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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九十八)渡鸦带来的讯息 ...

  •   咏风者从琉赛亚那边抱走渡鸦,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大约半个小时后,又抱出来,鸦鸦有些垂头丧气,见到琉赛亚他们之后很快恢复正常的样子。从情绪观感来说,琉赛亚觉得,它一定是在老爷子的孜孜教诲后变得恭顺了许多,这样至少就不用大宅里其他人操心了。

      晚饭的时候,瑟莉斯拉家的餐桌上多了一幅碗碟,以及一个特制的,好似婴儿用餐椅一样的高脚凳,被抱上去的鸦鸦有点懵地环顾餐厅:“哎,还有我的席位吗?”

      “你要是不介意我在餐厅角落给你放一个狗食盆,那我也可以省点事。”瑟莉斯拉拉开长餐桌前女主人席位的凳子,瞥了一眼末位与从者们坐在一起的渡鸦。

      “那还是不要。”渡鸦赶紧摇头。

      因为琉赛亚和亚历克斯这个点是在炎誓家陪同家主夫妇和长兄长姐他们共进晚餐,因此晚饭就餐的便只是女主人、图图利、埃奎斯、妲莉娅、伊尼奥和阿玛亚和弗雷。

      第一次寄人篱下,弗雷忐忑不安地等着其他人从厨房将晚饭的菜肴端上餐桌。

      番茄炖煮裂蹄牛肉、裹面包糠炸戈多基围虾、蒜蓉烤生蚝、海鲜烩饭、玉米粒炒蟹肉丁、红酒煎鲑鱼肉排、胡萝卜和其他蔬菜沙拉、香菇奶油浓汤和管够的现烤面包。

      “难以置信,这是乡下可以有的伙食?”

      对于鸦鸦的惊讶,带着圆框眼镜的原灰岚家大公子温和地回应到:“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但听说拉斯特小姐是王都唯一鲜活海鲜供应商之后,便不觉得奇怪。而且,真的是很好吃的乡村风味,我都开始跟着图图利老先生和女仆小姐学做菜了。”

      瞅着弗雷面对好吃的饭菜感到犹犹豫豫,瑟莉斯拉对它说:“你可以使用魔法和念力来选取你的食物以及切成碎块,夹菜吃喝的时候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鸦鸦试了试,的确可以,看来是被现在的主人所授权了。

      “只是用喙吃东西真的好不习惯啊……唔,好吃。”

      图图利问埋头干饭的渡鸦,你在北边的日常伙食是怎样的。

      “理论上我能享用那个国家最好的伙食。”鸦鸦边吃边回忆,“但是太单一了。肉肉肉和肉占了大头。蔬菜作为调和肠胃和口味的食物,实在稀缺。海鲜的话,星叶山脉背后的海里能捞一些起来,可是那里的海水温度太低,鱼类资源并不算丰富。每一季我都会变装潜入拉克索的某些城市,购买一些蔬菜,要不是我的道具栏限制,很想大量购买的。后来我购买了蔬菜种子在格塞特城内的一片区域种植,但种植速率根本跟不上我的食用速度。”

      “我一直以为真龙们都是纯肉食生物。”博学者阿玛亚为自己的学识更新而感到高兴。

      “并不是这样的,我们也会食用一定的蔬菜和水果,之所以会被这么传,是因为我们一旦明显地食用蔬菜和水果,其他种族根本抢不过我们。许多真龙之所以长时间使用人类拟态,是因为这个魔法平日里节省身体消耗的能量,减少食物的摄入,一来可以不用与其他种族争抢食物,二来可以隐藏自己。”

      “所以你就唆使那些野蛮人不断劫掠巨龙平原?那里的种植业很发达。”瑟莉斯拉冷淡地问。

      鸦鸦理直气壮地否认:“完全不用我唆使,野蛮人的本性和环境限制,都决定了他们必定要那么做。即便我命令灰矮人将格塞特城挖得再空、再大,想让那里成为整个国家的温室种植基地,不现实。绝大部分国土是山岳和高原环境,大规模种植简直就是空谈,而且那些野蛮人根本不重视农耕,灰矮人和黑暗精灵还好一点,兽人们一个个简直是脑子用肌肉长的。空有一身力气,却只热衷于劫掠。我没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就是互相打架抢劫还有劫掠拉克索王国。我去了之后,好歹用魔法力量摁着他们的头将洛美洛尔和梅托利亚两个高原湖泊附近,种了一部分藜麦和夏季短收的少量蔬菜。至于水果基本就别想,太奢侈,我只能跑长途去教国南边那片地去买一点。”

      “你从龙之群岛而来,就没有将那里的蔬菜水果的种子带出?那你又是怎么将‘血月的天象仪仗’偷带出境的?”

