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一相逢》大方女子

16、第 16 章

　　接下来的一周，杨今峰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每天挂着营养液，面上却依旧毫无血色。杨家二老已属知天命的年纪，又是学术界的人，本已看淡生死，奈何过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坎。短短几天苍老了很多，杨良甚至鬓边长出白发，林婉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眼睛哭的看东西都模糊。虞季虞鹿父子俩虽然极力安慰，却收效甚微。虞鹿自己心里也没底，一颗心如脱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不知道飞往何处。
　　一圈好友接到消失，纷纷赶来探望。关茵茵性情直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杨今峰，直接泪奔，薄采芝扶着她也不住抽噎。赵克也是一脸严肃，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玩世不羁。颜鸿询问了一些基本情况，而后几人默默相顾无言。
　　杨家二老无暇顾及这么多年轻孩子，虞季就吩咐虞鹿招呼几个老同学。
　　虞鹿见两个女生悲伤落泪引得林婉莹也忍不住抹泪，怕她眼睛再伤了，就简单寒暄几句，带着一群人匆匆离开。
　　“怎么会这样？好好地，怎么就这样了？”刚坐在茶室的包厢里，关茵茵就止不住的呢喃“那么可爱的一个人。”
　　虞鹿心情颇为复杂，没有领悟这个可爱的意思。
　　“真是天妒英才啊，今峰才20岁。”颜鸿也感叹。
　　一时气氛极端压抑，赵克端起茶盏，大声说“都别这么悲观，医生不是说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只要耐心等着，今峰一定会醒过来的。”
　　“是啊是啊，我相信吉人自有天佑。今峰那么优秀，一定会有老天保佑的。”薄采芝也积极起来。
　　“对了，我听说落云山的寺庙特别灵验，之前我表姑姑家亲戚得了重病，去拜了几次，后来居然奇迹般的好了，灵验的很。虞鹿，你去试试！”关茵茵信誓旦旦的说。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突然就会依赖某些玄幻的东西。虞鹿被关茵茵的话点醒似的，当下决定去落云山上的寺庙烧香，虔诚的拜上几拜，替杨今峰讨个保命符什么的回来。
　　到寺庙的时候，落日的余晖笼着寺庙主殿，恍惚间让虞鹿觉得佛光普照，众生渺小，他一个噗通跪在大殿门口。引得主殿诵经的小沙弥扭头不住张望，住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吩咐着小沙弥引虞鹿进门。虞鹿此刻无比虔诚，就差三拜九叩。住持看着他，并无言语，默默地递给他一把香，虞鹿接过香，拿在手里定定地盯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叩拜。
　　住持接过虞鹿手里的香插进佛像前的香案里，转身对虞鹿说，“施主所求，心诚则灵。非是风动，非是幡动，仁者，心动。”
　　虞鹿听着这语焉不详的话语，如坠云里雾里，瞪着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住持。住持许是菩萨心肠，不忍看着迷途青年如此灰败。“施主，是否能看清自己的真心？”
　　虞鹿可能是沐浴了佛祖圣光，忽然茅塞顿开。慌忙拜别住持，往山下奔去。
　　赶到医院的时候，虞鹿看到杨家二老焦急围在病房门口神态紧张，医生正在里面仔仔细细的检查，医生站得位置正好挡住杨今峰，虞鹿没看到杨今峰心下一慌，连忙拉住林婉莹的胳膊，“林姨，出、出什么事了？”
　　林婉莹却一脸喜色，“小鹿，小峰醒了！”
　　“真的！”虞鹿惊喜万分，内心还不忘感叹佛祖真灵。
　　“真的，不过，”林婉莹眉眼一暗，“他醒来第一句话有点奇怪...”
