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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秋风起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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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容府,已完全不是前些日来的模样。
霓洛细细地打量着,工匠修好了破损的垣壁、窗格,廊上新铺了明亮的琉璃绿瓦;花匠修剪了草地,栽种了花树,整理了竹子;亭子刷了新漆,假山补了石头,池子里清了淤,蓄了水;房间里虽空荡,但无尘埃。
纳兰跟了,像个孩子一样讲着以前这里是什么花,摆了什么桌子,帘子是什么颜色的,霓洛一一在心里想着,那会是什么样子啊?
如果有时间,就仔细地装扮吧,装扮成娘喜欢的样子,可是马上就要回去了。
何逍遥正带了管家和周正,指挥着一帮人在抬东西,周正带人住了西边的院子,纳兰知道,那是以前容府下人住的地方,他看了一眼何逍遥,就见何逍遥微微一笑,“纳兰,东边的院子给你和洛儿留着啊”。
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谷煜的马队来了月圆城,带了轩辕泽等人返回。
思穆没有哭,他记得月亮姐姐昨晚告诉自己的话,在这里好好地呆着,等姐姐回来。
伤离恨,最愁苦。
柳月烟最是受不了这种分离,哭着倒在了琉璃的身上;轩辕泽和何逍遥只是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有些话,肝胆相照,不需多讲。
轩辕泽带了霓洛、子明去了轩王村。
从骏仍旧站在村口,身后,是一水儿的老幼。
每一间屋子里,都挂着轩王和轩王妃的画像。是轩王,将他们从病痛、从家破人亡、从绝望中救了出来,给了他们生的希望,给了他们安身立命的所在。
轩辕泽给几个久病不愈的老人号了脉,开了药方,吩咐子明将马车里所有的药丸都留了下来。
霓洛将那一叠定制绢人时的画留了下来,她看见有些屋子里的画,微微地泛着黄,虽然自己有些不舍,但她明白,这些人,比自己更需要。
马队带领着走了一条商道,没有了城镇的喧哗,但却多了秋日里的青山绿水。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纳兰坐于车前,朗朗道。
“纳兰,可惜没有了酒,要不然,在这蓝天白云下痛饮,岂不快哉?”轩辕泽看了眼沉湎于山水之间的纳兰。
“轩辕泽,小隐隐于野,以松竹梅为友,也不错呢”,纳兰喃喃地说到。
他一生,前半辈子活在了纳兰家族的阴影里,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出来,就见到了自己生命里的阳光。他曾想过带着容若兮一走了之,走进深山老林里,可他不确定若兮的心意,若兮对于自己,如长辈般地尊敬。
夜深人静时,他也曾想,就这样离开吧,走得远远的,不想陷得如此之深。可是一看到若兮微笑着对自己行礼,就想留下来,留下来看着她慢慢长大。
她是长大了,倾国倾城,月圆城里唯一才貌双全的女子。他不记得容府老爷诚心地谢过自己多少回。
可她被一纸赐婚,成为了人人口中的轩王妃。
十里红妆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在流血。他只想能远远地看她一眼,想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是不是幸福,可他看不到,他只看到那血一般红的盖头。
他躲藏了起来,躲藏了起来远远地看着他;他甚至混在乞丐堆里,只为在拿施舍的馒头时,看她一眼。
满城素缟的时候,满城的百姓都在流泪,他发现自己没有了泪水,他哭不出来,他不记得行尸走肉般生活了多久,甚至开始忘记了自己是纳兰措。
轩辕默派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缩在墙角晒太阳,他记得那一天的太阳很暖,就像自己生命里的阳光。
他见到了轩辕默,他记得轩辕默说请他出山,去教习一个小女孩儿,那女孩儿,姓月,是轩王妃的骨肉。
他记得自己当时仿佛从梦中醒来,“轩王妃”三个字,把自己从梦中敲醒。
他再一次地逼着自己去面对所有的一切,洛儿的身上,流淌着她的血,不是吗?
他在洛儿身上看见了她的影子,真的很像,雪天那一次,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梦里。
他给洛儿讲她完美的娘亲,洛儿每长大一岁,他就画一副她同样岁数时的画像送给洛儿,他只想告诉洛儿,你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娘。
他开始很有成就感,因为洛儿越来越像她。
那天在客栈,洛儿用琴声甩开了孙经纬的纠缠,他突然发现,假以时日,这个小小的女孩儿或许会比她更要出色。
他不追求名利,纳兰家的人从来都视名利为过眼云烟;可是他想看到,他纳兰措,是两个天下无双的女子的教习先生,或许对于自己,有这份荣耀,此生已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