      图图利的目光分明在质问,你是怎么将圣遗物偷出故乡的,从实招来。

      “说来话长……”鸦鸦叹气,同时小心地观察某二人的脸色。

      “没事,我们没打算强制你长话短说,边吃边慢慢说,我们听着呢。”瑟莉斯拉宽容大度地宣言到。“对了,别噎着。”

      “好的。作为学者家族奥塔库斯的一员,我有幸加入了从小就一直憧憬的血月学识研究组。虽然在那位大人故去的数百年后,血月学识没有再发生什么有效和明显的进步,但已有的学识需要继承和继续研究,说不定哪天就有新的发现了呢。对了,先介绍一下龙之群岛关于血月研究的基础。”

      弗雷·奥塔库斯进一步打开了话匣子。

      龙之群岛的西边,海的对面,不算特别远的地方,有一块大约是拉克索王国所在北方大陆三分之一大小的大陆,龙族在那里,使用当年圣塔莉萨从血月带回来的种子,培养了七个血月设施。血月设施势力之间互相攻伐,按照平日里自然的血月之日刷新规律,它们还能维持基本的平衡,然而血月的天象仪仗介入后,有三个设施的势力明显增长,它们极大削弱了另外四个中的三个,其中两个地下城核心被攻略吞并,另外一个迷宫被迫藏起了辉石,苟延残喘,剩下一个迷宫同样效法前者……就这样,血月设施中崛起了强者,本族中血月学识研究组密切关注大陆上的动向。作为研究组一员的我,认为这样下去一定可以诞生镇魂歌里所言的“飞升者”。然而,研究组向议会报告观测成果后,议会认为这是危险的预兆。

      不凑巧的是,某个血月之日,血月魔物中的设施管理者发现了躲藏在远处观测的我们组员,它差遣大量部下向我们组员袭来。那次,观测组损失惨重,伤亡率接近一半,好不容易才逃回本岛。议会出动族中力量,在血月之日消退后,镇压了攻击方势力。

      议会根据这次事件结果,开会研究,判定不再进行血月设施势力之间竞争性的观测和研究,担忧继续按照镇魂歌的“预言”研究下去,会诞生出威胁龙之群岛和龙族生存的大魔物。虽然我作为组员提出过研究继续与“九重天”计划的关联,可说服力太弱,议会没有采纳。

      “然后你就胆大包天一意孤行去偷东西了?”

      “怎么说呢?我认为,圣塔莉萨殿下制造出那件物品,一定是有意义的。”弗雷振振有词地说,它的眼神并不回避图图利尖锐的质问与威压,“毕竟我从小听着镇魂歌的寓言长大,同时也相信那位大人去过血月,带回了血月之力可以被合理利用的理由。比如,在对抗未知的‘异象’之力上。总之,议会搁置了对实验型血月设施的观测和研究,只停留在防御性研究上,我觉得特别可惜。从那时起,我就计划,如果我们一族的观测地不能继续研究,那就到这边来。”

      不知是否是错觉,弗雷觉得,图图利盯着它的眼神,怒意和攻击性减少了些许。

      “那问题就来了,你是怎么躲过流放者之岛的狱卒,将圣遗物带到这片大陆的?”瑟莉斯拉撕扯着面包,蘸了番茄酱往嘴里送,“既然红莲大人能从你的道具栏里搜出赃物。”

      “我偶然发现,流放者之岛上有逃离那里的密道,相当隐秘,不知道是谁留在那里的。然后,用自己血月学识研究员的身份,接触了血月的天象仪仗,并完美地复制了它的外观和部分特征,用赝品替换真品,偷偷藏进了流放者之岛那处隐秘通道的山间狭缝里。回到本岛,故意与上司争吵,做出怒火攻心走极端试图夺走仪杖的举动,因为这个,议会以‘危害公共安全’但没有实质后果为名,将我判处一百年有期徒刑,在流放者之岛故作姿态地晃悠了五年之后,我找出仪杖真品,顺着那狭间密道,逃离了故乡。”

      鸦鸦停顿了一小会,叼起一块熟牛肉,一口吞,又啄了生蚝肉。
      大家纷纷一边咀嚼一边耐心等它补充两口食物。

      居然还有这种为了研究主动坐牢主动流放自己的家伙。

      “回到我们一族起源的故土,知道这片大陆上有着少量的搜寻者,所以长期用人类拟态,来到北方,压制了那些野蛮人并隐藏起来,期间,用天象仪杖做了各种实验。”

      “你打算用天象仪杖,继续过去的观测研究?”

