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拉斯特》影月之霜殇

35、（三十五）春季出行

　　三月中旬的集市交易日到了，多弗尔村的“龙拳”号一路南下到达德菲茵城，停在熟悉的泊位上，码头官员精神面貌极佳，认得这艘船的船主是德菲茵城的贵客，连忙告诉红发的女船主，城主大人早盼着您的莅临，希望能赏光到城堡做客。

　　瑟莉斯拉友善地回应说，我嘱咐好船员之后立刻就去。或许是今天春光明媚艳阳高照，女主人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对这些打扰到自己的应酬也不嫌烦。将采购清单交给图图利老爷子他们，嘱咐千万别忘记购买容量大的容器，比如运货的马车，不要马。又给了新来的两位仆从各自一个钱袋子，让他们在市场上购买自己需要的，或者认为村子里需要的东西。

　　埃奎斯和妲莉娅接过硕大的钱袋时还有些吃惊，疑惑地反问主人，前几天不是还在念叨缺钱吗？

　　瑟莉斯拉解释是缺网购的次元金币，而不是这里的谷地金币，那个始终都有流水的你们放心。

　　两位仆人这才放下忐忑的心，接过了钱币袋子，开始思考买点什么好。

　　似乎接应女主人的城堡马车就在码头出口处等候已久，接到贵客之后就往城堡方向驶去。

　　比起拉米亚的犹豫，石裔魔很快有了点子，埃奎斯向亚历克斯询问，集市上贩卖锻造材料的地方在哪里。亚历克斯反问，你还会锻造？石裔魔骄傲地抬抬下巴，矿坑里待了十年，连锻造都不会，不如把我提前回炉算了。图图利拍手称赞，这下好了，只要搞到高级材料，我们可以自己制作一些专用装备！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琉赛亚则提醒妲莉娅，不知道买什么的话，去花市看看可好？妲莉娅这才恍然大悟地想起，女主人答应过她的，可以在梯田的范围内种一些黑色大丽花，或者其他的花，她立刻感激了对方的提醒。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图图利和埃奎斯去锻造工坊，亚历克斯和琉赛亚引领妲莉娅前往市场的花市。

　　在路上，眼见妲莉娅睁大赫红色的眼睛，好奇地在街道两侧扫来扫去，好像是在感慨着这座城市的和平与繁荣，琉赛亚忍不住问她，这里与你的故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吗？

　　走在德菲茵的街道上，偶尔有路人回头向这位面容清俊冷冽的女士投来悄悄回望的目光，即便瑟莉斯拉施与了“人类拟态”的法术，让蛇尾的亚人得以从双腿的形式与人类一样行走，妲莉娅还花了一点时间来习惯：“曾经，我的故乡戈尔贡达，王都作为最繁华的城市，其规模也不过与这座城市相仿，我们拉米亚一族经历了很多苦难才建立起一个小小的王国，在诸国之间艰难求生，但是……大国从来没有停止过骚扰与掳掠我们的族人，我们不得不一边缴纳昂贵的年贡，一边忍受着边境线上不时出现的奴隶贩子。国家好不容易繁荣了一小段日子，又迅速地衰落下去。”

　　“……很抱歉问了这个问题。”

　　“没什么可抱歉的，身为弱者，无可奈何。”

　　“等等，妲莉娅小姐。你刚才的一个词让我有了一点额外的思考，你提到了‘弱者’。”

　　“对。”

　　“我在想，将你们吸入的那个单向的传送门，会不会被施术者定义为‘拖走比施术者弱的人’？”

　　“亚历克斯先生，我认为您说得有道理。我与埃奎斯交谈过，以及在牢狱中与对面房间的人们交谈过，可能被关进来的奴隶中，我与埃奎斯都算是里面的强者了。抓走比自己弱的人，应该是施术者的基本，他无法控制商品那就完蛋了。”

　　“那，现在还记挂故乡吗？”

