我有印象，从初中开始我就有见到过她，她叫纤晓梦，与白绍诘一样同为白羽社成员，他们两个从初中开始就挺要好的，两个人配合打出的双打堪称一绝，以至于白羽社全体成员都在默默撮合这一对，顺带一提纤晓梦也是年段中较为婀娜的美女，并且成绩也不算太差，这曾一度让白羽社申请入社的男生骤然增多，每次招新活动，有她在基本就不会担心因人数过少而被迫解散，而且晓梦对绍诘抱有好感我也是早就知道的，我甚至觉得以后就算我走了，绍诘也能有个很好的归宿，说的更狠一点，如果不是这几年我一直消耗他的青春，他们或许早已修成正果了，如果，如果此时他抛弃我接受的话，我倒是能毫无怨言地离开了，虽然通过这几年我与他的相处我明白他不是这种人，当我听到“可是......”我就明白，他们的关系不能就这么因我而走向结束，于是我冲了出来......
　　我跳他们中间用手掐了一下绍诘，打断了他，随后转向晓梦，
　　“你好，我叫林夕季，是白绍诘的女朋友。”
　　“啊？”纤晓梦以一种觉得无法理解的神情歪着头看着我，随后看向绍诘“绍诘，你自己也说了我们认识三年多了，你什么时候有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啊这个，你也没问不是吗......”绍诘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每天也不是再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抽出时间陪女朋友啊”晓梦气鼓鼓地说道，“那，那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件不合伦理的事？”
　　“没事，没事，绍诘，你先去社团吧，我有些话相对晓梦说。”
　　“可是......”绍诘那神情似乎是觉得我会把晓梦给杀了。
　　“放心，我才不会做那么过分的事情。”说完，我便急匆匆地把晓梦给拉了出去。
　　“话说回来，我们明明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晓梦有些疑惑地问道。
　　“啊，那家店不错，我们去那里吧。”我故意装作没听到，拉着她走进了我看中的那家咖啡店。
　　“叮铃——”一阵铃声响起，我们两个走了进去，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和晓梦面对面坐了下来。
　　“请问，你要喝什么？”我拿起桌上的菜单看着上面那些我从未喝过的东西问道。
　　“红茶吧，那个，我是真的不知道绍诘有和你在交往，十分抱歉。”
　　“来服务员，来杯红茶和咖啡，顺便来几块方糖。”我招呼着手说道。
　　“那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别那么拘谨嘛，现在就当，就当咱两是闺蜜，对，闺蜜，像平常那些放学后的学生一样，和好朋友坐在一起喝着咖啡，聊着闲话八卦，就比如说喜欢的人。”
　　“啊，这样啊。”晓梦缓缓点着头。
　　“呐，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绍诘的。”不知为何，夕季的眼睛有些闪闪发光。
　　“啊，这，我自己察觉到是在一年以前。”晓梦挠着头，有些害羞地说道。
　　“你是为什么而喜欢绍诘？”夕季越来越兴奋。
　　“因为他很可靠，十分贴心，总能注意到一些小细节，并不会像其他好色的男生一样，用一种下流的眼神看着我，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是我刚开始学羽毛球，那是还没加入社团，就像和朋友一起玩，我和一个挺要好的朋友一起练，我的手指关节因为不太适应而发热，有些痛，但我的性子就这样，不服输，就一直练，而他参加社团就也一直待在旁边练习，社团结束了，他的朋友也都走了，我朋友也有事先走了，我自己一个人对着墙那里练习，过了一会儿，他也走了，场上暂时就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可我的手却疼得厉害，他却拿着一个冰袋和一瓶饮料走了过来说：初学者那么努力值得表扬，但你那么练没有节奏，不去反思，未必有些太有勇无谋了吧，那时候的我受尽了仰慕和夸赞，哪会有人对我指手画脚，便说：这种时候不都是要对我夸赞吗？说我真努力来安慰我，说这是没办法的事，说我够努力了。可他却说：我只是真心尊重你这种努力的人罢了，我不太喜欢那种话语，‘这样啊，正好我也不太喜欢这种说别人没办法的事来鼓舞别人放弃，你叫什么？’‘白绍诘’后来，我们便熟识了起来，我也加入了白羽社，我是真的感觉能遇到他真的是太好了。抱歉，我好像一不小心就说得太入迷了。”晓梦察觉到自己有些投入了。
　　“没事，看得出来你有多喜欢他。”
　　“那你呢，夕季小姐？”
　　“我啊，实际上我们才相识了不到三个月呢。”
　　“啊，那可是......，没有，突然觉得三年多的我居然......哎，有些不甘心罢了。”晓梦有些沮丧地说道。
　　“啊，那个，你打算放弃他吗？”
　　“都被拒绝了不是吗？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他纠缠不休的，还有就是，祝你们幸福哦。”晓梦双掌合十笑着说道，“绍诘，就拜托你来照顾了。”
　　“别别别，算了我们进入正题吧。”两人点的饮品此时被服务员端了上来“实际上呢，我不是很想让你放弃他，毕竟你那么爱他。”
　　“这种时候，一般不都是要说‘离我男友越远越好吗’？”
　　“哈，可能会这样吧，可是啊”我拿起勺子将方糖加进咖啡中微微搅拌说道“可是啊，我是那种做剧烈运动心脏可能会停止运动的那种命不久矣的人啊。”
　　“啊，这，这不是在开玩笑的吧？”晓梦微微瞪大眼睛有些震惊地说道。
　　“我才不会那这么不好笑的事情来开玩笑呢，”我则以一种自然的语调说着不自然的事“我的状况大概就是这种样子，反正我总有一天会离开绍诘，到那个时候，我则希望你会站在他的身边。”
　　“那绍诘......”
