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墨月深

52、052、

　　大包大揽的虞清悠细细思索。
　　她打算拿燕霆被防狼喷雾袭击，视力不佳做文章。
　　视力不佳，那就只能靠听力弥补，可普通人又不会特意去锻炼听力，骤然失去其中一种感知，必会造成混淆。
　　混淆听力……
　　虞清悠若有所思地摸出手机，想了想，给汪晞打去电话。
　　那头汪晞秒接。
　　“报警了吗姐？”
　　“报了报了。”汪晞连声问：“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出来？”
　　虞清悠轻声道：“出了点事，姐你帮帮我们。”
　　汪晞肃然：“什么事？你快说你快说。”
　　“等我数一二三，你就用撕心裂肺的语气喊泠哥，一直喊一直喊，别停下。”
　　不知情的汪晞满头雾水，但她知肯定是情况紧急，果断应了。
　　虞清悠把听筒声音外放，手机放到地上，小声喊：“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她立马把手机往另外一根柱子后方滑去，与此同时，电话那头的汪晞开始撕心裂肺嚷嚷：“泠哥——！泠哥——！泠哥——！！！”
　　画面居然有那么一点儿好笑，无头苍蝇燕霆同志迅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即便视力不佳，偌大一根柱子拦着还是看得清的，他警惕地举起shou枪，朝那根发出惨叫的柱子摸索而去。
　　汪晞：“泠哥——！泠哥——！呜呜呜泠哥——！！！”
　　虞清悠差点没喷出来，她姐实在是太有戏了，听这叫的，多么身临其境，多么声情并茂！铁石心肠也得为之动容！
　　燕霆摸索到柱子近处，略微停驻，忽而举枪闪出，呯的一声！
　　还剩三发。
　　汪晞被手机那头传来的枪声吓了一跳，叫声顿止，紧接着意识到什么，喊得愈发缠绵悱恻起来。
　　“泠哥——！泠哥——！啊啊啊泠哥——！！！”
　　“操！”燕霆气急败坏地抬脚，一脚把手机踩得断了声儿。
　　虞清悠欲哭无泪地替自己的小手机默哀，祈祷储存卡还能读取，里面可有她拍摄下来作为证据的视频。
　　接下来呢？
　　燕泠的手机倒是还能用，可同样的招数，燕霆会上第二次当吗？
　　即便燕霆真的恼羞成怒头脑不清醒上了第二次当，那也还剩余两发子弹，他们也变不出第三个手机啊。
　　等等，第三个手机？
　　虞清悠兀的惊醒。
　　她还有从密码锁抽屉里找到的那个老式手机！
　　被密码锁住的手机，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秘密，也不知道这秘密能不能在此时此刻派上用场，虞清悠还是决定争分夺秒开机看看。
　　古老的按键手机，她只在她爸妈多年以前用剩的旧手机上体验过，循着那点仅有的经验，她摁下开机键，大手牵小手的开机画面很快显示出来。她东摁西摁，摁出来通讯录和通话记录，全是空白。
　　就连短信收件箱也是空白一片。
　　好家伙，啥也没有！那锁得那么严实干毛喔！
　　虞清悠气得想摔手机，忽又想到什么，没有保存下来的内容，说明手机被仔细清理过，但已清理干净却依旧关机并谨慎锁起，说明什么……
　　说明手机本身也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普普通通的老式手机，见不得人的原因是什么？要么是它曾经所属的主人见不得人，要么……是插在它里面的手机号码见不得人？
　　亦或者是，会联络它的那个人见不得人？
　　思路太乱了，虞清悠晃晃脑袋，让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现在的窘境上。
　　总之，这手机见不得人，那如果她偏偏让它出来见人，是否能搅乱燕霆的注意力拖延时间？
　　想到这儿，她忙伸手拿起燕泠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想翻找燕霆的手机号码，却发现这刚换新的手机里压根没存。
　　“泠哥！”她转变策略，摇摇倚墙而躺的燕泠：“你背不背得出你哥的手机号码？”
　　她叫了两次，燕泠才虚弱地给出反应。虞清悠看见他靠着的那块墙体都染上了血色，心下焦急万分，勉力噙住眼泪，把耳朵凑到燕泠嘴边听手机号码。
　　那头揉着眼睛乱转的燕霆身上，很快响起手机来电音乐。声音会暴露他的位置，他本想挂断，掏出来看清来电显示时，却狠狠一怔。
　　视力欠佳的状态下，他把手机凑到脸前细细确认了好几遍，突然猛力摁下接通键，压低声音吼道：“你是谁？！”
　　如此紧迫的时间之内，虞清悠完全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回答，仅凭要拖延时间的想法，下意识回道：“0620。”
　　燕霆怒道：“你到底是谁？！”
