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忘》子之缓缓

75、奶奶

　　她转头，看到手上也拿着一只可爱多的谢谦。

　　一口接一口，上层奶油很快被消灭干净。谢谦将包装纸往下撕，露出淡黄色的甜筒。

　　他微微歪头，去咬甜筒，发出清脆的声音。

　　周茹茹有些迷糊。

　　眼前的人，是真是假。

　　难道太过思念的人，会具化成现实的画面。

　　“快吃，不然化了。”

　　谢谦将冰激凌放在她手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惊醒。

　　这不是幻觉。

　　“你昨晚不是还在发布会上，怎么回来了？”

　　谢谦笑道：“你是要我一直不停地开发布会吗？在想什么呢。”

　　周茹茹回过神：“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她咬了一小口，眼睛一亮，“好吃！”

　　谢谦就知道，她一定喜欢。

　　“我看了发布会。大家都在忙着争名逐利，你却能沉下心来做技术，这过程一定很煎熬吧。”

　　“做技术就像铁杵磨针，谈不上煎熬，每天进步一点就可以了。”

　　“真了不起。”周茹茹由衷地说。

　　谢谦得意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幼儿园门口吵闹起来。孩子们出来了。

　　“你猜，豆豆看到我们都来接他，会有多高兴。”

　　周茹茹嗦了一口可爱多：“肯定很高兴。”

　　豆豆小朋友颠颠地跑到他们二人前，没看出有多高兴，倒是快哭了：“我也要吃冰激凌……”

　　谢谦说：“医生说过，豆豆现在的肚子还太小，要等大一点才能吃。”

　　马上泪如雨下。

　　“我要吃冰激凌，我要吃冰激凌。妈妈都在吃，为什么我不能吃。”

　　谢谦没好气地说：“我也吃了。因为我长得高，你到我这么高，你也能吃。”

　　哭得更伤心了。

　　周茹茹插到两人中间，将冰激凌递给谢谦，抱起豆豆说：“不哭了，爸爸说的不对。”

　　豆豆慢慢止住了哭声，把气捋顺了。

　　“不用等到跟爸爸一样高。豆豆不是要保护妈妈吗，那肯定很快就会超过妈妈对不对？只要跟妈妈一样高，就能吃了。”

　　这个目标好像也不太容易。

　　“在这之前，妈妈陪着你，妈妈不吃冰激凌，豆豆也不吃冰激凌，可以做到吗？”

　　豆豆还是感到委屈，但听到妈妈会陪着，小声地说：“能。”

　　周茹茹又软声安慰了会儿，总算治好了小哭包。

　　转头一看，可爱多已经消失。谢谦正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

　　可爱多的最后一口，香脆的蛋筒，包裹着浓郁的巧克力，是整只冰激凌的精华。

　　周茹茹痛心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吃完了？”

　　“你自己说的，以后不吃了。”

　　“我就不能找个理由，背着他吃吗？”

　　谢谦：……有母爱，但不多。
　　*

　　三人手拉手，走在路上。

　　感受着父母双方的爱，豆豆想象力大爆发：“太阳好像蛋黄哦，周围的云朵就像软软的蛋白，今天的落日是一个荷包蛋。”

　　“豆豆形容得真棒。”周茹茹夸赞道。

　　谢谦也投去赞扬的目光。

　　如同寻常的一家三口。

　　路边停满接送的汽车，沿着道路绵延。豆豆最先立住，大叫道：“奶奶！”

　　他松开周茹茹和谢谦的手，欢脱地跑到刘晓菲怀里。在他看来，奶奶代表着游乐场和美食。

　　刚才，刘晓菲老远就看到他们，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脸孔不禁板了起来。

　　但豆豆跑来的一瞬间，马上松弛下来，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看看，这几天有没有长胖啊？”

　　豆豆鼓起小脸：“这几天都是吃妈妈做的饭，虽然不好吃，但我还是吃了很多。”