　　“我除了对于没有保护好前任主人抱有遗憾之外，对那片是非之地，没有任何眷恋。在那里，就算我这样的女仆长，也是战士。我曾经愿意献上一切保护公主，然而是非太多，我们应接不暇，在最后关头，还是被公主殿下庇护了。”

　　“她是一位美丽而强大的人？”

　　“美丽，但弱小。”妲莉娅摇摇头，“除了祈祷没有别的能力，否则我们不必逃亡，为了躲避糟糕的政治联姻与可以预见的虐待还有迫害。她的祈祷在最后关头唤来了命运中诡异的传送门，虽然是一种噩运的巧合，但她的确将我成功送走了，我对那个故乡最后的印象，是看着追杀者将她用长枪刺穿……”

　　“能用平静的语调诉说这么可怕的过去，我真的感慨于您的强大。”

　　对于亚历克斯的赞叹，妲莉娅并不能坦然接受，心的强大只是支撑残生的一根支柱，想要驱赶所有的恶意需要力量上的强大：“我只是认定了一件事：将门之两端的时光分为前生与后世，我的前生葬在那边，公主殿下给了我后世的生命，无论如何，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强大什么的……我还不配这个词。当我真正有了保护主人不受伤害的力量时，再来谈强大也不迟。”

　　亚历克斯和琉赛亚没接话，因为他们的心里想着同一件事：恐怕你还是接受现在主人的庇护比较好……因为她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连大国统治者都要向她低头的程度。

　　此刻的瑟莉斯拉正在城主的会客室做客，月溪秘书官携夫人罗娜前来，特地感谢拉斯特小姐的及时提醒与救助。不为别的，罗娜夫人被弗瑞伽塔城的恶商蒙骗，甚至意图陷害她的丈夫，这就足以令夫妻俩还有至交的德菲茵城主不寒而栗，这不亚于一位官员在仕途上遇到的再造之恩。若是没有瑟莉斯拉的细心和警醒，受害的不仅是一个家庭，一座城市，背后还有多少被牵连的余波，难以想象。

　　瑟莉斯拉对此摆摆手说，自己只是运气好，多长了个心眼，以及职业病罢了，再说了，谁不喜欢给坏人的阴谋添堵呢，不过，这次只是大家都运气好，避过了一个有针对性的阴谋，但这不能保证接下来的日子就算安生了。哦对，杰弗逊阁下，弗瑞伽塔城那边还没个响吗？

　　“按照您的意思，摄政王殿下有想法要处理弗瑞伽塔城主，但他还在继续沿着您提供的证据加紧搜证中，没形成牢固的证据链前都不会轻易指控，毕竟这涉及贵族圈，用权需谨慎。关于摄理香这件事，奥塔托尔那个混蛋坚决否认跟违禁香料经营者有任何形式的来往，毕竟经营上税很正常无可厚非，店铺收入方面走的是菲瑟特那边的账户，他可以完全撇得干干净净。那些个人证口供，只能用卑微无用来形容，可以当线索，但作为证据就……十分薄弱。”

　　“我们也很气，但没办法，平民的地位决定了在涉及高官和贵族这件事上，他们的证言非常软弱。除非像拉斯特小姐您这样，录下了弗瑞伽塔城主在地下拍卖会现场亲自接收交易税的镜头，他们才可能无法抵赖。”

　　“哎，对了，杰弗逊阁下，既然你们认识苏赛塔这样卓越的A级冒险者，为什么没有直接雇佣它去给你们调查地下拍卖会的事？”瑟莉斯拉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揣了很旧的好奇，尤其是罗娜夫人的反应，她与那位冒险者又是什么关系？

　　然而秘书官夫妇和城主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多尴尬，他们微微皱眉，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苦相。

　　“这个问题，由我来解释吧。”罗娜夫人说道，她的纤纤玉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枚天蓝色萤石做成的项链吊坠，“我嫁给乌尔之前，是碧岚一族的成员。如果您对著名冒险者档案略知一二的话，就会查到苏赛塔大人，是我们一族的第四任守护者。”

