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一束晨光》澹台嫣

12、日常（二）

　　进入十二月，苏清哲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各种广告拍摄、试镜迎接不暇，王汐晨同样处于忙碌中，学校马上进入期末考试阶段。
　　南方的冬季阴冷潮湿，大街上行人似乎受不住这天气皆行色匆匆。王汐晨快步走进温暖的办公室，带进的冷气惊扰了在座的老师。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迅速关上办公室门。
　　王汐晨教的专业课没有期末考试，她根据课程内容设置了几个主题，由学生自行分组准备一个科学报告，最后6次课改为学生分别汇报报告内容。今天课堂上其中一组学生做了精彩的报告。刚坐到位子上，王汐晨便与苏清哲联系起来。“今天上课，学生们的报告讲得很不错。”
　　“什么内容？”苏清哲趁广告拍摄的休息空隙看了下手机。
　　“原子薄膜的来源与发展。”
　　“……”苏清哲深深鄙视了自己的无知。
　　“广告拍摄结束了吗？”王汐晨打开电脑，准备处理些邮件。
　　“还没，现在休息中。”苏清哲揉揉眉心，接连两天都是广告拍摄，地点转换得十分频繁。之前的酒会上陈导给了他一个出演电影男二号的机会，明天还要去北京试镜。
　　“我最近挑了几款家具，你看怎么样？”王汐晨把在家具市场挑选时拍摄下来的家具照片发给苏清哲。
　　苏清哲看了看照片，这些家具重实用轻美感，都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只好说：“适合你的就行。”随即一想，连挑家具都愿意和他商量，是不是证明他在王汐晨心里很有分量。有了这个意外发现，苏清哲顿感神清气爽、疲劳全无。
　　休息过后，摄影师透过镜头看到苏清哲状态好得不行，忍不住多拍了好些照片。多亏王汐晨，苏清哲今天早早地收工，随后赶往虹桥机场。
　　在机场，一些粉丝自发组成了送机团早早地等候那里。苏清哲一出现，粉丝们激动不已地团团围住他。吴军和陈锦奋力在前面开路，依旧架不住粉丝们的热情。苏清哲看看时间还充足便停下来，与粉丝们打招呼。有的粉丝想要一张签名，苏清哲也都答应了。过了十几分钟，苏清哲说：“感谢大家来送我登机，时间不多了，麻烦大家让我们去办理手续，大家回去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好！”粉丝们激动地回应着，同时纷纷让开道路。
　　起飞前，苏清哲给王汐晨发了微信，“我现在登机去北京，2小时后落地。”
　　飞机上，苏清哲闭目养神。接下来一直到春节后，他都需持续这种频繁往来各个城市的工作节奏。抵达北京后很久，头等舱的人数一直没有减少。吴军跑到门口询问了几句，神色凝重地回来，说：“张哥、苏哥，飞机上有私生饭跟着，现在他们堵在舱门口。乘务人员已经联系机场保安，但还要点时间才能来。”
　　陈锦愤慨不已，“怎么又这样！去年碰到一次这种情况，费了好大劲儿才离开的。”每年会出现一两次私生饭跟踪事件，每次经历都是相当的惊险。
　　“大家全副武装好。十分钟后，我们下飞机。”张强说。与其坐等在飞机上，还不如下飞机将他们带到机场，一是方便甩开这些私生饭，二是可以让其他乘客下飞机。
　　十分钟后，几个人把苏清哲围在中间，在几名男乘务员的帮助下慢慢向外移动。苏清哲一露面，瞬间不少人围过来，有人大喊着苏清哲的名字，还有人拿着手机一刻不停地拍着。苏清哲并不答话，只压紧帽沿跟紧张强他们。突然间，一小撮人从背后涌上来，瞬间将所有的人挤在一起。两个带着口罩的男子一边往前挤一边把手机伸过来。苏清哲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小腿被绊住，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手寻到墙壁上一点空处立时撑住，左膝重重磕在地面上，膝盖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苏清哲心道不好，应该扯到左膝的旧伤口了。
　　陈锦见状，伸出一只胳膊架住苏清哲，却差点被涌动的人群挤倒。不少人见场面混乱拥挤不堪，也担心地大喊：“不要挤！大家自觉遵守下现场秩序！”但这些话对于私生饭并没什么用，无法阻止他们不停地推搡人群以便自己挤到苏清哲面前。
　　吴军也奋力挪过来护住苏清哲，顿时几人被团团围住，动弹不得。苏清哲将头深深埋在包围圈中，以免暴露太多。
　　僵持一会儿，机场保安也来了，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弄出来一个通道，让苏清哲走出飞机廊桥。