　　“他也知道，毕竟那么大的事情我还瞒着他，这就是我对他的欺骗，我对他的不负责了。”我也略有愧疚的说道，毕竟我也是这两次才让他知道的。
　　“你们两个......真是的，你们这上演的是什么悲情恋爱啊。”晓梦有些感慨的说道“那到时候绍诘就交给我了。可是，我都已经被拒绝了......”
　　“没事，他会忘掉的。”我有些放心地说道。
　　“啊？”晓梦有些不解，我如此参与进去就是为了让他们两对此事怀有疑惑甚至于忘却，就像一场梦一样，一场长达三个月，一个季节的梦。
　　“那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的，我走了之后，你就勇敢地上吧。”
　　“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但还是非常感谢你，我由衷地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可惜的是......没有，抱歉，我还挺想和你做闺蜜的啊。”
　　“嗯，那我们走吧，回学校，绍诘也应该等了挺久了吧。”
　　“嗯好，我们走吧。”
　　回到白羽社，绍诘正一个人对着墙练习，而周围的人早就走了，还挺像刚刚晓梦说的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我领着晓梦走了进来，挥了挥手
　　“你们回来了啊，啊......那个，聊得怎么样？”
　　“非常开心，我和晓梦已经是闺蜜了，我的第一个闺蜜。”我有些兴奋地说道。
　　“夕季是个很好的女孩，我衷心地祝福你们。”晓梦这样说道。
　　三人便这样闲聊了一会儿，一看时间也都挺晚了，两人便与晓梦分别了。
　　“我当时还真有些担心你会把晓梦给吃了。”
　　“我怎么可能会，你还挺关心她的，我只不过是交代了一下后事罢了。”
　　“啊？你又怎么了？”
　　“死了肯定是不会再死一次的，只是，我思索了很久，或许她比我更加适合你吧。”
　　“可是，你明知道不会同意，你还和她说，也不和我商量？”
　　“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同意才直接和她说啊。”
　　“这种事情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事吧，应该由我来解决，而不是你来替我做决定吧？”
　　风越刮越凛冽了，他们一起走到了一条轨道旁，周围荒无人烟，寂静得只有我们两个人激动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这种事再怎么说也好，反正我已经不能再让你浪费人生在我的身上了。”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怎么能叫浪费，那明明是我们所珍视的时光啊。”
　　“可是下个季节，过几天后就又消逝了不是吗，这种没有明天，没有未来的东西你说珍视，可是你有想到失去会让人感到痛苦吗？”
　　“那我的青春愿意让你去浪费，别一个人擅自做决定啊，我喜欢的至始至终就只有夕季你一个人啊。”
　　“你别这样说啊......你越这么说，我越心疼了啊”我感觉到我的眼眶又开始湿润了起来“不行，最近那么爱哭可不行。”
　　“对你来说，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我的怀里哦。”绍诘也开始温和起来。“下个季节无论怎样都好，但这个季节请先别离开我好吗？”
　　“嗯，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我用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将眼泪擦干。
　　“来，别哭了哦，虽然你泪眼晶莹的样子也很美。”绍诘用拇指将我眼角的残泪抹去。
　　“看你脖子那么冷，和你一直聊我都差点忘了，给，帮你捂热了。”我便从怀里拿出一条围巾，随后踮起脚尖，一只手将围巾勾在他脖子上的观感，随后，他俯下身子，一种柔软的触感便袭来，我仿佛触电一般全身都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可旁边突然呼啸过一辆火车，轰隆的声音无情地吞噬了那句话，过了一会儿，火车远去了。
　　“你刚说了什么？”我替他围好围巾。
　　“你没听到？算了，没什么。”不知为何，他有些羞涩。”
　　我也没太追究，而是看向远方的天际。
　　距离春分还剩几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