　　“嗯，这个我知道，于是？”已经快背熟了——瑟莉斯拉很骄傲。

　　“每一位碧岚一族的孩子，从知事起就要牢记一件事，有难以克服的困难时，可以求助我们伟大的守护者，但相对地，要维护关于守护者的一切，不惜代价。”

　　“为什么？因为那柄勇者的传世之剑？”

　　“不仅仅是这样，但剩下的原因族长没有多说，只是给我们讲道理，它是碧岚镜湖一域最强大的存在，如果它都倒下的话，我们一族将无法在那里立足。”

　　“哦，原来如此。”弱肉强食的时代，需要有一个山大王，瑟莉斯拉如是想。

　　“在弗瑞伽塔城调查摄理香这件事，请它进行及时营救，这个是我们经摄政王许可的任务，是为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而努力，可以光明正大。然而私下调查它城领主的私营业务，非常容易卷进贵族之间的是非，苏赛塔大人是不可以被我们与邻城的竞争关系而被卷进贵族派系斗争里的。那不仅会违背它自身不干涉贵族是非的原则，而且会在冒险者公会被其他竞争者针对，各方心怀叵测的之人都会借机来挤兑我们碧岚一族在外面过生活的族人。我们断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我大概理解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吧？”

　　“是这样的。”

　　“听说它和学徒最近发现了一座新的地下城，真是了不起的成就。那座地下城好像很有趣，量产美味的鸡蛇兽。”

　　“哦！您对那个有兴趣啊！”杰弗逊一拍手，显得兴致很高，“已经有冒险者向我的城堡贡献了半只用来让我们尝鲜，拉斯特小姐中午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当然也欢迎亚历克斯将军和您的家人仆从们莅临。”

　　“这个就不跟城主大人您抢食了。其实我们正打算去那个地下城春游一番，不辜负春天难得的好天气，我的小队应该会丰收一番的，呃，从德菲茵到那里大概要多久呢？”

　　“听说骑马过去要七天，如果财大气粗包得起双足飞龙的话，四天半。前几天才刚刚公布地点，苏赛塔阁下只带冒险者公会总会的人去过，很多冒险者都在路上，这个点的话，离得近一点的可能刚刚到，不知道美味的蓝喙鸡蛇兽还有没有剩给别人的。”

　　“这样吗？”瑟莉斯拉飞快地思考，生怕去晚了扑个空，虽然不是不能买别人的，但那价钱估计就要看对方脸色了，而且自己去抓才符合春游的乐趣，“那可不行，不能让人家鸡骨头都不给我们剩下。今天就这样，如无意外我下个月再来拜访诸位，或者有急事我可能临时来，这会就先走了，我想拉着家里人去冒险者公会注册一个。”

　　瑟莉斯拉懒散惯了，很多年都没打算在冒险者公会注册，她总是担心有人用过自己的药水药剂合剂就惦记上占便宜这种事，很麻烦，但现在不同，若是家人或者仆从这种关系，而且是有实力的队伍，这方面的消耗就不值一提了。而且像自己这样没有固定店铺的行商，注册冒险者公会之后，今后的猎获可以更方便地委托寄卖，官方途径少些纠纷。虽说至少要每个月完成一个任务，那都是小意思。

　　“在本城注册！？那是我们德菲茵的荣幸！我一定会将您在此登录的事命人写进城志的！”杰弗逊心想，这个消息甚至值得用军用传送门送到王都摄政王的办公桌上，甚至能联想到卡图玛斯殿下看到这个消息时似笑非笑却微微翘起的嘴角。

　　随后，城主和秘书官夫妇亲自陪同这位德斐茵城月纳税大户来到冒险者公会进行注册，分会的会长也亲自出面，一时间大厅热闹非凡，这架势比得上王都来的贵人莅临此地视察，怎么看都是给足了瑟莉斯拉面子。一行六人的队伍让其他冒险者们羡慕不已，纷纷猜测着她们最多能执行几级的任务。不过，这也不是重点，普通的冒险者们更担心会不会被抢工作，以及最重要的——每月十五日，拉斯特小姐还会来德菲茵卖药水药剂合剂吗？图图利老先生会来卖便宜又好用的便携式图腾吗？

