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好感值给我》末系新墨

25、第 25 章

　　丹辰一把抱住悠然倒地的丹华，向来古井无波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攻击性，望向远处虚空一点，却因为怀中人身体状况不甚明朗，放弃了过去的打算。

　　他将丹华抱上车，在系安全带之前，忍不住紧抱了一下她，想起之前察觉不妙跑去她教室却不见人，找到校门口却见她紧闭双眼，眉头皱着摇摇欲坠，整个人看起来状态极为不对劲，无知无觉却有抬步向前走的趋势。

　　前方不远，便是一方黑洞。

　　还好，来得及时。
　　她没有被蛊惑诱走。

　　丹辰把她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看着沉睡中依然不甚安稳的俏丽面容，心中泛起了酸涩的情绪。

　　几分懊恼地轻捶前额，他却始终想不起来，记忆里最后缺失的那一部分……
　　不过——

　　突然忆起什么，丹辰下意识轻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口中轻喃了一句：“原来没有……也会疼么？”

　　他抿唇，重又看了一眼丹华，转身坐回，发动车子，驶离这里。

　　他的目光转向前方，眉宇微皱。

　　大街上，所有的人都静止不动，保持着某一刹那的姿势——有正在行走的，有接听电话的，有恰好蹦跳起来脚还在半空的……
　　场面寂静而又诡异。

　　丹辰手指敲击在方向盘上，发出了“扣扣”的声音。

　　他边绕开障碍物转向，边想着：快了，总会想起来的……

　　车子速度由慢至快，渐渐把这一区域的人群都甩到了身后，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街面又恢复了往日喧嚣，像是上了发条一般，每个人都沿着自己的轨迹，重新动作了起来……

　　。

　　丹华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她孤身一人陷入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都充满了挤压憋闷之感。

　　不致命，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受。

　　时间在这里完全没有概念，黑色是永恒的主旋律。
　　而等慢慢适应了那种窒闷之后，她就像是彻底丧失了五感，再也感触不到外界的分毫。

　　丹华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她拼命去想，却完全没有头绪。
　　只是她的心头总有一种焦躁，那种急迫感促使她产生了一个念头：向上爬，再向上爬……

　　但是，为什么是向上呢？
　　她懵懵懂懂地搞不清楚，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往上坚持着，挪动着，升高着。

　　终于，她等到了这一天——

　　她冲出了……土壤。

　　丹华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纯黑的空间中，只有向上望的时候，才依稀觉得那略亮的方位是该被叫做“天空”的所在，除此之外，前后左右，除了黑，还是黑。

　　黑浊的空气，让她从心底深处，涌上一层又一层的不适感。
　　但是冥冥中，她又觉得，自己本来就是应该在这里的。

　　丹华茫然四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嘭，嘭，嘭。”
　　周围似乎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隐隐中，她觉得，那应被称为“脉搏”的跳动。

　　周围还有其他的活物么？
　　她瞪大眼睛去看，目光一寸一寸在黑暗中探寻。

　　过了许久，她的眼睛蓦然瞪地更大——

　　比“空中”的颜色更浓更黑的“地面”上，盘根错节着无数看不清晰的细小脉络，一簇一簇聚在一起，形成一片像网的团，在中心聚拢出了……一株小树苗？

　　有黑色的树吗？
　　丹华有点愣。
　　脑海中告诉她这样是正常的，但隐隐地，她又觉得，这样并不对劲。

　　思索不出来答案，她纠着的眉头都快要打结了，丹华干脆摆了摆头不再去想，又好奇地探头过去看。

　　蜿蜒而生，原来那些蔓延的线条是树根，它们虬结在一起，供养着其上的幼生枝丫。
　　层叠的叶片中央，一粒比所有的黑都还要黑，黑到极致的种子露了出来。

　　丹华这下知道了，她肯定是在做梦，哪有叶子上边长种子的。
　　她放松了点心情继续去观察。

　　咦？

　　她眨眨眼，好像从那种子的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枯寂和死亡气息。
　　明明是惹人厌恶的感触和令人绝望的情绪，却奇怪地，她并不感觉害怕。

　　然后，她听到了那粒种子在说话，冲着自己叫——

　　“小八。”

　　丹华惊愕地瞠大了眼睛。

　　“小八……”
　　“小八……”
　　回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丹华拧动身体四处去看，却见不知何时，她已经被黑色的种子海洋包围了。

　　所有的奔涌的黑色拥在她的身边，地上凌乱缠绕在一起的根系在吸收着什么，化作营养供养种子。
　　连接在一起如网聚拢的根系像是脉搏一样蹦跃着，跳动着，响动着让人心跳加快的声音。
　　深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丹华心中发紧，就算是做梦，这冲击力也有点太大了。
　　她提起一口气就想往后退，却没能成功。

