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心中有个白月光》树十八

34、第 34 章

　　萧翊二字一出，商云蓁明显错愕了一下，秀眉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样的神情变化自然逃不过萧妄的眼睛，他定定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太子妃这副表情似是很意外？你同宁王相识？”

　　商云蓁心中一顿，对上萧妄含有审视意味的目光，道：“此前偶然见过两面，感到意外只是觉得他并不像是一个重权势之人。”

　　她的语气很平静，眼神也没有半分闪烁。

　　她并没有撒谎。

　　可萧妄听到她对萧翊的评价，心里莫名生出点抬杠的冲动，冷声道：“不过是见过两面，如何能断定一个人的品行，太子妃这样是否会太过先入为主？”

　　商云蓁闻言，不由语塞。

　　萧妄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见过一两面而已判断不了萧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况有些人本就善于伪装。

　　再则，她和萧翊无利益冲突，他对她友善些很是正常，这不代表他对萧妄也是如此。

　　商云蓁不说话了，可这个时候上官雅却道：“嫂嫂同宁王只见过两面没法评断，但我和表哥你难道还不清楚他的脾性吗？”

　　“小的时候，不管是皇上又或是先皇后赏赐的东西，宁王都是不争不抢的，哪怕在宫里被那些跋扈的后妃欺负，也只会默默承受。”

　　“还记得有一回荣贵妃的侄子进宫，他仗着荣贵妃的势偷偷欺负宁王，大冬天将他推下水池，害得他发高烧重病躺在床上一个月，事后他都不曾向皇上告状。还是表哥看不过去，将那个荣家的小子绑了狠狠地揍了一顿。”

　　“荣贵妃的侄子？”商云蓁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打断，“我记得荣贵妃只有侄女和外甥，何时多了一个侄子？”

　　先前因为侯府逼她嫁给瑞王，她私下收集了不少有关荣贵妃以及荣家的消息，荣贵妃的几个兄长都只有女儿，并无儿子。

　　“嫂嫂有所不知，荣贵妃以前是有这么个侄子的，”上官雅说着，朝萧妄瞥了眼，“可刚刚不是说了吗，当年表哥带人将那侄子揍了一顿，在那之后这人就像是中了邪一般忽然疯癫起来，没过多久就意外栽进了荣家一口池塘，活活给淹死了。”

　　商云蓁听得心底隐隐生出股寒气，中邪？

　　她不由看向萧妄：“你揍人还能把人揍成疯子吗？”

　　萧妄脸一黑，沉声道：“是他自己脑子出了毛病，和我揍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没有直接联系，可你揍过他，荣家还有荣贵妃必然会将此仇记在你身上……”

　　商云蓁一顿，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荣贵妃一党如此针对萧妄，原来还有这么一层仇恨在中间。

　　萧妄对此倒是一脸平静，说：“即便没有那人的死，荣贵妃和荣家还是会视孤为眼中钉，并无区别。”

　　“话虽如此，可多了这么一层仇恨，荣家的手段必定会更阴狠毒辣，毫不犹豫。”商云蓁说。

　　上官雅点头认同：“其实不仅是一个孩子的仇，从那之后到现在，荣家嫡系一直无所出，虽然这种情况更像是报应，但荣家不会这么想，反而会更痛恨表哥害了他们的孩子……等等，我们好像把话题扯远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重新看向萧妄：“表哥，你真觉得宁王那样安分守己，说难听点甚至有些逆来顺受的性子能做出派刺客杀你的事吗？”

　　萧妄并没有回答上官雅的问题，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嫂嫂到时间要休息了，你先回去。”

　　“现在回去？”上官雅瞪大眼睛，“你知道我坐了多久马车才到这里的吗，我还想多待几日呢！”

　　萧妄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要是嫌马车太慢，孤可以给你安排日行千里的良驹，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骑马吗？”

　　上官雅的情绪明显低落下去，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敢再驳萧妄的意思。

　　吸吸鼻子，她闷闷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商云蓁看她这副模样，到底是不忍心，便开口道：“殿下，时候已经不早了，此时就算快马回去也得几个时辰，到京中怕是早已天黑，雅雅一个姑娘这时候回去多少有些不安全。”

　　她顿了顿：“不若在行宫暂时歇上一夜，待明日用过早膳后再派马车送她回去。”

　　上官雅一听这话，忙不迭地点头：“嫂嫂说的法子好，表哥，你就让我多留一晚吧！”

　　萧妄看着一脸哀求的表妹，又看向淡淡笑着的商云蓁。

　　也罢，既然这样两个人都高兴些，那就随她们去吧。

　　“明早送你回去，非回去不可。”

