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墨月深

49、049、

　　汪晞作为半道才加入的半个局外人，同燕泠也不怎么接近，许多事都不清楚。为了给她打好方便理解计划的基础，燕泠让虞清悠把前期的各种分析给她又复述了一遍。
　　虞清悠复述着，顺便整理下自己的思路，加入些自己的想法。
　　“所以，现在的主要矛盾是在事情背后，权势、利益的交错，导致大少爷这个现任家主没法轻易落马？”汪晞总结能力也挺不错，很快就提炼清楚虞清悠的中心思想。
　　虞清悠点点头，这是她认为的主要矛盾，只是不知道燕泠是否也这么想。
　　旁边的燕泠沉默着，并没有接话，模样像是默认。
　　“那接下来小少爷的计划是什么？”汪晞转向燕泠。
　　“我的计划。”燕泠抱胸而立：“是救老江、找尸体、抓现行，三线路同时进行。”
　　好家伙，又是这熟悉的招数！虞清悠真是叹为观止，每次她觉得已经没辙的时候，小少爷都不仅能想出辙来，并且还一想就是仨，听得她直打愣。
　　没经历过的汪晞还不知接下来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大脑风暴：“……怎么同时进行？”
　　“首先，前面分析过，我哥把宛琳姐的尸体放在他房子里的可能性较高，暂且不管这可能性多高，就按五五开算。其次，此时此刻在我哥眼里，我应该是个死人，或许没找到我的尸体，但至少也是被老江弄得躲起来不敢露面，对不对？”
　　俩女齐点头。
　　“那么，当他某天回到自己房子，发现我正在蹑手蹑脚找尸体时，他会作何反应？”
　　“额……那得看你有没有找到尸体呀？”虞清悠细细琢磨：“如果没找到，或者尸体压根不在那里，他应该也不会对你动手吧？说不定为了洗清自己嫌疑，反倒会赶紧把你带回九坞，证明给他们看你没失踪？”
　　燕泠颔首表示肯定：“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直接对我下手的人是老江，不是他。老江已经被他看管起来，而我手上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给老江下的指令。”
　　虞清悠为自己正确的分析暗暗高兴。
　　“但是——”燕泠拖长音拉了个转折：“如果这时候另一条线发动，老江妻女被救，老江本人从看管处逃脱，像是要跑回来坦白一切呢？”
　　虞清悠啊了一声，这情况有点儿复杂，她一下子想不明白。
　　“我爸妈或许不一定会信老江的话，但如果我哥正好为了洗清嫌疑把我带回家，那我就能和老江联手，把所有内情和盘托出。”
　　“我哥如果意识到这点，暂且放弃我，转而忙着想办法半路拦截老江，杀他灭口。那我就能抽出空去救老江，安排几名目击者、拍摄者，抓我哥杀人现行。”
　　“但相比较而言，还是第三种可能性最大。他直接对我动手，把我杀了毁尸灭迹，任老江怎么坦白，只要找不到我的尸体，没有证据，就没法给他定罪。甚至，他还能把锅都甩给老江，咬定老江说谎，毕竟之前朝我开枪的可是老江。”
　　“这之后，燕家没了我，只剩他一个孩子，自然也会尽力保住他。”
　　“啊……”虞清悠满脸恍惚，显然内容太多，说得太快，她还没理解完全。只有其中一个重点，被她紧紧抓住：“你要以身犯险？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万一真被霆哥杀了怎么办？”
　　燕泠轻笑起来：“这不还有你们么？”
　　“我们？”虞清悠伸出手指，反向指指自己：“我们也没法施展复活术啊？喔，对不起，我理解错了，是说跟之前那样帮忙报警？”
　　“差不多，不过还有些细节上的其它安排。”
　　汪晞忍不住凑到虞清悠身边耳语：“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虞清悠小声反问：“什么样子？”
　　“就是……”汪晞抓耳挠腮，难以用语言描述清楚，最后苦着脸道：“一副‘老子就是名侦探柯南’的模样？”
　　“噗~”虞清悠忍不住喷笑出来。
　　燕泠：“……”
　　听得见，谢谢。
　　吐槽归吐槽，计划还是得认真听。
　　三个人的职责划分不同，像汪晞这个“新手”，就负责当司机，全程守在车里，观察进入的车辆中有没有燕霆的，以及等待时机联系警察。
　　虞清悠则得跟着燕泠，偷溜进燕霆的房子。其实说偷溜，也不全然准确，如果找不到尸体的话，他们本就是打算让燕霆发现他们的，以便于之后抓现行。
　　燕霆的那房子是幢五层别墅，地下二层为车库，上面四层都是居住空间。车库同附近几幢别墅的地底相连通，是很大一片地盘，方便访客临时停车。
　　不过燕泠还是决定让汪晞把小POLO停在别墅区外，步行进去。
　　进去之后，虞清悠负责搜索地下两层，燕泠负责搜索地面三层，同时观察燕霆的车有没有回来。当燕霆回来时，虞清悠要从地底跑上地面一层，溜出去外面找汪晞，顺便报警，燕泠则下到地下二层车库，跟燕霆对峙，并尽量拖延时间。
　　其中大大小小的风险也有挺多，最大的风险就是拖不到警察赶来的时间，燕泠可能会重伤甚至死亡，对此，他的回答是：“打不过我还不能跑么？你以为五层别墅找起人来那么容易？”
　　汪晞忐忑道：“不然我上某宝买个那种模仿警车咿呜咿呜叫的玩具，万一真出事，也好临时冒充下警察，吓唬吓唬人？”
　　燕泠抽抽嘴角，哭笑不得。不过想想反正无伤大雅，她爱买就随她买去。
　　“那，那再买个什么防狼喷雾，以备不时之需！”虞清悠举手提议。
　　燕泠：“……”
　　好家伙，俩女瞬间不谋而合，抛弃他跑去逛某宝。买着买着画风就有些跑偏，从买自卫用具跨越十七二十八个领域，进入买衣服包包护肤品环节，看得燕泠直傻眼。
　　在唤回两次皆不成功之后，他决定暂且放弃。毕竟救老江妻女的时间多半要到周五，尽量不耽误他们的正常上班上课。
　　还有三天，让他们在脑内把计划整理清楚，有问题还能提一提。
　　同时，也做好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准备。

