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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周目一:顾瑞泽(29) ...


  •   顶楼酒吧和任楚想象的酒吧有一丢丢不一样。

      入口的一段走廊没什么光,要不是穿着马甲制服的服务员为她领路,估计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好在每个吧台有一盏微弱的小灯,亮度刚好能看清顾瑞泽的轮廓。
      隐隐约约的气氛就这样一下暧昧起来。
      服务生拿了烫金的单子走过来,问他们点些什么酒水。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任楚没什么主意,但不小心瞄到价格的她还是惊了一大跳。顾瑞泽倒是神色自若接过单子,居然是从最上面缀着“w”符号的价位开始看。

      任楚就那么随便一瞥,发现就连最后几排不显眼的酒水,都要小几千块起。

      而顾瑞泽仿佛并没有看价格的习惯,只轻声询问任楚的意见:
      “麓雪雕花?”

      见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便轻笑着解释:
      “这款酒味比较淡,由麓山雪水搭配雕花酒调制,是这里的招牌。来一杯?”

      “好喝吗?”
      不知道该怎么问,蹩脚得只能想出“好不好喝”这个形容。

      果然,顾瑞泽听到她用“好不好喝”这种词汇来描述一款酒,也风中凌乱了一秒。
      “酒味淡,闻着有果酒的甜味,但喝起来……蛮苦。倒是没那么辣嗓子。”

      通过他的描述,感觉这酒很一般的样子。

      任楚摇摇头。花那么多钱,干嘛买一款很一般的酒?

      顾瑞泽继续单子下面看。

      “微空酪影?”
      “这一款的话,有一丢奶味,但是后味很烈。”

      烈?
      那不要。任楚继续摇头,她又不是花钱找罪受。

      “飞梨涧春?”

      “这个听起来倒是蛮温和的样子。”

      “一般。”
      顾瑞泽似乎知道任楚不会喜欢这一款,目光继续往下看,“入喉的时候就感觉刀割一样了。”

      任楚:“……”
      这个酒吧还能不能行了,还能有一款她能喝的酒吗?

      点了这么一番,顾瑞泽总算知道,她兴许并不是来喝酒的,纯粹就是想体验一把酒吧氛围感。他干脆把单子上比较常喝的几款都点了一通,外加一杯常温的纯果酒。

      任楚:“……”
      任楚:“……改成加冰,谢谢!”
      来酒吧加冰是她最后的倔强。
      要不然……好像太不放纵了?

      顾瑞泽虽然点了不少,也只是随便抿几口,看得出并没有什么买醉的欲望。

      大概是来得早,酒吧的音乐都是偏安静的调,招牌的重金属音乐还没开始放。

      酒吧正中心有个小舞台,上面五彩的灯光变换着,显得有些梦幻,一个嗓音很不错的男生正坐在高脚凳上弹唱,悠扬又有些许伤感。

      任楚认真地欣赏着,毕竟这也算顾瑞泽那一堆酒附赠的服务之一,不好好听好像就有点亏了……

      只不过顾瑞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对面坐到她这个沙发来。她坐的是一个单人沙发,他就斜坐在沙发扶手上,长腿支着地,手臂放在她身后:
      “他唱得很好听?”
      顾瑞泽的声音自黑暗中传过来,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显得有些凉。

      “没有啦。”任楚觉得他呼吸靠得太近,往旁边挪了一点,“只是觉得花了钱不听歌好亏。”

      “有没有听过我唱歌?”
      他似乎故意低头,声音几乎像从她耳边发出来。
      任楚忽觉得自己因为听歌听得无比放松惬意的皮一下子缩紧了。

      “……好像没有。”

      “想不想听我唱?”
      顾瑞泽继续引诱。

      “想的。”
      光线很昏暗,可任楚还是期待得眼睛发亮,“你长得这么帅,唱歌一定很好听。”

      虽然不知道其中逻辑,可这样的话在谁听来都不会讨厌。

      顾瑞泽将人从软乎乎的沙发里拉起来,表情有些拽:
      “算你运气好。”

      起身的时候不太凑巧,正逢楚冰挽着郭飞羽的手臂从外面进来。

      两班人马相逢,双方都顿了一下。

      还是楚冰反应快,热情地改挽住任楚的手臂,笑着介绍道:
      “这是我的男朋友老郭。”

      任楚:“!”