      “是这样的。只要做得不出格,搜寻者很难发现异状。”

      “那你得出了什么结论?或者说有什么有意思的观测结果?”

      “目前而言,紫蛇树之根的管理者-紫蛇树主母应该是这片大陆上最有实力的血月设施管理者。它的势力曾经蔓延到地下城之外,直到被王国官方派遣军队和冒险者击退。现在看来,她不过是在蛰伏待机。据我所知,她派出了诸多的探子,前往其他各个血月设施附近打探对方的实力。最重要的是,它目前是唯一一个我所知的,能诞生次级血月之种的血月设施管理者。”

      “这个情报很重要,说详细点。”

      “某次我跟踪了它(她)派出的探子,用天象仪杖的某个功能控制了她,得知了紫蛇树之根势力在整个大陆的某些据点……”觉察到瑟莉斯拉的凝视目光,弗雷赶紧表态,“不要这么盯着我,我会在地图上画给你看啦!”

      “稍后到书房来给我交待清楚。对了,你认为是什么原因,紫蛇树主母还没有达到成为‘飞升者’的标准?”

      “按照血月镇魂歌的说法,血月设施竞争者们要互相厮杀到最终的一个阶段,才能决出最强者。然而,成为最强者的仪式,就是要不断吞掉败者的核心或者辉石,直至有能力自行前往血月。在这过程中,将其他血月设施的心脏得到并吃掉,并非易事。”鸦鸦摇摇头,“否则,我们不会在观测大陆上做了几百年的研究才得到宝贵的一点结论。总而言之,十分野蛮和原始。在这片我们起源的大陆上,散落的血月设施比那边观测大陆多得多,彼此画地为牢又互相牵制,外加凡世种族的文明社会一直在压制血月设施势力外溢。紫蛇树主母在吃过一次大亏后,没敢轻易去吞并其他血月设施。但我认为,这不意味着它会就此放弃,或许它比谁都要耐心。”

      “吃过一次大亏……是指什么?”琉赛亚不是特别清楚这方面的事。

      “这个我有所耳闻,”博学者阿玛亚举手,“大约五十年前,对紫蛇树之根势力的一次大清缴。记得王家派出了本国最强的冒险者阵容深入敌阵,甚至星愿教会派出了一名主教,带队的是当届南境守护者-苏萨洛。那次守护者为了掩护大家撤退,重伤而归,那种毒剧烈到当时连主教大人都无法完全驱散,据说只能回去静养再观察……后来守护者凭着自己的强大的素质,硬是扛过去了。换了其他人,基本当场毙命。幸好,同时也给了主母沉痛创击,自那以后,它的势力安分了好多年。”

      “啊……啊,那样啊,是很厉害。”瑟莉斯拉听了阿玛亚的简介后,尴尬地接了一句。

      讨厌!为什么又要想起那件事,那天晚上!超级超级尴尬!尴尬到后悔托生成女人!
      自那以后,基本算是清心寡欲了几十年,生怕运气不好触到霉头,重蹈覆辙。

      “为什么你的表情如此微妙,发生了什么事。”图图利盯着瑟莉斯拉手上将一大块面包用力揉皱的动作,外加她脸上阴晴不定,显然若有所思的表情,再联想到那次咖啡店喝茶的别样光景,尽管瑟莉斯拉最后没有明说谈话的结果,他也能察觉:发生了比起精彩更像是微妙到难以言说的故事。

      出于好奇心,挺想知道,但很明显,瑟莉斯拉是绝对不会说的。
      “别问。”女主人迅速恢复冷面模式,斩钉截铁,谁再问就宰了谁。

      好吧好吧,尊重她的心情……碧岚高塔的守护者,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不快的事情。
      图图利在心中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不悦的一笔。

      “还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关于紫蛇树之根?有趣的,让你觉得诧异的也行。”瑟莉斯拉赏了渡鸦一小杯村里釀的啤酒。

      “我去过那里,观测血月的天象仪杖对于地下城的干涉结果。但那次我似乎失败了,至少……不算完全成功。”用魔法让啤酒变成球状一颗一颗的液体,张大嘴让啤酒落到嗓子眼里,弗雷才接着说到,“紫蛇树主母并不会成为我的傀儡,还觉察了我在使用血月的天象仪杖。它捧出了一个金色的壶,金色的壶里盛有发光的液体,主母只是喝了一口,就抵消了血月之力一半的控制效果,它完全保留了自己的理智。我见势不妙,当即撤退。”

      “金色的壶,能抵消仪杖一半的控制效果……难道是卡尔玛大人曾经提起过的那个壶?”