　　瑟莉斯拉告诉大家，注册冒险者公会是为了有一个稳定的猎物出货途径，自己也不打算和大家抢生意，每个月固定完成最低限的任务保持会员资格就很满意，我们月中的本城交易不会断的，除非遇到不可抗力因素。

　　众人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于是又有人感兴趣她们第一个任务会是什么？瑟莉斯拉回答说是新地下城开拓任务……对地下城本身没太大的兴趣啦，我们是打算去打点美味的鸡肉回去享用的，而且顺带搜刮一下有没有可以用的边角料。

　　这次的重点在于，想去看看地下城里有没有鸡粪这种东西。理论上，鸡蛇兽这种魔物，会从新生的地下城涌出，到外界来寻找食物，吃饱喝足之后回到设施里面繁育产卵，在周围肯定会产生一定量的粪便，眼下正值春耕期间，瑟莉斯拉希望寻获一些鸡蛇兽可能带有微量魔力的粪便，拿回去在梯田部分进行实验，如果效果不错的话，今后就继续寻觅这种肥料。以前她听说过用某些魔物带有魔力的粪便来改良普通作物的实验，成功了一部分也失败了一部分，成功的良种已经成为了军队的特供，尤其是那些日常需要魔力的作战单位，他们每日的餐食里就会有含有定量魔素的食物作为基本的维护品。

　　瑟莉斯拉因为自己会制药所以不担心魔力不足，但考虑到新入户单位更喜欢那样的食物，她必须考虑这些日常所需，更重要的一点，她希望亲眼确认鸡蛇兽的粪便能否增加普通作物的产量，普通作物高产的话，土地可以更合理规划，进行多种作物的种植，今后村里自产的作物多，食品加工的种类就会丰富一些。

　　任何的田园牧歌生活都要建立在有充沛物质的基础上，村长大人深深地理解这件事。

　　由于前往新地下城的路途遥远，在从冒险者公会得到地图后，瑟莉斯拉计划包租双足飞龙单程前往，毕竟受制于传送门的规则限制，这次她必须亲自前往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考虑到“龙拳”号在返程上的安全问题，瑟莉斯拉决定带着妲莉娅先行启程，图图利他们四个先陪同村民们安全返航，将购买的货物回家安置妥当，等自己和女仆长到了地方之后，再让机械星仆进行远距离传送。

　　“路上小心哦！”随着琉赛亚他们的挥手，两位精干的女士跨上双足飞龙，开始前往目的地的旅程。

　　当日，德菲茵城主杰弗逊就通过军用传送门，借口有重要事项向摄政王报告，申请了觐见，卡图玛斯猜测他可能有瑟莉斯拉的消息，特许插队。

　　摄政王听了报告，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卫队长：“柯克兰，我觉得你的直觉有点准啊。”

　　“我说了什么吗？”柯克兰坏笑到，“当然，选择权在你。如果她不响应你的下次召唤，你就算白输掉一次机会。”

　　“那倒不一定，只要有方法可以引起她的兴趣就好。”卡图玛斯似乎摸着一点门道了，“喜欢田园牧歌生活的人，没理由不喜欢美食以及一切可以用于舒适生活的用品。”

　　杰弗逊还额外汇报了瑟莉斯拉家多了两个仆从的事，虽然大概率是购买来的奴隶，但听推测而言应该没有虐待他们，卡图玛斯对这事决定不予追究。随后，他让柯克兰去传召冒险者公会总会的会长，有任务要以王家名义指名给某人。

　　两天后，公会的信使在王国某处城市找到了刚刚返城交付任务的苏赛塔师徒，并郑重地将来自王家的信函交给它。正纳闷着为什么突然会被王家指名，苏赛塔拆开了信函，华贵的信纸代表着国内造纸技术的巅峰，玫瑰味熏香淡淡地弥漫开来，信纸末尾的签名和印戒盖章都代表了这次指名任务的郑重其事。