　　腿像是陷进了淤泥中，无力极了。
　　她有些绝望地低下头去查看，然后，愣在了当场。

　　——哪有什么脚，她的身下便是重重枝叶，直通地底，以血管一般的……根须相连。

　　……

　　外界。
　　丹辰虽然还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但是他也知道，以丹华如今陷入昏迷的情况，去医院并没有任何作用。
　　况且，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还犹未可知。

　　于是他一路沉着地将车开回了家，抱着丹华上楼，将她送回了她的卧室，轻放在床上。
　　他握住了她的手，并没有离开，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情况。

　　床上，娇小少女的眉头始终紧皱着，时不时还会隐隐晃过一丝抽搐，像是在害怕着什么的样子。

　　丹辰抿了抿唇，更用力几分握紧她纤白细弱的手指，心中泛起了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丹华慢慢平复下来，但还不待他轻舒一口气，便感觉到丹华突然间身体紧紧绷起，不仅眉头狠狠揪了起来，口中还连连发出呓语，继而十分难受地蜷缩起身体，像是想要后退一样。

　　他心头一紧，安抚地轻拍着，低头凑近她的唇边去听。

　　“我不是……”
　　“不要靠近我……”
　　“你们走开……”
　　“救命……”
　　……

　　她的表情看起来惊恐极了，就像是……某种信念坍塌，世界观都受到了毁灭性打击的模样。

　　丹辰愣了一下。

　　见她仍不放弃地一直在挣扎，丹辰伸手，安抚地握住了她的双肩，防止丹华再乱动伤到自己。

　　轻拍柔哄虽然能让她短暂平静一些，但随着时间流逝，她脸上流露出的痛苦和绝望深深刺痛了丹辰的心。

　　丹辰的面色沉凝下来，片刻后，他想到什么，突然站起身。

　　他伸出胳膊托起丹华的脖颈，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窝，护着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地出了房门，直向着对面自己的房间而去。

　　门将要关上的时候，一只小身体也紧跟着钻了进来。

　　丹辰看了一眼半空中的卡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卡特一贯萌萌的面容也显得十分冷寂，同样，没有发出声音。

　　心照不宣，一人一精灵进入房间，丹辰抱着丹华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床。

　　从进入这里开始，丹华的表情就肉眼可见地平缓了下来。
　　与她上次所见相比，这间卧室有了很大变化。

　　绿色海洋一般的空间，空气中仿佛都充盈着一股绿色生气，在窗户倾泻进的光线笼罩下，有一种古朴厚重的森林之感。
　　简直像是真的来到了大自然中。

　　丹辰下意识地轻嗅了一下空中隐约散发出的芳草清香，心情稍微放松了几分，冷凝的脸庞也柔和了很多。
　　他垂眼，再看一眼怀中的少女，感觉她的身体也渐渐柔软了下来，没有再如刚才那般紧绷。

　　丹辰轻呼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她，边缘与她相接触的地方，像是要融化一般的绵软。
　　她的骨架纤小，闭着眼睛窝在自己怀里时，显得十分乖巧和娇弱……

　　丹辰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在他的恢复了一些的记忆中，他们也从未像眼下这般紧密地相贴过。

　　他心尖微颤，自持稳重地快走几步，将怀中的身躯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大床之上。

　　直起身的时候，仿佛鼻端还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再看一眼她乖乖盖着自己的被子，露出娇娇的小小的面庞，丹辰内心有了一丝满足。

　　他站起身环顾，目光直直看向正中间，那里在上次还是空白之地，现在，竟已经隐约有了丝丝缕缕的影子。
　　细看，有点像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轮廓。

　　丹辰几分恍惚地看着，又抬头去看半空中的卡特，最后，定格在它小小身体的头顶之上。
　　那里，已经有四分之一长的进度条，十分显眼。

　　片刻后，丹辰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情况稳定的丹华，他默默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无声守护着她。

　　微风吹进，扬起了窗前的纱帘，像是一场仲夏之梦，空气都缓缓沉寂下来。

　　【小树……】
　　丹华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这道声音，她总感觉，自己经常听到这个名字——在很久以前。

　　她知道，自己大抵又在做梦了。

　　之前她也做了个梦，还是噩梦，但一转眼，她就出现在了另外的地方。
　　这里，阳光向暖，微风拂面，山坡上的山花开得正好，锦簇烂漫，草原像是绿色的地毯一般延伸到天光相接的地方，远远望去竟看不到头。

　　这里真美啊。
　　丹华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地想要伸个懒腰。

　　“扑簌簌……”
　　一阵奇异的声音响起，她的动作不禁顿了下来，内心闪过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她嘴角抽了抽，心惊胆颤地低下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