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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依稀甜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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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雨和灰衣男子出现了,又消失了,然后,游意回来了,看着大夫把脉开药,一番功夫下来,不多时,竟然天快透亮,游意终于撑不住,趴在床前睡着了。
乔暮雪在晨光中睁开了眼睛,雪后的天空分外纯净,阳光也纯粹了几分,她眨了眨眼,适应了这些光芒后,看到了床边的游意。
当然这是一张英俊无比的脸,可是此时吸引她的并不是这种英俊,而是那青黑色的浮起的下眼睑,是那下巴上一夜间冒出来的青青的胡碴,是那皱起的眼角,收紧的眉头••••••
她心下一动,嘴角噙笑,手慢慢抚上游意的下巴,眼睑,眉角,很轻很柔,宛如在抚摸一件绝世宝物。
游意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犹记得祈月公主求皇上赐婚时,他以死抗争,要立自己为正妻,理由非常简单,他深受乔家之恩,不能忘本。尽管在听到他以死抗争也只是要让自己当个正妻,她略有那么一丝的失望,可是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浓浓情意,想到这些,她的动作越发的温柔了,缓缓的,点点的,划过每一个地方。
游意睡得并不沉,睁开眼的时候,一愣,眼前的乔暮雪有那么几分陌生,她虽然平常也会得笑,却往往是笑里带着那么一丝的冷,那么一丝的讽,可是这会儿,她的笑容是甜的,像掺了蜜在里面,那种淡淡的甜,再多也不腻人。
乔暮雪似乎一点也不怕他,即便这样被他盯着,她还在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把这张脸上她认为需要抚平的地方都抚了个遍,才停下手,对上游意的眼眸,清凌凌的,没有一丝病后之态。
游意倒被她看得偏过了头,咳了一声,脸上不自觉在展开一抹浅笑,温柔涌上他的眼角眉梢。
乔暮雪收了笑,躺了回去,盯着房梁,轻轻吐出一句:“那冰棺在澜州太守府吧。”
游意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不准去!”澜州太守叶楚雄功夫高强世所皆知,手下更是高手云集,去那里盗冰棺,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乔暮雪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满意一笑:“我当然不会去了,这么笨的事我会去做吗?”说完她还调皮的笑了笑,可是那笑却轻松不起来。
游意完全能理解她的心境:“这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帮你去把冰棺找回来的,到时候乔伯父的冥焰掌之毒就能解了。”
乔暮雪了然的一笑,虽然她功夫不济,但游意的功夫如何她一清二楚,不过能听到他说这些话,似乎便已经足矣,她于是反过来安慰他道:“你也别担心,我父亲经商多年,交游广阔,其中不少是功夫高强之人,到时候自有办法。”
听她这么一说,游意心头一松,只觉得今天的阳光分外美丽,而今天的乔暮雪似格外亲和,他不由地向她靠近,试着探上那柔软的红唇,唇上似乎还留着昨天的温度,当他碰到时,灼热灼热的,散向他的四肢百骸。
乔暮雪回抱住他的脖颈,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
松开乔暮雪,游意璨然一笑。
此时,朝阳已经升起,透过窗子洒入屋内,点点金黄。而轻风吹来,带动的是屋内被炉火熏热的气息,暖暖的如同阳春三月。
而游意的笑容更是比三月的春风还柔和,那绵绵而出的温柔,让乔暮雪看得呆在那里,他真漂亮,真是太漂亮,怨不得表姐对他情钟,而绘春,点夏这些丫头更不用提了,世间灵秀,怕都要聚在眼前男子的身上了。
外面是雪后的纯净世界,安静美好,而屋内是绵绵的情意,无声的流淌在两人之间。
点夏煎了药,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点夏一愣,虽然不懂,转头就往房外而去,却被乔暮雪喝住。
乔暮雪红着脸,在游意的怀里抬起头,从点夏手中接过药,慢慢喝将起来,而坐在她边上的游意,带着傻愣愣的甜蜜,直到他看向点夏的时候,目光还没有从刚才的缠绵中醒过来。
点夏被他这种如春风丝雨一样的目光一看,连连退到墙角,脸上红云朵朵。
一时间屋内静得只有乔暮雪喝药的吞咽声,游意突然感觉很窘,脸上热热的,拨脚就出了门,出门前,却回头看了点夏一眼,眼神柔和,让点夏心下一跳。