　　“他说什么了？”虞鹿焦急追问。
　　“他说‘妈，我上学要迟到了！’”林婉莹说。
　　虞鹿一脸莫名其妙，医生从病房出来给出答案“病人醒了，但出现记忆损伤，目前记忆停留在五年前，这个情况会持续多久，目前不能确定。”
　　“醒了就好，已是万幸。”杨良知足，林婉莹也激动泪满眼眶，不住点头，又问，“医生，我们可以进去看他吗？”
　　“可以的，病人刚醒，不要和他说太久的话，容易造成记忆混乱，让他多休息。”医生说完合上手里的病历，就带着护士离开了。
　　“爸妈，你们放心，我上学会好好和同学相处的，你们别担心。”杨今峰盯着床边的杨家二老幽幽的说着。
　　“小峰，没事，咱先不上学，你生病了，先在医院养着，等好了再去上学，好吗？”林婉莹语气轻柔，哄着他。
　　“不行，我要去上学。”杨今峰突然很坚持。
　　“这...”杨家二老为难。
　　“今峰，我们放假了，你不记得了。”虞鹿突然开口，走到床前，看着眼前人眼眸中清亮的光芒，那是属于五年前高三时候的杨今峰特有的眼神，骄傲、倔强、不服输。
　　“怎、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杨今峰一见虞鹿突然情绪高涨，眼神闪躲，面色渐渐泛上一层绯红。
　　“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虞鹿强忍着心底翻腾的欣喜说着善意的谎言。
　　“哦，我怎么生病了，难道是昨天新年晚会玩的太晚，着凉了。”杨今峰说。
　　“新年晚会？”虞鹿疑惑地盯着杨今峰。
　　杨今峰被他盯得肉眼可见的耳尖泛红。“虞鹿，你、你唱歌真好听。”
　　“唱歌？唱什么歌？”虞鹿一头雾水。
　　杨今峰微微抬头，眼中迷惑“你忘了？昨晚的新年晚会，你不是弹钢琴唱歌了吗？”
　　虞鹿一听大概猜出他说的是什么，又试探着确认“是高三新年晚会，我唱的那首《口是心非》？”
　　“嗯，好听。”杨今峰腼腆的点头，目光澄澈。那羞涩纯真的神情看得虞鹿春心荡漾，一时忘记了杨今峰此刻因何躺在病床，心头升起挑.逗他的欲.望“你喜欢听？”
　　“恩，”杨今峰低垂着头，不敢看虞鹿“喜欢，你、你可以，只、只唱给我一个人听吗？”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几乎垂到被子上。
　　虞鹿习惯了杨今峰霸道跋扈的强势示爱，这么突然小奶狗般的羞涩撩的他那个小心脏不受控制的小鹿乱撞，虞鹿捂着胸口背对杨今峰：我的妈呀，这也太犯规了吧，萌死我了。
　　杨今峰以为虞鹿不愿意，神色黯淡，语气也低落了几分“你不愿意吗？”
　　“我愿意。”虞鹿受不了他这个委屈巴巴的调调，毫不犹豫的转身脱口而出，急的跟好不容易上花轿的老姑娘一样。
　　“真的吗？”杨今峰立刻抬起头，眸光闪耀，灿若繁星，虞鹿看得有些沉溺，忽然特别想吻他的眼睛。虞鹿回头看看四周，却发现杨家二老早已识趣离开，不禁感叹公公婆婆真是善解人意，恩，公公婆婆？虞鹿手抵在鼻尖暗笑，好像也不错。他轻轻坐在床边，目光炽烈的盯着杨今峰，杨今峰被他盯得手足无措，偏头不看他。虞鹿伸出手捧着杨今峰的双颊，极其温柔的说了一句“真的。”说完，极其虔诚的亲吻了杨今峰的眼睛，极轻极柔，好似亲吻一件价值连城易碎的琉璃盏。
　　杨今峰身躯一震，呆滞的一动不动，红晕慢慢地爬上脸颊，连呼吸都忘记了。
　　虞鹿意识到杨今峰在憋气，不禁嗤笑一声“又不是接吻，怎么连呼吸都不会了？”
　　杨今峰瞪大双眼“接、接吻？”
　　“是啊，还是舌.吻呦！”虞鹿笑弯了眉眼，不住逗他。
　　杨今峰霎时脸红成猪肝色，“流氓！”一个枕头摔在虞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