      弗雷对于图图利的插话点头表示肯定:“失踪的十二件圣遗物之一,星泪之壶。从真龙一族的历史来说,这件圣遗物严格意义上,是星愿女神送给姐姐的礼物。壶里的水可以瓦解诅咒,洗去污秽,让失智者恢复理智。”

      瑟莉斯拉一边听一边思索,难道:“如果是这样,那紫蛇树主母可以凭着这个圣遗物逃过每次血月之日的狂躁和破坏?”

      “我说不准,但猜测它所受到血月之力的噬痛会远比其他血月设施管理者要轻得多。这或许就是它出现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很理性又高傲模样的原因。”

      “那它是怎么拿到这个壶的?”

      “我也想知道,也许只能闯到它面前,用实力问了。”鸦鸦忽然眼眶一瞪,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对了,你们知道,圣塔莉萨的十二件圣遗物,也是分阶级高低的吗?”

      “这可是头一遭听说。”

      “以我的了解,分为三个阶级。最强的四个,其中一件是圣塔莉萨殿下亲自使用过的‘太阳烁光法杖’,然后是教国首席高阶神殿骑士伊萨克手中的‘真理惩戒之鞭’,另外两件不明。位于中间的则有一柄名字不明的弓,紫蛇树主母手里的星泪之壶,一根名字不明的魔杖和一本书典;其次是潮汐星流的金竖琴——也就是古神手里那个,我曾经持有过的血月的天象仪杖,另外两个不明。”

      “弗雷,是不是有这样一种说法,任何三件圣遗物凑在一起,就可以触发圣遗物共鸣?”图图利问它。

      “嗯,我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但没有确切见过……真想亲眼见识见识那位大人留给世间的宝物们齐聚一堂啊……”

      “其实,我有怀疑过……”图图利眯起眼睛,短暂思考数秒,决定将话换个角度说,“嗯,你去过碧岚高塔吗?”

      “去过,那里可是除了紫蛇树之根地下城外,另外一处可谓‘硬骨头’的血月设施。你们也知道,比起设施结构固定(除非无限挖掘)的地下城,迷宫内的亚空间是可以随着辉石的意志变化。我对高塔使用过仪杖的力量,但在将血月之力完全浸入高塔前,居住在高塔外部的守护者苏赛塔一世发现了我。那次被追着削得很惨,幸好它在将我驱离一定范围之后就没有再逮着我削了,否则我身上的龙鳞都要脱一层。我不知道守护者与高塔达成了怎样的共生协议,总之,后来我就没再对高塔打过主意。这次在格塞特,听说白骑士借来了传承勇者之剑,差点就要瑟瑟发抖。以‘凛冬之锋’的狠绝劲,他一定可以成为屠龙者。”

      “你有没有思考过,那柄传承勇者之剑,可能会是圣遗物之一?”

      “为什么会这么想,萨满?”

      “那柄剑已经能对你这样成年的真龙造成足够的威胁,其他的理由……可能是我近距离观察过后的直觉。”

      “哈……我在那次贸然接近后被追杀的过程中,看着自己掉落的鳞片,也有过类似的念头。不然怎么解释一个当地土著虫豸居然可以这么强。不过,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圣遗物会散落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手里,而不是留给真龙一族呢?”

      “按照德弗洛的诡术师的说法,圣塔莉萨可能是希望有一天,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些圣遗物的持有者能团结起来,对抗最大的威胁。”

      “哎,的确是很符合她性格的浪漫想法。但我觉得以现在的趋势,不太可能,当然,我对未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不打包票。不过,个人观点,只要拥有圣遗物中最上一阶的四件,或者随意拥有其中的六件,持有者一方都能对这个世界带来极大的影响。”

      “可惜,血月的天象仪杖已经被带回本岛了。”瑟莉斯拉感到遗憾,“对了,你知道除了三件共鸣之外,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确认圣遗物吗?”

