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季魏酒]秋天的秘密》绯缺落

2、第 2 章

　　日升月落，月升日落，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而过。尹慧果然信守承诺，来到季向空的住所，陪着他过生日。

　　“向空，生日快乐。”尹慧特意订了个蛋糕，上面戴着黑色礼帽的小乌龟十分可爱。看着季向空发亮的眼睛，尹慧的心情又酸又涩，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你小时候老是吵着要这个蛋糕，这么多年过去，还像昨天的事一样。”

　　童年的记忆总是十分美好，没有成长的烦恼，没有利益上的争端，没有工作上的尔虞我诈。尹慧的切入点是正确的，比起之前的那张支票，这次生日的相伴和童年的共同回忆，让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瞬间拉近了许多。

　　小朋友都喜欢吃甜甜的食物，少有例外。但季向空已经长大了，早就过了嗜糖的年纪，可是蛋糕上的奶油里融化的甜蜜滋味，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感。

　　这一天之后，季向空和尹慧之间的感情仿佛又回到了人前，这让尹慧离目标更近了一步的同时，也让她堆积在心中的愧疚感更加深了一层。这段早已名存实亡的母子情，就在一人真心，另一人真心中又存着一丝假意的情况下慢慢的修补起来。

　　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季向空的性格不错，为人也真诚，对朋友更是没话说，所以身边有三五个知己好友是件非常自然的事情。而这三五个知己好友里面，有一个人好巧不巧的，跟顾彦涛有亲戚关系。

　　顾放是顾彦涛的侄子，顾魏的堂兄弟，正因为这份十分亲近的亲缘关系，所以顾放是顾彦涛求助名单上的一员，更是排行在第一位。

　　顾放和顾魏的关系不错，所以顾彦涛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曾经犹豫不决要不要帮这个忙，毕竟如果他不帮忙，顾魏很可能会死。但他这份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现实对顾魏来说，是非常残酷的。

　　因为医生说顾魏的血型特殊，配型的前提是血型的适配，然后才能进一步的筛选适合的肾源。而顾放和顾魏，从这个最基本的血型上就已经卡住了。

　　但不得不说，这让顾放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自己的未来不会为了顾魏而失去健康。

　　既然是关系十分亲近的亲戚，顾放当然认识尹慧，只是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季向空是尹慧的儿子，直到这段时间尹慧为了尽快跟季向空处好关系而经常来找他培养感情，顾放才知道这个事实。

　　同时，作为季向空多年的好友，顾放当然也知道他和顾魏一样也属于稀有的熊猫血。

　　虽然一样为了顾魏的身体状况担心，可是看到尹慧蒙骗季向空，意图利用这份亲情去谋夺季向空的肾，顾放心态的转变可想而知——一开始对顾氏夫妇的同情和怜悯一扫而空，只剩下了义愤填膺。

　　不愿意自己的好朋友遭到欺骗，顾放当然要提醒季向空注意到尹慧的阴谋，生怕他被亲情冲昏了头脑，稀里糊涂的就答应把肾给捐出去了。

　　所以顾放特意去找季向空，告诉他：“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想给你个忠告，别轻信你的母亲，她目的不纯。”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季向空当然知道顾放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可是对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季向空还是第一时间竖起了尖刺，来表示自己的不愿相信：“她可是我亲妈，还能害……”

　　“我堂弟的肾出了问题，需要换肾，叔叔他们一直在找RH阴性AB血型血的人。”顾放打断了季向空的质疑，告诉了他真相。即使会遭受打击，也好过连着身体也一起受磨难的好吧：“我记得你也是稀有血型吧？RH阴性AB型对吗？”

　　得知的真相确实让季向空倍受打击，但他即使在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这个答案，却还是没能忍住去寻求另一种可能性。