      就、这么快的吗?

      他们才刚到,楚冰拉着任楚坐在她们刚刚在的卡座,“一起嘛。”

      “待会儿还有几个朋友过来。本来发微信叫你了,结果你没回,原来是已经在这里了?”

      任楚这才按亮手机,果然看到微信上有一个红点。

      “刚刚可能没注意。”

      “唔。”
      楚冰歪头过来,眼睛在任楚和顾瑞泽两人身上来回逡巡,表情十分揶揄:
      “这酒吧就你俩熟人,刚在下面话还没说够?连微信消息都没顾得上嘿。”

      任楚几乎已经对她的视线游刃有余,只对一件事比较关心:
      “你不是说……”
      她附在楚冰耳边,神色有几分担心:
      “你不是说你有角色任务要做,现在光明正大交男朋友,游戏会不会判定你当NPC失败啊……”

      “会。”楚冰笑着回答。

      “啊……那?”

      “不过无所谓了。”
      她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离快乐总有一步之遥。原来是不敢倾尽所有的缘故,现在没关系啦,就算下一秒把我销毁我也是这样选择的。”

      在郭飞羽面前的楚冰,已经没有了前几天那种刻意做作的包装姿态,一种浑然天成的可爱取而代之。

      而且,这笼统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大概,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世界吧。

      任楚叹为观止,却也默默祝福。

      “如果……她会受到什么惩罚?”任楚问小A。

      【小A:可能会被游戏悄咪咪销毁。】

      “悄咪咪?”

      【小A:毕竟是取悦玩家的游戏世界,当然不能让NPC骤然消失。否则就像你这样,和NPC做了朋友的玩家,遇到朋友突然消失什么的……游戏体验就不好,出游戏之后肯定会向乙游开发部投诉。】

      “那……?”

      【小A:但是玩家不会对人的生老病死有所置喙。】

      “你的意思是……?”任楚脸色微变。

      【小A:对。不出意外,她就要出意外了。或生病、或天灾、或人祸。】

      任楚伸手摸向头发,微低着头伏在桌上。

      “不舒服?”
      本来顾瑞泽一直在看别处,没想到她一趴下来就被他立马感知到,皱着眉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

      任楚抬眼看向楚冰,她仍一副没心没肺的笑颜,在和郭飞羽讲着什么悄悄话,时不时大笑一通。

      楚冰应该……也算是飞蛾扑火类型的角色吧。

      其实很早就有预兆,她之前说自己根本不想走游戏安排的这一条路。

      “我身体没事。”

      舞台上刚上了个新乐队,架子鼓敲得震天响。

      大概是因为顾瑞泽的音色特别,即便在这样喧嚣嘈杂的环境中,依然能让人听清。

      “我想先去上个洗手间。”

      说完,她就立马站起身来,此时楚冰还和郭飞羽有些黏黏糊糊地说小话。

      任楚对楚冰笑了下,算作打招呼。

      她边走边想。

      也不知道,她离开这一周目后,顾瑞泽会怎么样呢?只是消除记忆一切都和现在一样过他的生活吗?还是会被游戏视为一枚废子不管不问,或者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悄咪咪”销毁?

      其实说去洗手间,也不是真的想去。只不过刚听到这样一条宣布别人命运的消息,任楚多少有些无法接受,只能去洗手间消化一下。

      所以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吧。

      一切以进游戏的玩家体验为主,其他角色都只是将玩家众星捧月的工具罢了,即便工具不小心有了意识,只要她不听话,就要被毁灭。

      可这又似乎,怪不了任何人。
      毕竟游戏设计师也是这些角色的造物主。

      这种情形像极一些父母,将孩子生下来,就理所当然以为孩子是自己的所有物,让孩子听自己的,但凡有反驳,便会被打上叛逆的标签,想方设法销毁孩子身上超乎自己计划的那部分。

      他们真的有这个权利吗?