      “有一个不确切的族中传闻,我还是听守墓者奥汀顿女士无意间说起过:每件圣遗物中,都有一段有关于原主人的回忆片段。如果能触发回忆片段的话,或许就能判定圣遗物了。”

      等等,这件事,老师她没提过啊?
      “太阳烁光法杖”是老师赠予自己最贵重的礼物,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那时瑟莉斯拉只是单纯认为老师要将下一代守墓者的职责托付给自己,因此才将圣塔莉萨的最贵重法杖作为信物,亦从未说起圣遗物还有阶级高低之分,只是交待它们总数十二件,其他几乎散落在外,去找找看,接触那些持有者,以圣者守墓人学徒的身份,判定它们是否还有继续持有的资格。

      如果弗雷的情报没有谬误的话,在拟造地下城里得到的三件……哎?可它们放在一起也没有任何共鸣啊?难道,分了三阶,每阶四件……是要凑齐四件才可能触发共鸣?或者是要同一阶的圣遗物才会有共鸣?

      除了共鸣之外,回忆片段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触发啊?

      带着满腹疑虑,瑟莉斯拉转换话题,暂时结束了关于圣遗物的讨论。

      图图利带着阿玛亚和埃奎斯去了三楼书房,讨论村中农具和设施可改进的项目。

      琉赛亚则是继续维护伊尼奥的精神稳定,给他调理身心的药剂,以及对于水井的脱敏治疗。

      妲莉娅留下来收拾餐桌和洗碗,然后替主人去村子里巡视一圈,询问村民们明日劳作安排与需求。

      瑟莉斯拉则抱起渡鸦,去了二楼的创作间,平日里用来赶稿的地方。

      她摊开现今大陆最为详细的一张地图,让弗雷回忆,紫蛇树之根的势力在哪些地方有据点。

      弗雷顺从地用念力操纵红色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十五个小圆圈。
      “自从读取了主母手下的记忆,这十五个点我偷偷摸摸去侦查过,的确存在。只不过……它们有的很隐蔽,是由次级血月之种所衍生的次级地下城(血月设施),规模比较小,偶尔冒出来的魔物会让你觉得它可能是野生散养的个体;而有的,单纯是魔物形成了普通聚落,渗透进其他种族生灵的社会中。还记得有些自然拟态极强的植物吗?它们既通过自然拟态手段将自己伪装成人类或者精灵,同时散播具有迷惑性的花香或者花粉,让靠近的人类或者其他族类的冒险者误以为这是普通人类或者精灵的小聚落。去年,其中一处位于艾切王国境内的它们的村子似乎被铲除了,不知道是谁干的。”

      “距离建国日还有几天,带我去侦查一番,你说的一切属实的话,回来给你加餐。”

      “……我要葡萄酒,可以吗?”弗雷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你要王都阿瑟玛的好酒我都买给你。老娘现在有的是钱。”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奴隶主呢,没想到还挺慷慨的?”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瑟莉斯拉用铅笔敲了蹲在桌子上的渡鸦的头,不轻不重。“对了,这些年你一直躲藏在格塞特的山麓内城里,一天天怎么混日子的?”

      “嘿嘿嘿你确定你想听?”渡鸦的翅膀抚过鸟喙,眼睛里透出精明而狡猾的目光。

      “听啊。”女主人舒适地往椅背上一靠。

      “除开给那些野蛮人拿主意,指导日常工作、魔法研习和城市运作,剩下的就是个人的小癖好,比如——找一些中意的模特来摆姿势,作画。你也知道的,大部分兽人体格健壮,而黑暗精灵们则是相对窈窕瘦弱。”

      “有现成的作品可看吗?”瑟莉斯拉原本靠在椅子上的背立刻直了起来。

      “你等等,我在道具栏里找找。”弗雷一边在道具栏里搜索压箱底的得意之作,一边将它们一本一本一件一件往外掏。

      似乎作品还分门别类被归类过。越是掏到后面,画面刺激程度能让瑟莉斯拉这样业界老油条都脸红。差不多掏完,堆起来的素描本和油画成品能有两米多高,足见其几百年间并没有荒废创作这个爱好。

      “你是不是每年都能拿格塞特城精神文明奖。”翻开弗雷的画作,从自然风景到人到建筑到战场速写再到地下城迷宫冒险场景,涵盖了许多内容,画风自成一派。

      渡鸦神气活现地昂首自豪到:“我的画作,不是吹,那些野蛮人都啧啧称奇,要么夸我画得好,要么夸我脑洞大,就连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他们,都能折服于我动态的张力和线条的韵律。我还教了一些专门学画画的徒弟呢。”

      “那我可真是捡到宝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搞创作副业,我写小说,你给我画插图,允许你署个笔名在我的书上。大卖之后,会给你零花的。”

      “真的?”