　　真实的声音和穿透电波传来的声音吼得虞清悠差点精神错乱，她赶紧把手机拿远几分，似乎这样就能离燕霆和他的盛怒远一点。
　　而同他们间隔几根柱子的燕霆却像是被戳中了逆鳞，他开始频频回头，望向自己的房子，一副想冲回去的模样。
　　然而他又没法就这么离开，骤然陷入了两难境地。
　　虞清悠猜测，燕霆估计以为，现在用老式手机给他打电话的，是刚才帮忙打掩护的汪晞。他以为汪晞在地下一层找到了这个手机，为引开他，所以才给他打电话。
　　显然这手机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否则燕霆也不会在杀他们灭口和冲回去抢夺手机之间陷入两难。
　　不过这个令他两难的机会非常短暂，因为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老式手机里并没有存他的手机号码。对方到底是怎么拨通他手机的，存疑。
　　必须抓紧这个机会！虞清悠环顾四周，燕泠已经基本上没法再动弹，她得自力更生。离她最近的是一户邻居家的车库，卷帘门半开，弯腰俯身可钻进去。只是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有啥工具，可能冒险跑过去结果空欢喜一场。
　　试试吧！反正也没别的辙。
　　卷帘门下的空隙较小，她怕随身小包被勾住，就只拿了防狼喷雾揣口袋带着，其余都塞进燕泠怀里。
　　她一手抄起老旧手机往卷帘门疾冲，一边道：“你猜我是谁？”
　　那头燕霆传来的咆哮意思很明确——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
　　虞清悠闪身钻过卷帘门，这车库里面简直比狗窝还乱，感觉根本就不是个停车的地方，而是个杂物间。没有车可以扛子弹，不能把燕霆吸引到这里面来，只能速战速决找个趁手工具跑出去。
　　找什么呢？
　　沙袋、拳击手套……？
　　这家人肯定有谁喜欢练拳。
　　哑铃、跳绳、跑步机……？
　　嚯，还是个健身达人嘛。
　　啊，这有个棒球棍！
　　虞清悠眼睛一亮，过去把那根棍棍拾起。
　　跟枪比起来它肯定不够看，不过拿着威胁威胁，或许会有效？
　　时间紧迫，她攥上棒球棍，又矮身从卷帘门下原样钻出。不料她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就觉眼角有人影一闪，高壮的男人身躯猛一下撞过来，把她撞在墙壁和卷帘门形成的夹角中，动弹不得。
　　“我猜是你。”燕霆双目通红，狞笑着伸手，抽出她掌中的老式手机。
　　妈蛋被发现了！
　　……棒球棍！
　　燕霆揣起老式手机，又劈手把她的棒球棍夺过，扔到旁边。
　　瞬间缴械。
　　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反抗不得。虞清悠恐慌不已，想逃也逃不掉，注意力下意识就放到了那把能致命的枪身上。
　　枪被燕霆握在右手，没有要举起来射击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只有三发子弹了，他想留着对付燕泠？
　　虞清悠胡思乱想着，脖子上忽的就附上一只大手，紧接着它猛力收紧，瞬间把她整个人提溜起来一大截！
　　大少爷这疯狂的、坚定不移要“把人掐死”的执念……
　　“你他妈真是他身边最大的变数……”燕霆的脸随着他的使力而扭曲，手掌边缘发青，像在下死力气。这只手不是他的惯用手，但他不想收起枪腾出右手，反正面对的只是个小姑娘，仅凭左手也够收拾！
　　虞清悠只觉呼吸异常困难，身体重量都压在下巴和脖子那块，本就被掐得难受，还得跟捣乱的万有引力抗争。
　　她眼里沁出生理性泪水，勉强朝下望去，燕霆原本比她高出近一个头，但把她提溜起来之后，她反而比他高了些许，如果是这样的话……
　　虞清悠心一横，趁自己还没窒息，飞起一脚，狠狠撂在燕霆两腿之间！
　　“嗷——！”燕霆两腿内夹，掐着她脖子的手下意识一松，另一只握枪的手反却收紧。
　　只听呯的声子弹响，震得虞清悠耳朵差点没聋，也不知到底打中了哪里，反正她摔倒在地后，果断朝半开的卷帘门里一滚，躲角落里使劲憋住咳嗽。
　　哪里中枪？哪里中枪？
　　她精神高度紧张，在目所能及的地方睃巡。没有冒血花，没有疼痛感，刚那枪的枪口好像是朝下的，莫非没打中？
　　万幸万幸……
　　不，太好了！只剩下两发！
　　接下来该怎么办？
　　虞清悠倚着角落的墙壁，侧耳细细倾听，想靠听觉确认燕霆在干什么。她听见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声，似乎是朝着卷帘门内的方向来的，地上那不甚清晰的人影也逐渐俯低，模样像是要钻门进来。
　　可惜棒球棍丢了，不然拿个哑铃？
　　她正打算冲过去把地上那个哑铃捡起，忽的听见外头传来巨大的警报声！
　　咿——呜——咿——呜——咿——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