      她觉得有些难过,却又好像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就像她自己,其实也是这种父母之下的受害者之一,却也毫无抵抗之力。

      洗完手,她踏着昏暗的灯光回到卡座,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郭飞羽和楚冰不见了。

      只有顾瑞泽的位置还有人在,只不过他靠在沙发里,双腿很自然地交叠在一起,姿态看起来异常贵气。整个身体隐在暗处,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们呢?”
      任楚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了句。

      顾瑞泽却没动,也没回答她的话,只兀自递过来一杯酒,那双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手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

      任楚一时只觉得有些奇怪,可究竟奇怪在哪,她怎么都想不起来,下意识伸出手去接。

      可……

      顾瑞泽怎么可能给她递酒?方才他明明已经知道她今晚不想喝酒……

      任楚一惊,准备把手缩回来,而对面的黑影不知是不是发现她的退缩之意,夹着酒杯那只手愈加往前送,还有挡住任楚往回缩的意思。

      那支酒杯几乎递在她嘴边,任楚正想用力推拒,却撞上旁边一个人的手臂。

      身后这人的手从她胸前横过,细长却有力的指,微凹的腕骨,以及手背隐隐有凸起的筋络。他两指夹住往前递酒那人的手腕,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

      对面那人大概也是力量型,被这么钳制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有一敌之力。

      任楚没想到自己居然认错了人,她有些后知后觉地往旁边顾瑞泽身边靠了靠。

      而顾瑞泽有些无语,还冷冷斜她一眼:
      “你怎么连我都认错?”

      “我就去洗手间几分钟,谁知道你也不在位置上了。”
      任楚本来在想楚冰的事,这下意识到居然有别人给自己递酒,恐怕也是居心叵测,整个人还有些懵,“而且他全身都在黑暗里,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没听见吗?”顾瑞泽冷声道,“他以为那里坐的是我。”

      “那真是打扰了。”
      好像那个人坐在黑暗里那么久,到现在才说出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极轻,顿音的力量却很足。

      不过说完话,他就施施然从黑暗中站了起来,如果任楚感觉没错的话,他朝自己看了一眼,而后拿上沙发上的外套,妥帖地挂在臂弯,转身离开。

      他的动作如此行云流水,以至于任楚根本还没来得及看他的脸,视野里就只剩一个款款离去的背影。

      奇怪的是,明明只看到他的背影,任楚却似乎透过这个背影,想象出这个人身穿西服坐在别墅前坪的藤椅上的一幕。
      他胸前上衣口袋中的白色手帕露出一角,双腿交叉,微笑着看她。

      这个微笑相当巧妙,像是历经生命的重重磨难之后,露出的第一个微笑。
      像是他为花房里的玫瑰花费了大把时光,此种付出让他觉得玫瑰很重要,而他也因娇养的玫瑰终于尝到第一口幸福的滋味。

      任楚坐在原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一个上点年纪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顾瑞泽见她连放在他背影上的目光都舍不得收回的样子,声音微涩,“还是说,你就喜欢年纪大的?”

      “哈?”
      不知他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明明她只是好奇多看了一眼。

      这时候楚冰和郭飞羽也回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郭飞羽的一大帮朋友,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走过来,商量着是不是要换个大一点的包房。

      这个卡座已经坐不下了。

      对于这点任楚倒是没什么意见,跟着楚冰走。

      可是这帮人似乎要玩个尽兴才满意的,一进包房就把音响调得震天响,这就算了,还嚷嚷着要趁人多玩几款游戏。

      一听到要玩游戏,任楚人麻了。

      她忘不了上一次在顾瑞泽车队的庄园宴会,她游戏一直输一直被灌酒的可怕经历,到现在一提到桌游之类的字眼已经条件反射生理抗拒。

      在商量挑选游戏种类的间隙,她偷偷摸摸从不起眼的位置起身,准备尿遁去外面躲一躲,结果本来一片热闹的包间里,她拉开门的那一秒刚好第一首歌播完。

      霎时有种要命的安静。她推开包厢木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起眼。

      有个郭飞羽的朋友丝毫不见外地拿着话筒问:
      “诶诶诶这儿有个逃犯,快把人抓回来!一个都不能少!!”