　　上了保姆车，苏清哲才能够检查自己的伤势，膝盖尚能活动自如，只是痛感依旧不减。
　　张强皱起眉头，“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休息一晚应该会好很多。”苏清哲拒绝了，试镜前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陈锦说道：“等会到酒店，我去买点膏药贴贴。这群私生饭真是可恶，硬堵着不让人走。”
　　吴军只好开车去酒店。苏清哲打开手机，看到王汐晨的微信留言，“下飞机了吗？我刚开完会。”
　　苏清哲回道：“嗯，在车上。”
　　“晚点了吗？”王汐晨吃完晚饭，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嗯，今天下飞机的时候碰到私生饭，耽误了些时间。”遇到突发事件，苏清哲的疲惫感陡增。
　　私生饭？王汐晨脑子里充满问号，只好到百度上查查，“刚去百度搜了下，原来还有追星追的这么疯狂的。”
　　“嗯，每年都会碰到一、两次。”
　　“不要因为他们影响你。”王汐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种事不能以常理论之。
　　苏清哲笑了笑，学术交流时王汐晨口若悬河，安慰人时却如此笨拙。
　　车窗外，车水马龙，一片繁华。苏清哲一直都知道从成为演员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都是贡献给屏幕、公众，既然吃着社会的最大红利，就得付出得最多。可每天带着各种面具应对各种场合，时间久了，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这些面具似乎快要摘不下来了。他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膝盖，好笑地想着今天怎么突生出这么多感慨。
　　酒店里，贴上膏药，膝盖舒服多了。躺在沙发上，苏清哲视频连线王汐晨，王汐晨问道：“你到酒店了？”这段时间两个人见面次数少之又少，如果晚上有空，都会通过视频聊聊天。
　　“嗯，你今天也工作到很晚。”
　　“还好，今天8点多就回家了。明天试戏准备得怎么样了？”王汐晨虽然不知道试戏是什么过程，但应该和面试差不多吧。
　　“做了些准备，前面也和导演沟通过，难度不大。”
　　王汐晨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引得苏清哲也弯了嘴角。
　　“今天课题组的大佬找我谈话了，说明年学院有个出国进修的机会，想让我申请下来。”王汐晨正色道，今天下午陆教授把她叫到办公室，特地谈了这个事情，希望她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要多久？去哪里？”苏清哲抿起嘴唇。
　　“去德国，以访问学者的形式，2年左右。”晚上王汐晨粗略地浏览一遍申请资料。现在高校老师评职称的要求越来越严，有一定年限的出国进修的经历是必须的，而对方学校的研究方向和她的比较符合，在那里有更好的研究平台，利于出成果。王汐晨心里明白，才刚刚谈恋爱就要异地，而且要至少2年，说不定期间两人就熬不住了。
　　苏清哲听出来王汐晨是很想去的，虽然不知道科研教师是怎么的职业发展，但他肯定支持王汐晨，便说：“我支持你。”
　　“谢谢你，苏清哲。”王汐晨郑重地感谢道，有个人支持自己的决定，心里反而放松下来，“你什么时候回上海？”
　　“顺利的话，明天晚上的飞机。”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加油！”王汐晨堆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苏清哲点点头，收了视频。
　　第二天试戏，准备的情节是与男一号的一段对手戏。男一号以前并没有合作过，但也是和苏清哲年龄差不多的男演员。陈导一向以严苛著称，对演员的表演非常挑剔。尽管两人都有多年的演戏经验，依旧不敢怠慢。第一次，陈导没有喊NG，却指出来一些表演过程中的问题。重来两次，陈导才基本满意，两人长舒一口气。
　　结束后，男一号过来，拍拍苏清哲的肩膀，说：“后面拍戏我们俩有的受。”
　　苏清哲立刻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男一号邀请道，以后还要共事几个月，两人可以提前熟悉一番。
　　“好的。”苏清哲没有拒绝的理由，随即让吴军把机票改签到晚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