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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潘公子的面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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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打进来时,朝阳正在同下属开会,部署新一年运营计划。
听见手机铃声,朝阳向在座与会者道一句“抱歉”,起身到一旁听电话。
电话里传来亭亭气冲冲又带一点委屈的声音。
“朝阳……”泫然欲泣,却又强自隐忍。
“亭亭,怎么了?”
彼端只得一把压抑的声音,“朝阳……”
“你在哪里?”朝阳放缓了声音问。
“……老房子……”
朝阳从来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可是今次,这把声音叫他的心猛然揪紧,再没有心思开会。
“今天就到这里罢,散会。”挂断电话,朝阳对众人说。
散会后朝阳对秘书和助理略做交代,便急急下楼,驱车回家。
朝阳从无一日,似此时此刻,心急如焚,归心似箭,恨不能肋生双翼。
等回到家里,只见亭亭坐在门前台阶上,本就不算高大的身形,裹在红色羽绒服里,仿佛被淹没了一般。
“亭亭!”朝阳抢前一步上前扶起亭亭。毕竟不是春天,坐在这么冷的水门汀台阶上,是要着凉的。
亭亭闻声抬头,看见朝阳眼里的焦急,再忍不住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
“朝阳,呜……”
“怎么了,亭亭,怎么了?”朝阳一手抱着亭亭,一手摸钥匙开门进院子,一边垂首在亭亭头顶轻吻,“别哭了,告诉我怎么了?”
在朝阳印象里,亭亭一贯是坚强开朗的。那么冷的冬夜,车子罢工,也没见她露出这样外露的沮丧和伤心。
等进到屋内,朝阳先将亭亭死死扣在腕上的大包轻轻褪下来,不意竟看见一条深深红印。回想一下,仿佛没有看见亭亭的电动脚踏车。
“小翠呢?”朝阳拥着亭亭坐在沙发里,握着她的双手,替她暖手。
“小翠彻底罢工了……”亭亭想一想自己今日遭遇,便觉得委屈,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连小翠都和我过不去!”
“别哭,亭亭,别哭……”朝阳并不懂得哄女孩子,只好轻轻抚摩亭亭后脑勺,“究竟怎么?”
亭亭哭了一会儿,总算觉得发泄得差不多,终于抬起一张泪痕斑斑的脸来,“朝阳,你觉得我做节目怎么样?是不是很乏味?缺乏个人风格?”
朝阳微微眯一眯眼,亭亭会这样问,那就是同工作有关了?
可是亭亭是如此地热爱她的工作,连他家爸爸妈妈这样的寻常观众都有目共睹,何以她自己会有这样的疑问?
“不会啊。”朝阳笑一笑,伸出双手捧住亭亭的脸,用拇指抿去亭亭脸上的泪水,“你的节目做得很好,我们一家都很喜欢看,我爸我妈眼睛那么毒的人,都说你台风好,清新亲切。”
“可是为什么,只一条莫须有的八卦消息,就要把我从节目里撤出来?”亭亭不哭了,胸中的委屈已经压下,可是怒火却仍在燃烧。“我从学校毕业出来,进广电实习,每天起早贪黑,兢兢业业,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观众,可是,再怎样努力,也抵不过别人的阿谀奉承和软语温柔。我以为只要有实力,就会获得认可,结果却是连聘用合同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就被淘汰……”
朝阳听出名堂来。
原来亭亭一开始竟然不是生活频道的么?
“在电视台不开心了?”朝阳想起身去给亭亭倒一杯水,却被她紧紧拉住衣襟,不能动弹,只好笑一笑,抚一抚她的后背,“到底是为了什么?”
亭亭絮絮将稍早在单位里发生的事,对朝阳讲了一遍。
朝阳听了,在心内叹息,傻姑娘,社会上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脚踏实地工作,抵不过逢迎拍马地媚上。
亭亭被保护得太好,她的家庭她的出身她的背景,使得她不必从小看人脸色,揣摩他人心思,她不懂得见风驶舵,更不懂得在工作当中,要有防人之心。她只晓得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应该受到肯定。
偏偏,这并不是一个你做好了本职工作,就一定能得到认可的社会。
“最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娜娜?!当初我们竞争上岗,她一人胜出,获得与电视台签约的机会,也许是我经验不足,没有她表现好。可是现在我在生活频道做了这么久,拥有自己的观众群,收视率稳定。这次策划了新节目,大受好评,凭什么让她不劳而获?”亭亭想到生气处,忍不住在朝阳胸口捶了一把。
最最气不过就是,让浑身不搭界的娜娜摘了桃子去!
