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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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依旧是梦。
黑黝黝的天连着群山万壑，一望无垠的林海。
四下静籁无声，拥抱她的只有脚底的血沼。腥臭的黏腻里伸出重重的阴影，将她一步一步拉入沼底。
在那片血色之中，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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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规则临时有变。”徐四掸了掸烟灰，举着手机对张楚岚道：“三十岁以下的异人都能参加罗天大醮。”
“所以宝儿姐也要参加？”张楚岚抽了抽嘴角：“这是给我当清道夫来了么。”
徐四揽着他的肩贱贱一笑：“何止呢，为了保证你能获胜。”他拨通了一个未命名的号码：“我还给你找了个帮手。双重保险一下。”
原本坐在一旁专心致志打消消乐的冯宝宝仿若捕捉到某种关键信号的雷达，头顶上的呆毛转了180°面向和他勾肩搭背的徐四。
“清伢儿。”冯宝宝一板一眼地喊。
哈？什么情况？张楚岚缩在徐四的胳膊肘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宝儿姐也有对人这么热情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出来宝宝的热情，但是……”徐四嘘他。
“待人友好一向是我们徐家的优秀家风。”四哥的变脸功夫张楚岚是拍马不及的。
他眼见着徐四露出极其谄媚狗腿的笑容，对着电话那头嘘寒——还没来得及问暖。
张楚岚离手机近，耳力也不错，故而听得还算清楚。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那是什么声音？张楚岚本能般感觉到熟悉却又察觉到异样。
女人、似乎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透过电波传了过来。
“行程很赶，今天落地，要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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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常清。
宝儿姐说的清伢儿叫这个名字。在公司的内网上没查到信息。
看起来不是公司的人。张楚岚跟在徐三徐四身后低着头思索，那是徐四的私人关系了？
可信么。他如是想。如果有宝儿姐无法应对的情况，这个戚常清就能解决么？
没等到他深想，传闻中的另一位清道夫就踩着路边树木枝桠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第一个察觉戚常清出现的是冯宝宝。她脖子上还挂着山下不知名老和尚打八八折卖的红珠串，闻着味就蹿过人山人海的游客群奔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举着收款码大喊不能赊账的不知名老和尚。
其次是徐三。他无声地推了推眼镜，看着戚常清熟练地从正在和人招呼的徐四的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滑屏解锁然后扫了老和尚的收款码。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什么串能要9998？”徐四瞥了眼还回来的手机屏幕，不由怪叫。但对上戚常清的脸，他又干咳了两声，理了理领口：“来还挺快。”
“从隔壁省起飞，很近。”
“那你还收我加急费？”
“江湖规矩。”
“你还知道那玩意？”
戚常清没再理他，摆弄了一会挂在冯宝宝胸前的琉璃串。她才抬眼，盯上了后知后觉的张楚岚。
张楚岚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是这群人中一开始离她最近却也是最后察觉到这位戚常清的存在的人。
如今被她不咸不淡地看一眼，却不知为何有种被野兽锁定的压迫感。
张楚岚求生的本能仿若警铃大作。
直到有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那手如拈花般轻巧却拂去了压在他身上的千斤重鼎。
张楚岚回头。
却见一姿容疏朗的道士对他轻轻一笑：“武当王也，施主怎么称呼？”
“清伢，莫生气。”冯宝宝伸出根手指点了点张楚岚：“这是我新收的奴隶。”她又拍了拍戚常清的腰：“我的，也是你的。”
别乱给他认什么凶神当主人啊拜托宝儿姐——！！张楚岚心内小人捶地呐喊。
算了，他心如死灰地想，反正也由不得他做主。
接下来就算再面对什么被王道长带去跟老天师合影、被灵玉真人摆脸、被乱七八糟的异人玩意冲刷三观之类的破事。
张楚岚也如老僧入定般面上古井无波地接受了。
直到半夜三更，他躺在天师府给安排的参赛选手宿舍里的床上，木质的地板与墙面因寂静而清晰可听窗外飞虫簌簌、蝉鸣不止。
张楚岚狠狠拍了一巴掌趴在他脸上痛饮的蚊子，这才回过神来。
他无端心头一凉，终于意识到徐四电话那端传来的异样声响。
那是虫攀附人皮，饮血噬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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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山脚，上清镇。
徐四随意披了件衬衫，没系扣，靠在酒店房间外的阳台栏边，又点了根烟。
浴室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戚常清的身影隐隐约约地从磨砂玻璃墙里透了出来。
徐四挑眉，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他手机丢在床上，跟着皱巴巴的衣服堆在一起，此刻屏幕闪闪烁烁，显示着来电人张楚岚三个字。
戚常清出来时披散着湿发、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撇了一眼床面。
“帮他还得加钱。”她从徐四的烟盒里摸了根烟，也靠在了栏杆边。徐老四低低笑了声，低下头凑过来就着自己的烟给戚常清点了火：“哥这次卖身还债还不成呢？”
戚常清面无表情地冲着徐四吐了口烟圈：“下次见我前先把你胡茬剃了。”
“薄荷爆珠。”她啊了一声，皱了皱眉：“你换烟了？”
徐四耸肩：“你不是嫌我之前抽的太熏，只抽万宝路这款么？”
“这次的身份没给你改名，”他接着说：“师承么，是湘西德夯苗寨的蛊师。”
“场上出手收着点，老天师的实力深不可测，眼力也毒着呢。过了他这关，就能把这身份做明了。以后公司的档案也好做。”
“上次的线索断在了全性那个赶尸人身上……”
戚常清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啧，夏禾又把情报卖给你了？”徐四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次罗天大醮引了不少鱼上钩，公司是肯定要出手的，到时候你……”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戚常清转开脸，语气平淡：“徐四，我要的东西只有一样。”
“我只要我姐姐的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