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二十岁》开拖拉机的玫瑰

1、他的十九岁

　　我依旧漫无目的地像个幽灵似的在校园游荡，校园里看不见任何人，也许、我说可能他们都在上课。
　　无所谓了，关我屁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走在圣斯诺大学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我在寻找某些尖锐的东西。
　　周围都是竹林，也许是翠绿色的？可能吧。
　　阳光照在我身上，却让我只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好冷……
　　幸运的是，我在竹林地上找到了一片小小的碎石片。跟指甲盖差不多，很薄。聊胜于无。
　　自从那个疯子把学校翻了个底朝天，把一切能够割开皮肤的东西都带走了后，我已经好久没有今天这么开心了。
　　“同学，请问教学一楼是往这边走吗？”
　　清越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我心神一荡，立马站起身来。
　　“啊！”
　　“唔…”
　　我没注意到他的位置，我的头磕到了他的下巴。
　　我捂着头，向他望去。
　　他的长相倒是和他的嗓音契合，长得俊朗阳光。
　　我看着他揉着自己的下巴，眼里流露着委屈，像是一条聋拉着尾巴的大狗狗。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还，还好…吗？“
　　我忘了，很久不和陌生人交流的我已经快要忘记正常人的说话方式。
　　我看着他呆愣着望着我，不禁自嘲地笑笑。
　　我转头就走，把他扔在后面。
　　真糟糕，真糟糕……我为什么要走那条路？为什么，我不能好好说话？
　　我真是个废物，为什么？
　　我衣兜里还有那片薄薄的石片。
　　我把它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它，捧着它，我相信它将会成为我这几天为数不多的快乐。
　　我忍着快要癫狂的错觉，将小石片放在微微跳动的脉搏上，使劲割下去。
　　预想中的快乐并没有到来，石片断了。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绝望，疯狂地用手砸着墙壁。
　　还不够！
　　我的头不由自主地向墙壁靠近，然后猛地向上面砸去。
　　然而并没有预想的疼痛。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抵在我的额头前。
　　我红着双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转过头去，我在一片模糊中看见了他的脸。
　　是他。
　　我慌乱地抹了把眼，想要离开。我并不想将我的狼狈呈现于外人眼前。
　　然而他却紧紧地将我的手臂擒住。
　　“你…你放开我！“
　　我愤怒地朝他吼叫，虽然我知道他是无辜的。
　　“同学，你还好吗？需要帮助吗？”
　　他好看的眉眼浮上忧愁，像是在担忧着我。
　　“我送你去校医办吧，我刚从那边过来，认得路。”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向下流。
　　真该死，药效发作了。
　　那疯子让医生给我开了新的药，剂量也加大了，导致我现在极度亢奋又极其悲伤。
　　我就像个怪胎……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同学，我叫秦越。秦朝的秦，越人的越。你叫什么呢？”
　　他的笑容好似在散发着光芒，刺痛了我的眼。
　　我埋下头：
　　“宋…书玉”
　　他点了点头：
　　“宋书玉…宋书玉…书中自有颜如玉，你的父母一定很喜欢读书吧？”
　　我的名字被他的舌尖反复品味，酝酿出一种暧昧的氛围来。
　　然而后面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不”
　　“什么？”
　　我猛地抬头：
　　“我说，不！“
　　他被我吓到了，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态。
　　“好，我们不谈这些了。“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我为什么要生气，明明都是我的不对。
　　窒息感让我的心脏抽疼，我开始急促地呼吸。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开始泛滥，涕泗横流。我现在一定非常狼狈。
　　他显然有些慌张了，可我没想到他竟将我横抱起冲向相距不远的校医办。
　　我没能撑到门口就晕死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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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时，已是黑夜。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窒息感又轻而易举地如同潮水般袭来。
　　忽然感觉手中有什么东西，我吃力地抬起手，借着月光仔细观察——是一枚袖扣。
　　看起来像是银制的，是一朵太阳花的图案，中间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黄色宝石。
　　应该，是秦..越的？跟他，很像。
　　发动机轰鸣在院子里响起。
　　是那个疯子回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袖扣放在抽屉里，珍藏着我的太阳。
　　门被敲响了，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小书，该吃饭了。”
　　我用力地捂着嘴，拼命忍着将要出口的尖叫，眼泪又滑落了下来，浑身颤抖不止。
　　我在某些时候无法控制我的身体，尤其遇到刺激源。
　　叩门声象征性地响了两下，随后，是锁芯转动的声音。
　　“小书……”
　　男人宽阔的胸膛紧贴在我的背后，他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气：
　　“小书，乖，听话。跟我去吃饭。”
　　男人强制性地将我横抱起，从卧室走出去。
　　我无法反抗他，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我害怕他，胜过死亡。
　　男人将我放在他的座椅旁，挂着一副令人厌恶的假笑：
　　“小书今天按时吃药了吗？有交到新的朋友吗？”
　　我依旧麻木地望着前方，思绪不知飘往何处。
　　男人被我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他用力地掐着我的脖颈，将我提起来：
　　“小书，我问你话呢。”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甚至想要这样一死了之。只是窒息的痛苦让我生理上不由自主地挣扎，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站在一旁像个透明人的管家终于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
　　“少爷，今天小少爷吃了您安排的药。可能是药性太强了，导致小少爷在学校晕倒了，被送回来了。小少爷不太舒服，一直在睡梦中喊着‘疼’，就这样一直睡到了晚上。”
　　听了管家的话，他终于肯放下我。
　　“咳咳咳……咳咳”
　　我瘫软在地上，疯狂地咳嗽，像是要咳出整个心肝肺。
　　“被送回来？被谁送回来的？”
　　这疯子总是敏感地抓住一些不必要的点。
　　“被小少爷的同学。“
　　应该是秦越吧。
　　“男的？“
　　“……是的”
　　男人嗤笑两声，转过身来，大力的手将我提起来放在他的位置上。
　　管家招呼着其他默不作声的佣人下去，然后也走了。
　　我非常害怕，非常。但是我更怕逃走，因为我知道，他会用更疯狂的方式报复我的逃跑。在他
　　眼里，我生来就是欠他的。
　　“宋…宋苍，你…你…放过我。”
　　我不抱希望地哀求着。
　　宋苍只是勾着浅薄的笑，死死地盯着我。
　　“小三的儿子终究流着肮脏的血液，天的时间，你就又勾搭了一个人。宋书玉，你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吧！说吧，你勾引你的同学干什么？想要逃离我？我告诉你，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
　　“啪！”
　　迟钝的思维让我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但这不重要。
　　“我，没有勾，引。不要，不要骂我的，妈妈。”
　　我努力睁大着眼睛，近乎讨好般地向他望去。每次我这样做，他的心情都会好些，也不会再去骂我的母亲。
　　果然，他的脸上出现了我熟悉的表情，那是一种近似沉溺的神色。宋苍没有再说些难听的话，只是痴迷地望着我。
　　他的脸上显出恶心的温柔，然后将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上下抚摸着我的身体：
　　“小书，我好恨你，我好喜欢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这家族已经烂透了，跟我一起烂下去吧。小书，小书……”
　　宋苍富有磁性的声音不断地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右手不停地动着。而我，只感觉恶心。
　　宋苍恶心，我也恶心，我浑身上下脏透了。
　　在迷乱的欲望中，我想起今天遇上的太阳。真是，耀眼极了。
　　荒乱的心中忽然有了想要探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