　　周茹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谢谦。不知道是否应该上前打招呼。

　　谢谦见周茹茹停下脚步，便也没有再上前。

　　“没关系，你爸爸我厨艺还行，今晚让你吃个饱。”

　　“今晚你舅舅叫我们去聚餐，你忘了？”刘晓菲打断他。

　　她看向周茹茹，没有面对豆豆时的热络，但也绝不是冷漠和轻蔑。

　　“晚上家庭聚餐，你也一起来吧。”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分量可不轻。

　　他们家的家庭聚餐，不是一般人能参加的。她这话的意思是，她愿意接纳她了。

　　谢谦相信周茹茹一定听得懂，他心中激动，等待周茹茹的答复。

　　“不好意思，我今晚有安排了。”她看了看谢谦，又补充道，“真的有安排了。”
　　*

　　周茹茹对于今晚的安排，已经酝酿许久。

　　她将豆豆送走后，独自乘上大巴。

　　一路晃晃悠悠。

　　快到终点时，大巴路过一块破旧的石碑，上面刻着——

　　兰烟村。
　　*

　　兰烟村刚下过一阵雨。

　　泥地湿软，一条小青虫姿态欢快，一鼓一鼓向前蹦跶，溅出细小水花。

　　周茹茹将脚挪开，给它让道。

　　奶奶坐在门口的躺椅上，闭着双眼休息。

　　“今天托儿所没开门吗？”周茹茹走上去。

　　奶奶缓缓睁开眼，眼中的周茹茹由模糊变清晰。

　　但很快又变得模糊。

　　周茹茹上前将奶奶拥抱住。

　　紧紧地护在怀中。

　　“奶奶，谢谦和冯律师都已经将他们知道的，告诉我了。就差你了。”

　　门前水渠积满雨水，不时溢出一滩，映出祖孙俩的面孔。

　　*

　　家庭聚餐，说白了就是一场资源共享和信息交互。

　　都是生意人，习惯了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场面没有冷下来过。先是恭贺谢谦处理危机得力，将谢氏集团抬升为国民企业，未来不可限量。再是开了一会儿豆豆小朋友的玩笑，借着酒劲催促他快点找个妈妈。

　　豆豆已经是个老手，对于敏感性话题，他选择笑而不语，战术性地吃饭。

　　刘晓菲端起酒杯，小酌一口：“他的亲生妈妈回来了。今晚有事，才没有来。”

　　众人面面相觑。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更有想要向谢谦介绍对象的，顿时偃旗息鼓。

　　这话由刘晓菲说出口，而非谢谦，周茹茹的地位完全不一样了。

　　谢谦感激地看了刘晓菲一眼，母子二人隔空碰杯。
　　*

　　间隙，谢谦来到户外透气。

　　她去做什么了，怎么都没跟他说起。他怎么可以在他之外，还有别的安排。

　　谢谦知道是自己的控制欲在作祟。他想打电话给她，问个清楚。但又怕，她依然对他设有防备。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手机放进口袋，默默走进喧闹的餐厅。
　　*

　　周茹茹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被葛言一个电话叫了回去

　　有个项目要她去对接，需要出个差。

　　周茹茹算了算，这是她在海丰的最后一周了。她提前和奶奶吃了午饭，便出发。

　　傍晚时分，来到酒店。

　　“现在，马上，去莫干山海丰酒店。车子就在外面。”葛言吩咐。

　　周茹茹问：“去了以后我做什么？”

　　“你先去再说，到了就知道了。”
　　*

　　又是一路颠簸，周茹茹来到莫干山。

　　天已黑透。

　　没有城市里的万千灯火，山里繁星明亮。

　　周茹茹找到这里的工作人员：“你好，我从杭州海丰过来，请问需要对接的客人，我需要做什么？”

　　工作人员好像早就知道她要来一样：“好的，请出示身份证，我给您办理入住。”

　　是不是搞错了。

　　周茹茹又说了一遍此行目的。

　　工作人员很笃定：“没错，葛总吩咐过的。”

