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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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抽到的顺序比较靠前，第七个，算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她修的是钢琴。
穿着昂贵的礼服，苏茉自信又骄傲，站在舞台中间鞠过躬，走向钢琴。
她家里的钢琴要比都华大学提供的钢琴贵得多，坐在琴凳上，苏茉再一次露出了一个稍加嫌弃的表情，一想到她居然要用这种配不上她身份的便宜货演奏，她就难受。
苏茉为了这次音乐晚会，专门花钱买了一支曲子，难度系数很大，她也是练了无数次才终于练得熟练，才能确保自己可以在这场音乐晚会上一鸣惊人。
她的钱花得的确很值，评委席上坐的专业老师们交头接耳，都对苏茉大加赞赏，称赞她高超的技巧。
坐在观众席的柏正言和谢锦怡也露出满意的微笑，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什么。
但也有人始终不置一词，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场令那么多的专业老师都惊叹的演出，在他的眼里就是放屁。
“谈老师，你对这个孩子的演出不满意？”
被叫做谈老师的男人淡漠道：“这不是她的风格。”
坐他旁边的评委不太认同：“谈老师，这又不是你的学生，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她的风格？”
谈老师没说话，抱臂往椅背上一靠，直接闭目假寐，全当在舞台上演出的那个人是空气。
没有得到回应，坐在一旁的评委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两分，恃才傲物，真把自己给当成人物了。
候场的众人专门打开了直播，就是想看看苏茉的演出。
“她有点厉害啊！”
“我看摄像机扫过评委席时，那些评委好像都很欣赏她。”
宫凌也跟着众人看了直播，他不禁在心里点评：不愧是能将多年好友说甩就甩的人，这钢琴弹的，当真是没有半分感情，全是技巧。
“柏年，苏茉这么强，我们都没有把握能赢过她。”同学们的自信心都被苏茉给压下去了。
宫凌无所谓地说道：“你们学习这么久的乐器，也不是为了跟苏茉一争高下。”
众人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是啊，他们学习乐器难道不是因为热爱？再说了，就算是苏茉很强，在音乐晚会上能够大出风头，那他们也不弱啊。
低迷的士气被宫凌轻易振奋起来。
苏茉演出完毕，提着裙摆走到舞台中间，自信昂扬地鞠躬谢幕。
掌声连绵不绝，如雷动山岳。
谈老师在这时终于舍得睁开眼了，他望着舞台上的那个人，不置一词，任凭周围的评委如何赞赏苏茉，他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
他如何能分辨出这不是苏茉的风格？自然是因为他以前给苏茉当过钢琴老师。
遂城苏家，也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豪门，背靠燕都苏家，是燕都苏家的分支，他以前欠过燕都苏家一个人情，在苏茉的父母找上他给苏茉当钢琴老师时才没有拒绝。
苏茉是一个足够聪明也足够努力的学生，只是有一点，她的功利心太强。
对于他来说，学生可以没有超高的天分，但绝对不可以心术不正。
在发现了苏茉那些极其功利且损人利己的想法之后，他向苏茉的父母请辞，不在担任苏茉的钢琴老师。
他也有意避开苏茉，巧的是苏茉考去了燕都音乐学院，而在苏茉考上的那一学期，也就是去年九月份，他就不再去燕都音乐授课。
只是不曾想到，会在都华大学再次见到苏茉。
多年不见，苏茉的利欲比之以往更盛了。
掌声过后，主持人宣布了下一位选手上场，有苏茉珠玉在前，很多人的光芒都被苏茉给掩盖了下去，这一点也让紧邻苏茉出场的人懊恼不已。
池座留有选手们演奏结束后观看其他选手演出的座位，苏茉下了舞台之后就去了自己的座位，许浩宇在她的座位那里等她。
许浩宇提前订了一束鲜花，苏茉下台过后他就抱着花送给了苏茉。
“你的演出很棒，所有人都在为你鼓掌，我爸妈也对你赞不绝口。”
苏茉接过花束，连眉眼间都写着骄傲：“那是自然。”
她和许浩宇并排坐下，这一片的位置很空，还有很多选手没有上台，在候场，不在观众席。
“我断定不会有人能超过你的风头。”许浩宇侧过头，笑容和煦而虚伪，“待会儿我请你吃个夜宵，就当是为你庆祝？”
苏茉可有可无地应下。
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有人登台，确实没有人能够获得像苏茉那样的掌声，渐渐的，苏茉也更加肯定，这场音乐晚会，注定会成为她一个人的秀场。
直到主持人报出了一个名字，她和许浩宇露出了同款的惊异表情。
“主持人刚刚说的是谁？柏年？”苏茉扯了下嘴角，满脸不可置信，“他从来都没有学过乐器，一夜之间还学会弹琵琶了？”
许浩宇的脸都绿了，一张臭脸只比苏茉更难看：“那就让我们看看他要弹个什么玩意儿。”
“柏年”抱着琵琶走上了舞台，灯光打到他的身上，仿佛在让世界为他聚焦。