　　条件反射地，苏赛塔觉得可头疼，特别不想和这些王公贵族沾上关系，倒不是任务报酬的问题，而是打交道礼节细节潜台词破要求太多，它嫌烦。忍着这份头疼，它继续往下看，任务的内容大体是再次前往新地下城，协助两日前从德菲茵城出发的瑟莉斯拉·拉斯特狩猎鸡蛇兽，重点是希望能合作解开目前的阶层关卡。

　　碧莉卡觉得这起薪一万谷地金币还是很有诚意的，如果能解开第一个关卡，打倒阶层管理者，若师傅不愿意使用冠名权的话，肯定会落到拉斯特小姐的那一方，她踮起脚尖，擅自猜测并对师傅小声说：“……师傅，摄政王殿下是不是在悄悄追那位漂亮的红发大姐姐啊？”

　　在这方面完全不开窍但基本人情礼节还是能懂的冒险家工具人在发出“唔？”的一声之后，忽然觉得徒弟真是聪颖又机敏，别看小小年纪，这方面脑子过弯比它快得多：“……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成人之美不限于为他人助长名声，如何博得好感也算是其中一环，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这话用在女人身上不也一样么。

　　“去吗？”

　　“好呀~应该有好些冒险者已经到了那个地方，会变得很热闹的样子！”

　　苏赛塔暗自计算了一下对方从德菲茵包租双足飞龙前往目的地的时间，然后回复信使：“请帮忙转告摄政王殿下，我会在两日后到达目的地附近，等待任务目标，力争协同完成任务。”

　　信使明显松了口气，愉快地跑走了，毕竟面对A级冒险者的天花板，难免很有压力，唯恐对方不开心不乐意找借口推脱，毕竟对方一直带着面具式的头盔，完全无法判断神情，另一方面还需担心如何跟王室交代……谢天谢地，没人跟诚意足够的金钱过不去。

　　经过长途跋涉，瑟莉斯拉带着简单武装过一番的妲莉娅，搭乘着双足飞龙来到了目的地，冒险者公会总会派人在那里设立了一根几乎高耸入云的晶石光柱，由星愿教会派来的祭司时刻关注、定时充能，成为方圆几十里内引导各路冒险者落脚的信标，还真是醒目。

　　之所以会在这里有总会的派驻点，是因为地下城刚刚被发现，冒险者集中于此可能引来很多纠纷，出于秩序管理、任务报酬发放的各种考量，总会必须拿人来监督与协调，否则就算不出人命，冒险者队伍之间的纠纷也很容易让双方上头。

　　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作为冒险者队伍的登记。瑟莉斯拉在告诉双足飞龙不需要它们继续随行劳苦之后，它们自行回航去了德菲茵，两人来到总会派驻驻地的帐篷，为即将到来的四人进行小队探索登记，这样便可以在营地内获得付费服务和较为安全的休息环境，刚刚到达往往都是鞍马劳顿，需要休整。

　　负责登记的总会职员看了她们的冒险者卡片，等级一栏还是G级，面露担忧地说：“啊……你们的队伍真的没问题吗？蓝喙鸡蛇兽都是B+等级的，还总是喜欢集群。这是你们的第一次任务么？”

　　“我知道是B+，嗯对，是第一次，但我觉得应该没问题，队伍里有很厉害的人存在。”瑟莉斯拉自信地说，她看得出来对方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从职业本能地评估没有经验的队伍在新地下城很容易遇到困难，可以理解。“不用担心啦，看我们都这么大个人了，没见点血那还能出来干这活吗？”

　　大概是瑟莉斯拉漂亮英俊的容颜给登记员造成了花瓶的错觉，在看到一旁妲莉娅冷峻沉静的面容之后，觉得可能自己稍微有一点多虑：“呃，好吧，希望你们一切小心。”