      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任楚默默吐槽,不过一想,这群人的年纪估计正好还在热情没有完全褪去的时期。

      “上个洗手间。”她比划着解释,手还是继续推开门,外面更为吵闹的声音顺着她打开的门缝漏了更多进来。

      “你不是刚去过吗?”楚冰狐疑看向她,“还是你有一些不可言说的生理问题?”

      任楚:“……”

      这话一出,本来将精力放在游戏上的其他人也都抬眼朝她看过来,一时之间,像是几柄坚硬的箭,把她射钉在包厢的隔音木门上。

      楚冰已经不可靠,任楚心怀期望朝顾瑞泽看过去,希望他能为她说两句。

      可顾瑞泽却不怎么配合,不仅不帮忙,还露出比别人更加玩味的表情跟着看向她,就像他也对她为什么短短一会儿连去两次厕所这件事很感兴趣一样。

      本来就不擅长站在视线中心的任楚窘迫地抬手指夹住了发麻的耳垂,视线也落在地上不去和这些人交汇,尽量露出笑容,可惜表情却与目标背道而驰地,看起来更像是为难得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是我让她帮忙点一些酒水。”

      到最后,还是顾瑞泽开了口。

      “哦!”楚冰叫了一声,“这样啊!还是你俩想得周到,确实得点一些吃的喝的才行。这样吧,你们先定游戏,我跟楚楚一起去点单。”

      她们出门之后,包厢里面再度热闹起来。

      有人提议玩数7,也有人提议007,还有人提议玩“只有我自己做过……”。

      但这些都被顾瑞泽否决。

      其他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还有什么游戏适合这么多人在酒吧这种气氛很嗨的地方玩。

      “玩点不需要即时反应的。”顾瑞泽建议道,“毕竟有人一被别人的目光盯上就完全反应不过来。”

      一个人哈哈笑着:“泽哥这就说笑了,我们这儿怎么可能还有这样呆傻的人,别太小看我们了!”

      “就是有这样的人。”顾瑞泽淡淡说,“不过我倒觉得很可爱。”

      “行吧,那要不就……传纸片?”

      “传什么纸片?”顾瑞泽疑惑。

      “嘻嘻,就是几个人坐成一圈然后用嘴吸住纸片传给旁边的人啊……泽哥不会没玩过?”

      其他人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什么经验。

      郭飞羽也发表意见:
      “那大家选选位置,看怎么坐。先说好,我坐在最边上哈。”

      “凭什么你选边儿上,就凭你脸大?”有人不服地啐他。

      包厢里男生居多,这些大老爷们还有些道德底线,最终给任楚和楚冰留的位置是边上,刚好一个最左边一个最右边。

      预计路线是楚冰将纸条递给郭飞羽,任楚这边则是顾瑞泽递给她。

      进门的任楚惊呆了,楚冰则是惊叹于这群人会玩,看起来兴致昂然。

      第一轮在中间就断了,几个大老爷们平时看起来糙里糙气的,但嘴对嘴传起糖纸来异常地扭捏,不过也算是配合比较好,一片纸勉强传了四个人,最终打着旋飘到了地面上。

      传递失败的那两人被连灌五杯酒,喝得骂骂咧咧。

      “这次从左边开始!”右边已经传过几回的人建议。他们传过一次,暂时不想再体会那种有点恶心巴拉又心惊肉跳的感觉。
      而中间和左边没有传过的人,刚才围观过别人传纸片,对这种极具刺激的环节还挺感兴趣。

      主持人这次提供的纸,比刚才第一轮那片更小,而且柔软得几乎捻不起形状。

      郭飞羽看到这片纸的同时就笑骂了句“艹”,直骂这群孙子真会玩。

      当这片纸被送到任楚手里的时候,她几乎僵硬成一坨雕像,实在难以相信这个游戏是这群人想出来的。

      虽然感激他们总算没选考验反应力的游戏,可这个游戏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且,这纸真的是嘴能夹得住的吗?真的能传到别人嘴上?

      不过,别人都已经玩过一轮,自己再提出意见倒显得小气且输不起。

      她小心翼翼接过,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把纸贴在唇上,她轻轻吸气,让纸片吸附在唇上不飘,朝自己右手边坐着的顾瑞泽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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