宫凌正式开始前，特意在观众席找了一下苏茉和许浩宇，果不其然，那两人在观众席坐立不安，四只眼睛，一只比一只想将他给生吞活剥。
朝着苏茉和许浩宇，露出一个极浅的嘲讽弧度，宫凌才收回目光，在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琵琶上。
至于柏正言和谢锦怡，他都懒得给出一个眼神，免得柏年看见了他们心里难过。
起手又落下，一声铮鸣，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节奏。
舞台之后的屏幕上有海拔，一个巨大的“殺”字缭绕着数不尽的血气。
这支曲子，名为《杀》。
宫凌在穿越无数世界的历程中经历过原始的战争，刀枪剑戟相交，也经历过科技战争，炮火轰鸣不息，无论在哪一个战场上，他都是杀得最痛快的那个人。
他想杀的，并非战场上的对手，而是将他摆弄于命运之中的，那个迄今为止都不知名的幕后黑手。
宫凌的手指越来越快，快到几乎只能看见残影翻飞。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一声声琵琶的泣音，拉扯着所有人的心弦，拽着大家一起体会黑暗之中的绝望与不甘。
宫凌远没有柏年想的那样好，光风霁月四个字就跟他沾不上边，他此时有种灵魂在发泄的痛快感，拉着所有人共同沉沦在千疮百孔的世界之中。
谈老师抓紧了座椅的扶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见过一些因为身世坎坷而音乐中充斥各种情绪的学生，他也一直坚持情绪是最好的营养剂，在情绪之下诞生的作品是出彩的。
然而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够将愤怒、悲戚、绝望都用一把琵琶嘶吼出来。
柏年的意识体已经被宫凌给吓到快要散架，在逸夫楼301办公室那晚，宫凌在弹奏这支曲子前用了点手段让他的意识陷入沉眠中，因此，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宫凌的弹奏。
他有点害怕。
宫凌就像是真的，想要杀了谁似的。
“天呐！这个学生的眼神里是什么？杀意吗？”评委席里爆出一阵惊呼。
“有杀意，也有蔑视。”谈老师客官而公正地点评。
是的，那是蔑视，不止是单独的某个人或者是某个物，更像是对这世间万物都是此般态度。
苏茉脸色惨白，嘴唇都被她自己咬破了皮。
许浩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在极度的杀意中浑身战栗，他的脑海里闪过一点细碎的片段，在那细碎的片段里，柏年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好似只要五指收拢，就能收走他的性命。
开什么玩笑！
许浩宇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行保持镇定。
他肯定是昏了头了，不然脑子里怎么会冒出来那么离谱的画面？就柏年那白斩鸡一样的身材，哪里来的力气掐着他的脖子还把他给举起来？
柏正言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不再靠着椅背，谢锦怡更是抓紧了自己的手包。
他们分明养了这个孩子十九年，却对他如此陌生。
柏年低声喃喃：“哥……”
他想问问宫凌经历了什么，才会弹出这么一支曲子，可现在又不是打断宫凌的时机。
宫凌已经全然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比那风声隐秘的晚上要沉浸得多。
他的眼前是无数的尘烟和黄沙，所有的景象都是黑白色的，仿若这片天地无昼无夜。
学生活动中心没有开空调，众人却都感觉温度骤降，而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都是舞台上的那个人。
柏年的意识体慢慢变得凝重，他有个直觉——宫凌可能要失控了。
【哥，你别弹了！停下！】
柏年吼了起来。
宫凌听不见，他的动作彻底快到只有残影，琵琶都要挡不住宫凌的攻势，在崩溃的边缘。
柏年精神高度集中，他发力往自己的躯壳上撞去，势必要将宫凌给撞清醒。
一下又一下，柏年的意识体在撞击中摇摇欲坠，而此刻掌控着这具身体的是宫凌，柏年要和宫凌对峙，何其之难。
“宫凌！”柏年的意识体猛地再次撞上去。
“宫凌？”
嘶哑的呼唤和幽远不知何处而来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宫凌的意识体在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铮！”
最后一个琴音急转而下，曲终。
宫凌的瞳孔缓缓聚焦，他垂眸，看着已经渗出血丝的指尖，愧疚之情不以言表。
寂静了很久，场上才响起掌声，比之苏茉更为热烈。
宫凌抱着琵琶，鞠躬退场，速度极快。
将琵琶装好还给了顾冰言，宫凌一言不发，迅速地离开了学生活动中心，脸上没有半分愉悦。
他把柏年弄伤了。
他竟然把柏年给弄伤了。
“柏年，对不起。”宫凌说话时一片干涩。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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