　　***

　　时间眨眼到达周五。
　　汪晞提前调了一天班，把周五全天空出，三人待在LOFT里，静静等候。
　　他们计划的是老江女儿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那头就由燕泠相识的那家私家侦探事务所，冒充老江亲戚，去把人带离。
　　与此同时，他们这边也会驱车前往燕霆的别墅，双方估摸着时间，尽量契合燕泠的计划进行。
　　下午四点过，双方隔空核对完毕时间，齐齐动手！
　　小POLO在马路上疾驰，汪晞原先也是个本本族，这几天抽空练了几趟，车感找得还不错。燕霆那个别墅区离大学城不远，大约二十几分钟车程，正和那头找到老江妻女，并解释清楚内情的时间契合。
　　四点半，小POLO在离别墅区入口约两百米处停定，寻着片拐角处的树荫藏身，隐蔽又不失视野。
　　“那头已经把老江妻女都劝说走了。”燕泠坐在副驾驶座，让后座的虞清悠探脑袋过来看他的手机：“之后就等监视女儿的那个半吊子发现丢失目标，反应到我哥那里，我哥再反应到监视老江的那个人那里，老江应该能理解那个讯号，可千万得逃脱成功。”
　　“不怕，不还有事务所的人帮忙嘛。”虞清悠安慰道：“肯定会想办法预先提点他几句，顺带蹭个车坐。”
　　燕泠勾起唇角：“借你吉言。”
　　由于不知道那个半吊子啥时候才能发现丢失目标，他们只能原地待命。好在今天是工作日，燕霆这个现任家主近期各种原因的公务繁忙，肯定不会提前回家来。
　　正等得焦急，那头总算传来消息，负责逗留在老江女儿高中门口的探子，说看到那个半吊子大汉晃荡到校门口了，不过还差会儿放学，此时正无所事事等着。
　　“好，我们也出发。”燕泠收起手机，开门下车。
　　虞清悠背了个趁手的小包，跟着下车。两人沉默地往别墅区入口岗亭走，燕泠步子迈得大，虞清悠跟了几步瞬间被拉下，不由忿忿加快步伐，顺便厚颜无耻地把手牵了上去。
　　这一手过去，燕泠的步子果断被拖慢，他无奈地扭过头瞥她一眼。
　　小拖油瓶。
　　这别墅区进出认人，非业主来访需要在岗亭登记。燕泠以前只来过两次，还都是坐在车里跟门卫说话，估摸着他们应该不认识自己，没想到那门卫居然认出了他，朝他敬了个礼，把道闸杆打开，示意他直接进就行。
　　“好奇怪呀。”虞清悠小声嘟哝：“不会有陷阱吧？”
　　“不知道……”燕泠心里也犯嘀咕，奈何这时候没空去深究，只得先硬着头皮往下走再说。
　　两人在风景如画的别墅区内埋头竞走，燕霆那房子需要拐两道大弯，从岗亭走过去得花费五分钟左右，本着节约时间的念头，他们加快脚程，只花四分钟就抵达门口。
　　燕泠记得大门密码，试了一下，还是原先的没改。沉重的双开大门咯哒一声，缓缓旋开，别墅内低调奢华的装潢展现在虞清悠面前。
　　不同于桂花源的紧凑精致，也不同于九坞的繁复沉重，这里的装修风格应该是最接近现代别墅的。空间和装饰把握得恰到好处，不会过分奢靡，也不会显得廉价，比样板房多出些生活气息，又比公寓楼敞亮舒心。
　　“楼梯在那里。”燕泠迅速给她指了个方向：“按计划，你往下，我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