乔暮雪边喝着药边盯着墙壁,只差把墙壁给盯个洞出来,因此对于两人之间的波动,她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想起,其实游意的很多事情都被他的外表的强烈的光环所笼罩,以至于,她根本就忘了要去注意这些事。
等点夏把碗收走,乔暮雪从床上爬了起来,诧异地发现她竟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一点都没有那种一病之后的乏力感。不过在她脑子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转出来前,她并没有去细想这一奇怪的现像。
走到柜子旁边,翻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从底下掏出两件红红的衣服。两件都是由云锦所制,一件描金绣花,手工异常繁复,一件却连一朵小花都没有,如红色的流云。
乔暮雪把两件衣服都放在身前,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脸颊还有残红,配上红衣,相得益彰,她不由轻轻笑了一下,幸福的。
再仔细拿两件衣服对比,那件繁复的虽然是由锦绣坊所制,可是往身上一比,自己的脸蛋仿佛一下子灰暗了几分,瘦削无比,她不由有点嫌恶,再拿过另外一件,这件是她自己亲手所制,式样手工虽不甚精致,却大小合宜,衬得眼角明媚,她不由拿着这件衣服反复打量来打量去。
点夏正打开门进来,笑道:“小姐,你说你,弄什么非要做两件嫁衣啊,那可是云锦啊,虽说乔府有钱••••••”也不能这样乱花吧。
乔暮雪却并不在意,只是拿着那件嫁衣在比划,做两件自然有做两件的好处,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坚持要再做一件,怎么会知道,原来样式简单的穿在她身上才好看,而那件锦绣坊的,虽然用了最好的布,有最好的裁缝,最好的绣工来做,有着最美丽合衬的绣线搭配,却其实并不适合她的。
点夏自然也不敢真发表什么意见,看乔暮雪试得开心,她也抿了唇笑,如果小姐要和游公子结婚了,那自己•••••
在点夏开心的当头,乔暮雪却已经把衣服一件一件仔细收好,重新放回柜子的最底层,再从里面拿出一套白衣,一套黑衣,再并几件换洗衣物,正准备收在包袱里,却放下手来,重新拿出那两件嫁衣,对点夏招了招手。
点夏赶紧上前。
乔暮雪把两件衣服递给她,道:“这衣服放柜子里久了,需得拿出来洗洗晒晒才好,要不然会发霉的。”
点夏看了看天色,略带疑惑,但还是乖乖捧了衣服走了。
乔暮雪看到点夏走远后,把那几件衣服在包袱里放好,再拿出一把剑,那剑不知何物所造,虽式样简单,看上去,却有股森寒之气。
乔暮雪把手抚上剑刃,力道温柔,表情凝重。
一会儿后,她把剑放到剑鞘里,再仔细地用布包了,打开门,向着澜沧江岸走去。阳光雪地中,这个瘦弱的行走的身影竟让人感觉有几分坚毅和强大。
与此同时,有一艘小船在向着江岸靠拢,船上有一个男子在摇撸,男子肌肤略黑,国子脸,眼睛看着前方,无比肃穆,仿佛像是初次撑船,有着如临大敌的严肃,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万分娴熟。
乔暮雪站在岸上,静待小舟靠近,看着不远处那一张千年不动的铁人脸,这一时刻她是庆幸的,因为对白夜雨的有所防备,所以若干年前,她就准备了周清这招棋,没料到反而用在了今天这件事上。
周清把船靠在岸边,对她抱了个拳道:“冰棺在澜州太守府。”
乔暮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两脚一抬,正准备踏上小舟,身后却传来呼叫声:“暮雪,等等我!等等我!”
声音清悠悦耳,透着浓浓的急迫,乔暮雪身下一慢,转过头,正是游意,踏着轻功,快速而来,那在风中翻动的衣衫,那鬓边飘荡的发丝,再合上那一身优美的轻身功夫,飘逸得如天上散仙,洒脱灵动。
乔暮雪一时愣在那里,这一刻的感动远甚在病中醒来的那一刻•••••••
不过,感动归感动,乔暮雪看了看游意,脸上微微有着一丝的为难,游意的功夫•••••••
转个身,面向江面,她伸开右手,朝周清作了个往下切的动作,周清瞬间会意,跳上岸来,恭敬地向游意行礼。
游意眼一眯,打量了周清好几眼,脸上微有那么一丝的不善,再看看乔暮雪,游意复又笑开来,走到乔暮雪身边:“暮雪,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乔暮雪讶然失笑,从长计议?计议了又能如何?天下有几人敢得罪叶楚雄?她并没有说话,脚下却已经往小舟而去,步伐稳重,坚定不移。
游意急,上前就要拉住她,却不成想,乔暮雪正于此时回过头来,朝他璨然一笑,带着平常绝然见不到的妩媚,游意被这个不期然的笑容弄得一愣,顿在那里。
与此同时,周清的一个掌刀已经悄然朝游意的后脑勺赶到。
游意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暗算了,被拖到一棵树下,在他没有知觉的时候,乔暮雪和周清已经划着小舟在江面飞逝,消失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