　　这时旁边另外一位休息中正端着茶走过来的总会工作人员随意往登记簿上瞅了一眼，赶紧一拍大腿，冲着那位年轻一点的登记员感叹，就差用手在对方脑袋上敲一敲提醒：“哎哟，让你多留点神，你怎么就没注意呢，这位冒险者是通知上提到的那位……你是想让大英雄在这里等多久？”

　　本来略困的登记员“啊”的一声猛然惊醒，连连道歉：“抱歉抱歉，对不起，我差点忘了——拉斯特小姐，有A级冒险者在营地附近等您，已经提前半天到了。”

　　“我？谁会等我？”瑟莉斯拉认为自己在冒险者公会熟人不多，认识的几个估计也是药水药剂合剂的常客。“找我买药水药剂合剂的不会知道我要到这里来啊？”德菲茵的那些老顾客都已经买到了。

　　“是地下城的发现者，苏赛塔阁下。”情商高的人不会去问为什么高阶冒险者会找刚入行的低阶队伍，有些大佬是比较热心，但苏赛塔还没有热心到随便一支低阶冒险者队伍都会去帮扶一把，除非遇到紧急情况，或许只是单纯有事找而已。

　　“！！”瑟莉斯拉感到意外，为什么自己没好去打扰对方，对方为何会主动找上门来呢？“好的，它就在附近对吧，我去会会。”

　　人倒挺好找的，毕竟是发现者，已经来到这里的数支冒险者队伍正在向它讨教一些关于蓝喙鸡蛇兽的弱点以及遭遇群聚时的战术和逃生要点。这些人囫囵吞枣领会个大概，点头道谢之后，开始陆续散去并前往已经被总会探出的七个入口，这次有多个入口对于冒险者们来说相当友好，已经到达的队伍至少不用特别卖力地争抢猎物。然而苏赛塔依然忠告他们，没有十足的实力和把握，尽量不要在狭窄的通道处迎击鸡蛇兽的正面冲锋，生命宝贵，不要掉以轻心，如果有准备的话，多带一点粘性软泥类道具也是不错的选择。

　　人群散去后，瑟莉斯拉才与妲莉娅走上前去。遵循冒险者这一行的行规，对待高阶冒险者要尊敬和礼貌，她当即有模有样地向对方行礼问候，妲莉娅也遵循照做：“听闻您和您的学徒在这里等我有半天了。”

　　“没关系，我也是掐着时间来的而已。很冒昧突然打扰你的行程，”苏赛塔拿出摄政王的信函，递给对方，“事出有因，详细见信的内容。”

　　一瞧信封背面的蜡封，瑟莉斯拉的表情从疑惑立刻转为了一丢丢的嫌弃：“小王子他到底又要干嘛。”

　　看完之后她差点没想把这封信给撕了，考虑到这是对方领到任务的凭据，她才忍住了手，不悦地抬头：“他就没说给我报酬？”

　　“这个不是我能解答的。”苏赛塔不想接这种烫手山芋一样的问话，“该封信函只能回答你，我在这里等你的原因。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会突然指名我来协助你。”就不问你们之间有没有沟通过了，看反应就是没有。很多恋爱中人就是喜欢做一些一厢情愿的事，还以为是给对象的惊喜——来自人小鬼大的学徒的评论。

　　碧莉卡小声地说：“我觉得，人家是希望将冠名权让给大姐姐你。”

　　先不谈是不是稀罕这个冠名权，这位可爱的精灵小妹妹喊自己大姐姐，瑟莉斯拉就觉得高兴，很多人类小孩只会叫阿姨，啊，真是百口莫辩。

　　“这是什么陷阱还是阴谋？我可没求他这么做。只是来这里打点好肉回家吃，怎么就变成了国家高层人物的半个指名任务了？”

　　“介于已经接下这个任务，就当是为其他冒险者打开通路，希望我们能鼎力协作，达成摄政王殿下的期望。”

　　“我不觉得你像是喜欢巴结他的人。”

　　“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跟报酬过不去。”尽管苏赛塔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不过那应该正在平视自己的目光透过头盔平视着，仿佛在反问，你上次不也是吗？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