　　周茹茹还是不放心，她打电话给葛总，对方既没关机，又没忙音，就是不接电话。

　　周茹茹只好先入住。

　　莫干山海丰，是纯度假型酒店。尖顶的别墅依山而建，幽静安逸。

　　周茹茹乘坐接驳车来到住宿的房间。一开门，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宽敞气派的房间布置，和超大的露台仅一面宽敞的落地窗相连，圆形浴缸引温泉入户，柔软的大床直面屋外美景。

　　她无法想象，一早醒来就是竹林山海，有多惬意。
　　*

　　可第二天，周茹茹醒来后还是困倦。

　　一整晚，她都睡得不踏实，手机铃声开到最大，生怕错过葛言的电话。

　　她下床，只几步路就来到落地窗前，推开一侧的小门，来到露台。

　　露台沿山谷向外延伸，她深深吸气，山麓的新鲜空气稍稍将她唤醒。

　　她心里想着工作的事，先后打给葛言和这里的工作人员。结果和昨天一样，葛言未接通，这里的人说请先住着。

　　当周艳也不接她的电话时，她才意识到，有猫腻。

　　她看向露台的另一边。

　　度假酒店私密性做的很好，露台之间由高耸的石墙作隔断。只在边缘留有半米宽度的透明玻璃。

　　她透过玻璃，观察隔壁的情况。

　　隔壁露台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小石子。

　　晶莹剔透，跟她送给豆豆的一模一样。

　　她咬紧牙关，气势汹汹按下隔壁的门铃。

　　这几个男人，做的事情可真不敞亮。为了给谢谦制造机会，大老远把她骗过来。然后呢，假装偶遇？

　　还好她聪明伶俐，识破他们的计谋。

　　门开了，她指着里面的人：“你们能光明正大点吗——”

　　她沿着指尖方向看去，那是个□□上半身的男人。说是男人，因为胸肌发达，线条漂亮，但看脸，也就20岁出头。

　　又奶又欲。

　　“我们昨晚吵到你了吗？”他懵懵地看着周茹茹。

　　一个女孩子听到声音，光脚跑过来，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周茹茹也懵了。

　　他们的关注点，怎么是昨晚有没有吵到她。

　　他们做了什么！会在晚上，吵到她！

　　看着这一对可爱的孩子，周茹茹的态度调转180度。

　　她满脸笑容：“没！这里隔音很好，你们今晚继续。不，我是说——我是你们隔壁，我——”

　　“我就来问问，你们放在露台的石子从哪来的？”

　　男孩很礼貌：“往山里走有一条小溪。挺远的，姐姐我的给你吧，我捡来画画用的，已经画好了。”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

　　杭州的一家婚纱馆里，准新娘换上婚纱，款款来到准新郎面前。

　　“老婆，你太美了。”贺斯远颤抖地称赞，给足了情绪价值。

　　他看了看在后面排队的婚纱，这才是出门纱，已经试了第五套了。还有外景纱，主婚纱，敬酒服……

　　葛言在他身旁：“你的办法不起作用，谢谦不肯去，他说这太俗套了。”

　　“俗套，但是有用。他肯定会去的。”

　　葛言很着急。

　　“房费都记我账上，他要不去，我们不就白忙活了。”

　　“为什么他们谈恋爱，受伤的总是我。”
　　*

　　谢谦听完贺斯远的主意后，打定不去的。

　　他要追周茹茹，单刀直入就行了，这么迂回干什么。

　　更何况，他也在赌气。

　　那天刘晓菲都放下身段，邀请她参加家宴，她却拒绝了。

　　关键是，还不告诉他去干嘛。

　　哼，他早晚会知道。

　　这一日，他照常上班。

　　新来的秘书和他核对今日行程。

　　“董事会会议定在六点半，讨论下步研发方向。”

　　谢谦边听，边点开周茹茹的聊天界面。

　　最近一次聊天记录，也隔了很久。

　　他又点开她的朋友圈。

　　有一条五分钟前发的消息。

　　【度假ing】

　　配图是一条清澈的小溪。

　　十分钟后，新秘书看到屁股刚坐热的谢总，急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