　　所以季向空给尹慧打了通电话。

　　“喂，向空。”尹慧接电话时心情正不错，毕竟她和季向空的关系日渐好转，即使还为了之后怎么跟季向空开口，请求他把自己的一个肾捐换给顾魏，可是至少有了希望。

　　但电话另一头季向空的第一句话，就让尹慧宛如晴天霹雳。

　　“妈，你想让我去配型吗？”季向空开门见山的一个问题，换来的是尹慧震惊又心虚，乃至吞吞吐吐、战战兢兢的心虚表现。

　　“向、向空……”

　　季向空的颊边划过了一道泪珠，这是他太过伤心的表情。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即使当年尹慧跟季强离婚，放弃了季向空的监护权，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新的生活的那一天，季向空也没有哭。

　　“你是个好妈妈，可惜，不是我的。”季向空的声音干涩空洞，正如他此刻的内心。他挂断了电话，把‘妈妈’的名字从手机联络人里转移到了黑名单，也是再次将尹慧这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划去。

　　但难过到近乎绝望的心情并不是季向空想抹去就能真的不存在的，所以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常去的酒吧，开始给自己一瓶又一瓶的灌酒。

　　都是借酒消愁，可是季向空非但没能喝醉，反面本来酒量只能算得上是中等的他越喝越精神，愁没有消多少，反而还起了反效果。

　　“给，你的电话。”

　　大概是因为季向空的电话打不通，尹慧的电话转而打到了他的室友林若轩的手机上。林若轩正好也来酒吧，虽然不明白这对母子这是出了什么情况，可还是十分乖巧的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季向空的手上。

　　季向空从来都不会跟自己的朋友抱怨自己的家庭，所以他接过了电话，心情烦躁的又喝了一口闷了杯里剩余的酒，决定听一听尹慧想说些什么。

　　倒不是季向空对这份亲情还有渴望，但至少要让尹慧知道自己不会轻易的让她利用，让她对捐肾的事情死心，否则就算季向空将林若轩里尹慧的电话拉到黑名单，也难保她会不会再打电话给自己其他的朋友。

　　季向空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个没人要、没人爱的孤儿，更不想接受别人的同情。

　　所以，季向空把手机凑到了耳边，近到能让自己的呼吸声传递给另一头的尹慧，近到他即使不说话，也足以让尹慧知道，自己正在听她的答案。

　　“儿子，对不起。”尹慧的啜泣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

　　意料之中的道歉，却并不是季向空想要的真相，但在这一刻，季向空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能让尹慧不惜牺牲掉自己这个亲儿子，也要保护的继子顾魏，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所以他开了口，问她：“在哪个医院，我想去见见他。”

　　季向空是个很理智的人，他知道即使没有醉，酒精也会潜意识的影响自己的判断力。所以他当天并没有去尹慧给的医院地址，而是选择回到家好好的睡上一觉，直到第二天才来到协和医院的住院部。

　　然而，当季向空推开病房走了朝却，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睡得正香，被无数医疗设备监控着体征的消瘦人影时，之前的愤怒与绝望再也起不了一点波浪，只余下满满的惊愕。

　　‘是他……怎么会是他？’

　　季向空的回忆被拉到了三年前，那时候因为父母离婚的关系，父亲季强根本没有照顾好他，使得他把少年叛逆发挥到了百分之三百的程度，跟任何人都没办法好好相处。

　　而转折点，则是一次意外。

　　而那次意外，让季向空第一次见到顾魏。

　　那时候顾魏一个人住在一座大房子里，显得那么孤单，而且似乎因为身体不太好的关系，几乎不出门。中午下课的时候，季向空就会跑去偷偷看他，然后发现这个长得精雕玉琢的少年明明岁数比自己大，却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每次看到他，他都坐在落地窗边，一点都没有吃东西的意思。

　　为了纠正顾魏这种不按时吃饭的坏毛病，季向空早上为自己准备午餐的便当时会特意再做多一份，为此还买了一次性的饭盒，然后再在中午去偷偷看他的时候，放到庭院的邮筒里，再按门铃，悄悄跑开。

　　于是，这慢慢成了季向空的一种习惯。

　　但季向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即将迎来的正式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