朝阳捂一捂胸口,亭亭的小拳头满硬的啊,眼睛却慢慢冷了下来。
娜娜。
这个名字,朝阳已经不是第一次耳闻,真人也见过一次。
只见过一次,朝阳就知道,亭亭决不是伊的对手。
还有,八卦新闻的事,撤换主持人的事,都凑在一起,同时发生,巧合得有些蹊跷。
“你有什么打算?”朝阳吻一吻亭亭的眉心,看见她眼底的一抹倦色,不是不心疼的。
那么努力的工作,最后被别人坐享其成,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就这么将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亭亭十分低落。倘使上面打定主意,即使她怎么争,也没有用。
朝阳不忍心见亭亭如此落落寡欢,伸手顶起亭亭的下巴,“要不要找当事人出来,问一问他的意见?”
当事人之一的潘公子知道八卦周刊的八卦消息,已经是当天下午五点。
潘公子补觉醒来,拖拖沓沓进浴室刷牙洗脸剃须,打理干净,又是一副风流倜傥贵公子型格。
家里没有任何吃食,过年前钟点工已经把整个冰箱清空,电源拔掉。电闸还是他回来时现合上去的。
思及晚上要陪亭亭去提车,潘公子对镜微笑,等一下要打电话提醒亭亭,免得她转眼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
潘公子踅回房间里,将拔掉的电话线逐一插回去,又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换回本埠电话卡,开机。
隔不多久,秘书台的电话留言便蜂拥进来。
潘公子瞄两眼,笑起来,看起来很多人想他啊。
拣留言最多的号码拨过去,那边接起来,劈头盖脸,“冬子,你死哪去了?怎么才开机?事情闹大了,你知道不知道?!”
潘公子将手机挪离耳朵一尺,兄弟你嗓门也太大了啊。
等那边吼声停了,潘公子才将手机放回耳朵边上,“有事慢慢说,吵死了。”
那边泪了,“你嫌我吵?!你和亭亭妹妹上八卦杂志了啊,朋友!被你妈知道,要剥你的皮的。”
潘公子不由一愣。他年前已经出发去首都,陪父母参加团拜会,给首长领导们拜年,在各位老首长关心他“什么时候结婚请吃喜酒”的声声问候中,强忍着没有落荒而逃。这也是潘公子不爱呆在首都的重要原因之一,首长太多,个个官大一级压死人,言谈行止都让他觉得束手束脚。反而在地方,比较自由自在。
在首都呆到初五,迎过财神,他就再待不住,自请到南京给严司令拜年,这才得意从变相相亲聚会上脱身。
又在南京玩了两天,然后接了亭亭一同回来。
回到家里,他倒头就睡,完全不晓得外界发生了什么。
“你给我说清楚点,什么八卦杂志?”潘公子的声音冷了下来。
潘公子自己,是不惧任何流言蜚语的。
从他和朋友创立经公司,签约大把模特和演员开始,他已经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他们公司每年投资上亿元,筹拍主旋律电影,电视剧,另有部门制作偶像剧情景剧和音乐专辑,由他们公司捧红的艺人,不在少数。
他有后台,有背景,有渠道,为什么不用?
可是亭亭与他不同。
赵亭亭是中规中矩的孩子,从来不懂得用身份压人。
否则当初也不会连合同工都轮不到她。
亭亭能有今天的成绩,真是她一步一脚印,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结果。
被人这样污蔑,说她为了上位勾搭有权有势如他,又不甘寂寞,另觅男伴,让亭亭知道了,他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知道什么人在后头搞小动作吗?”潘公子嗅出其中阴谋的味道。
八卦周刊写报道他的消息,不是一日两日,这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他心中有数,不会同他们计较。
可是今次关于亭亭的报道,有太多恶意揣测成分在内,比如靠他上位,比如一女嬲两男。
八卦他和亭亭,还不如八卦他和玉女来得有价值。
当日明明玉女也在场,可是八卦消息里却一句也没有提及玉女,十分启人疑窦。
感觉上一切就是冲着亭亭去的。
“昨天才爆出来的八卦,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目前还没有回音。”
潘公子微微皱眉,照片是年前拍的,年后才爆料,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露出来,分明是算计好了的。
“安排玉女和小生到酒店开房过夜,把消息透给八卦星周,这家周刊以后不要发消息给他们了。”潘公子冷冷道。
那边说一声了解,断线。
潘公子按一按太阳穴,那边在“突突”直跳。
长途驾驶的疲劳还没有彻底退去,这些烦心事就接踵而来,真要命,不晓得车上还剩多少红牛?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
潘公子咒了一句,摸过一看,是亭亭,连忙接通。
“亭亭?”
“冬子哥,取完车,我们一起吃个饭罢。”带着一点点鼻音,竟然是哭过的。
潘公子的心猛地一抽。
印象里,亭亭只在他面前哭过一次,只有那么一次。
“好。我这就过去。”潘公子爽快答应,眼底的阴鸷颜色一点点曼延。
惹哭亭亭的人,我不会放过你!
无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