      “三七分账嘛,我七你三。”赚到的钱,瑟莉斯拉从来都不会独吞,她明白分享更合适合作关系的细水长流。

      居然不是二八,或者一九,渡鸦觉得对方还挺慷慨的:“唔,这是个消磨时间的好主意。反正现在我也不必为那些蛮子劳心费神。你有哪些创作工具?”

      瑟莉斯拉立刻拉开了书桌上方书架的遮帘,露出一排作画专业工具,上面有些弗雷熟识,有些则没见过,那是瑟莉斯拉从暗黑船城买的。

      “哦!好耶!”弗雷兴奋起来,在这乡下能有这么多趁手的工具,何尝绘画事业不兴,“呃,少了我那些生动的模特怎么办。”

      瑟莉斯拉拍拍手,从桌旁一罐容器里慢慢爬出流动但并不湿漉的软泥,随着女主人指尖肆意的操作,生动地构成了一个会跳圆舞曲的可动小人。

      渡鸦横竖打量,啧啧两声,显然不够满意:“可以凑合着用,虽然不及我那些手下来当模特那么生动。”

      “你好挑剔。”

      “不,你不懂,有些兽人的毛发啊……柔顺暖和到你画到一半就忍不住想去抚摸一下……”

      摁住自己隐隐作痛的鼻翼和飞快运作的脑内联想,瑟莉斯拉秒答到:“我懂。”
      甚至有些说不出来的羡慕。可恶,真是腐败奢靡的罪恶乐园。

      夜已渐深,图图利三人从三楼书房下来,见书房的灯还亮着,忍不住站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只见一人一鸟热烈地探讨着北方大陆上绘画大家的作品,争论着喜欢哪家流派的绘画风格,还各自在面前的小黑板上画来画去,试图将自己的观点说服对方。

      “没想到窝在北方山坳里的家伙还挺有艺术细胞的。”图图利感到意外。
      “继续待在这个宅子里迟早我也能学会艺术石雕。”埃奎斯认为主人迟早要求自己搞艺术石雕去卖钱。
      “拉斯特小姐麾下真是人才济济。这座宅子里的人真是太有趣了。”阿玛亚点评到。

      零点的台钟钟声想起,瑟莉斯拉觉得乏了,弗雷喝了好几口水,口干舌燥得不行。
      “今天就讨论到这里。”
      “我也累了。”

      瑟莉斯拉从椅子里站起来,将渡鸦抱到书房里侧的一个婴儿床里。

      “等等,为什么是婴儿床?”带护栏的橡木婴儿床,推测是村子里哪家孩子不用了淘汰下来的现货。

      “因为你现在的体积,用它比较省事。”

      “我想要睡大床!”

      “那我给你在这铺个地毯?”

      “没得商量吗?”

      “没得。多给你一个选项已经很好了。”

      “那你给我一个地毯。”

      瑟莉斯拉给了它一条兽皮地毯。弗雷试了试地毯,又试了试铺得软软的婴儿床,思考了一会,觉得还是婴儿床好:“……我错了。”

      道完晚安,刚刚走到书房门口,瑟莉斯拉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继而转身:“对了,问你个问题。”

      渡鸦打了个呵欠,感到很困:“啥。”

      “被血月设施管理者刻下的诅咒之伤,有什么方法可以净化?”

      “为什么问这个?”

      “我只是认为你对血月学识的掌握,或许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渡鸦用羽尖挠挠头,困扰地回答到:“我并没有见过确切的案例。以自己的推论而言,大概有几个方法:一是从紫蛇树主母那里夺来星泪之壶,用里面的星辰之泪尝试净化。二是寻求星愿女神本尊的净化。三是……寻求份量未知的真龙之血进行尝试,我不保证结果。”从弗雷的迟疑来看,它显然并不想对瑟莉斯拉说最后一个选项,万一对方发狠用它的血来做代价,那就惨了。

      遗憾的是,咏风者对它长达半小时的嘱告与恐吓,其中一条就是不得对瑟莉斯拉有任何的隐瞒和欺骗,否则就要承受死神之眼的恫吓与惩罚。

      瑟莉斯拉神色深沉地凝视着地板,似乎心情不佳,从喉咙里缓缓挤出一声叹息。
      “我知道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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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九十八)渡鸦带来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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