　　上官雅此时已不敢再贪心，连忙应声，之后她又怕萧妄反悔，赶紧起身告退。

　　等她离开，商云蓁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萧翊的事情她有些放不下。

　　她抬眼看向萧妄，却正好撞上他垂落下来的目光。

　　“你有话说？”萧妄十分敏锐。

　　商云蓁看着他，认真问道：“其实你也不信宁王会是这次刺杀的幕后指使，对吗？”

　　若他信了，此刻早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不可能还有功夫来听她和上官雅讨论有无可能的事。

　　他心底定然也在怀疑刺客口供的真假。

　　萧妄对着她漆黑清亮的眸子，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沉默不答，他微微启唇：“是，孤不信。”

　　听到这个答案，商云蓁先是一阵无语。

　　既然他也不信，那方才扯什么才见过两面辨不出品行，质疑她的猜测做什么？

　　这人的心思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商云蓁腹诽归腹诽，面上不显，只平静道：“刺客被刑讯几日一直都是闭口不言，今日突然开口却招的是假供，这会不会本就是幕后之人计划中的一部分？”

　　萧妄轻嗯一声：“假如不是宁王，一旦刺杀顺利，幕后指使者便能害死孤，同时栽赃宁王，此乃一举两得的手段，而能从中获得巨大利益的只有一人。”

　　商云蓁接道：“是瑞王萧岚。”

　　现今，皇帝膝下一共只剩三子，次子萧岚，三子萧妄还有四子萧翊。

　　萧妄被害，若萧翊被认定谋害储君，下场即便不死也再无争储的可能，那么皇帝能选的就只有瑞王萧岚。

　　“还有，”商云蓁想到先前上官雅说的事，心中生出一个猜测，“当初殿下是为了宁王才去将荣贵妃的侄子揍了一顿，侄子后来的死，荣家或许一并算在了你们两个人的头上。”

　　萧妄冷冷笑了下：“不管是为了将来的皇位还是过去死掉的子嗣，同时仇恨孤和宁王的，也确实只有荣家了。”

　　商云蓁抿了抿唇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妄眯了眯眸，一字一顿道：“将计就计。”

　　“你是打算假意信了刺客的口供？”商云蓁瞬间会意。

　　萧妄勾了勾唇，对她的聪慧并不意外。

　　“不错。”

　　商云蓁点点头，细声分析道：“谋害太子，皇上必然会严查宁王，而殿下也会开始处处针对宁王，一旦见到如此局面，荣贵妃必然会有下一步动作，而只要他们有所行动，很难不露出破绽，只是……”

　　她眉头渐渐蹙起。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荣家为何会选择这个时间动手？

　　哪怕再恨萧妄和萧翊，也不必如此着急才是，毕竟朝堂上谁看不出来萧妄这太子的位置压根还没坐稳。

　　难不成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这才促使荣贵妃以及荣家铤而走险在皇陵下杀手？

　　殿内安静下来，萧妄就见着商云蓁一脸思索的模样，眉头还越拧越紧，直拧成了一个川字。

　　“好了。”

　　他出声打断她的思绪，走上前大掌扶住她的右肩，沉声道：“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是好好休养，快躺下。”

　　商云蓁对他的动作完全猝不及防，压根没想到他会上前来扶她躺下，身体没反应过来，只能僵着被动躺了下去，面上的表情也是震惊又意外。

　　萧妄像是毫无所觉，又转头吩咐半夏：“之后不论是谁都不要轻易放进来打扰太子妃休息。”

　　半夏不似商云蓁那样，因为萧妄的举动而震惊不已，这种亲自照顾的事在之前商云蓁昏迷时已经有过不少。

　　她很淡定地屈膝应道：“是，奴婢记得了。”

　　商云蓁僵硬片刻，但很快又想明白了什么。

　　她差点忘记，萧妄这是在演戏。

　　她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挂上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殿下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好好休息的，你去忙吧。”

　　温柔贴心，这是商云蓁给自己的人设。

　　然而萧妄眼中，此刻的商云蓁是喜悦中带着一丝羞怯。

　　他忍不住想，他不过是扶她躺下，说了几句让她休息的话，就能叫她这般开心吗？

　　看着这样的商云蓁，萧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好好休息，刺客的事不必思虑太过，一切有孤在。”

　　“嗯。”

　　萧妄走了。

　　商云蓁收起脸上已有些僵硬的假笑，吐出口气。

　　半夏见她如此，不解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商云蓁摇摇头，叹道：“就是忽然觉得有些累。”

　　整个人放松下来，反而觉得身子沉重起来。

　　“那你快快睡会儿，太子殿下说得对，你现在还是得好好休息，说太多话耗费体力。”半夏着急地说。

　　商云蓁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因为伤病觉得累还是因为演戏才觉得累，总之才闭上眼没多久，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里，商云蓁醒来过一次，换过药后又立刻睡了回去。

　　那时，萧妄并不在寝殿中。

　　再之后，商云蓁便一觉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