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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电话 ...

  •   金浆酒跑去救竹叶青的消息传到那位先生耳里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地发了脾气。

      “Gold什么意思!?”依靠特殊手段维持生命的老人捶打桌面,声音满是被忤逆的怒火,“她是在刻意无视我的命令,想要违抗组织吗!”
      “Gin呢?”
      “我让他看住Gold,他就是这么做的?废物!”

      直面围观了首领怒火的二把手倒是难得冷静,即便他是个急性子,也从这件事中看到了别的关键。
      代号朗姆的二把手先是示意他消消气,然后反劝道:“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事。”

      “好事?”那位先生横了他一眼,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属下自作主张不听命令的暴躁。
      “……说说看。”

      “Gold有多随心所欲您也是知道的。对组织来说、她的性格固然能带来很多出乎意料的利益,却也让她本人难以被束缚。”
      看到那位先生因为他的话点头,明显是认可自己,朗姆才继续补充道,“诚然,在今天这事发生前她都相当‘听话’……但,她当初能轻易和Gin撇清关系另寻新欢,日后也能因为别的、选择损害组织的利益。”
      “要知道Gold曾经那么喜欢Gin,甚至第一次违背教官就是为了找他完成‘成年礼’,可在我们设计她和Gin产生矛盾后,Gold还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

      谈到这件事,朗姆不由咋舌。
      虽然是继任者,但他也是组织的老成员了,金浆酒曾多么欣赏琴酒,他是看在眼里的——换了一般女人,发现自己男人为了别人(组织)想都不想地放弃自己,怎么都会别扭一下,但金浆酒完全不是!
      她几乎是确认这件事后,就和琴酒分手、直接找到了首领要求转组,然后(为了向首领展示自己转去后勤当组长的能力)立刻找了新的男人。
      重点是那个男人还一点不比琴酒差(除了身手),而且因为Gold的诱惑,那个男人让组织受益不少。

      不过那位先生就没他想的那么多了。

      “所以呢?”老人有些不耐烦地呵斥道,“你是在列举她背叛组织的可能性吗?”

      “恰恰相反,她不可能背叛。”
      “以Gold的性格,除了组织还有哪里能接纳她?”朗姆被他打断心里有些许别扭,但顾及他们之间并不平等的关系,还是没有发作。
      于是他暗自憋了口气,保持了表面的恭敬说:“您想……”

      “曾无拘无束的Gold,现在宁愿惹您不快也要救Bamboo回来——这不是恰恰证明,她如今有了‘弱点(软肋)’吗?”

      而有了弱点的金浆酒,可比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金浆酒好拿捏多了。

      朗姆的解释让老人缓和了表情。

      “当初同意Gold接手Bamboo的训练是正确的。”老人高高在上地感慨着,“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
      “违抗组织的命令就是错误,我希望Gold明白这一点。”

      这就是要对金浆酒处罚的意思了。

      “我会转告您的命令。”

      “还有。”
      “您说。”
      “Gin监管不力也是事实,一并受罚!”
      “是。”

      于是刚救回搭档的花见响被叫走处罚,不仅留了外表看不出来的伤(为了不影响她勾引任务目标),还被强制接下了不少原来看不上的任务。
      最重要的是,她和搭档被设下了监控设施——这是自她们“毕业”,再也没有过的待遇。

      不过花见响全盘接受,甚至知道琴酒因为监管她不力被罚了以后,当着传信成员的面笑出了声,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真要算起来,她也不是在幸灾乐祸。
      但花见响确实是高兴的,因为这次,她的前任搭档终于站在了自己这边。
      虽然这次站队只是隐瞒她的行动不上报。

      倒也无妨。

      反正她亲手悬挂于他头顶的那把刀,会在她失败后落下。

      时间倒回几天前。

      那时花见响才刚刚和纳哈什会面。
      解除了束缚后,花见响带着她的搭档光明正大地走出仓库大门。

      门外本该埋伏的敌人已经撤退,只留下了敌人的指挥官。

      与她们颇有渊源的男人按灭了指尖的烟,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的两位敌人从他原本设计的陷阱中一步步走出。

      几人对视,最后还是他率先开口。

      “如何?”
      “看来你拥有了诚信的品质,这很难得。”

      面对赤井秀一的问题,花见响毫不客气地回应,暗讽他曾经作为卧底的欺骗行为。

      赤井秀一当然不在意她的嘲讽。
      不如说他早就习惯了花见响气人的那一面,就和他看多了她讨人喜欢的那一面一样。能够在两者间切换自如,也算花见响的拿手好戏了。

      所以现在,他选择公事公办。

      “剩下的资料?”
      “在加利福尼亚,我曾给你惊喜的地点。我特意吩咐了寄存服务,价格公道,你不用担心它会丢失或者出别的意外。”
      “密码?”
      “我假设,你还记得惊喜发生的日期?”

      赤井秀一显然没有忘记某天发生的事,所以难得慢了半拍才继续问她。

      “……还真是你的作风。”

      交易完,他们互不相欠。
      但——
      好歹也是前男友,不说对宿敌的严防死守,赤井秀一也是了解花见响的。

      “你会亲自来美国,除了接Bamboo回去,还有别的目的吧?”他的眼神并不锐利,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却告诉了她们,他从未放下戒备。
      “不妨说说看?”
      “好歹接下来一段日子,我们是对抗组织的临时合作者啊。”

      花见响不为所动,笑眯眯地竖起食指,学了学贝尔摩德的招牌表情。

      “是秘密。”

      即便并未以神秘著称,花见响的嘴巴也不是谁都撬得开的。

      这时候赤井秀一倒觉得遗憾了。
      毕竟她对自己的男友,确实相当慷慨,不论哪个方面——离开组织后,他再想取得组织的消息,可比直接从金浆酒那旁敲侧击麻烦多了。
      不如说,现在被金浆酒迁怒的他,能真的拿到她承诺的资料都算运气好。

      “好了,我的‘临时合作者’。”带着纳哈什,花见响并未选择从赤井秀一放行的通道离开,而是另辟蹊径朝她调查好的方位撤退。
      “现场的伪造就交给你了。”
      “我相信身为‘王牌’的你,一定不会让现场有遗漏的破绽留下,对吧?”

      ……还真是毫不掩饰利用完人就扔掉的做派啊。

      但他的确不会拒绝这个要求。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FBI的地盘,以他们的交易内容,由他做主伪造战斗的场景,以便金浆酒能合理地带人回到组织,也是为了日后里应外合。

      赤井秀一知道金浆酒仍旧是“敌人”。
      只是现在、这一刻,他作为被命令的那个人,心里生出的却是不该面对敌人时产生的无奈。

      全程任由花见响发挥的纳哈什,直到她们彻底甩开FBI的跟踪,才主动开口,问了和赤井秀一相似的问题。

      “说吧。”正如赤井秀一了解花见响,纳哈什对她的性格只会更熟悉,“你会亲自跑来,还为了什么?”

      “真伤心,小纳居然不相信我是专程来救你的吗?”

      “相信。”纳哈什咬着花见响在路边给她买的小食,面无表情补充道,“但这和你有别的目标又不冲突。”

      纳哈什是在花见响身边长大的。
      她的思想纳哈什不说猜到了百分之百,却也能知道个八.九成。
      花见响会亲自救她不假,但绝不只是如此,因为她绝非感情用事的人,她的一切行动都有属于她的逻辑和驱动她的利益。

      话说到这里,再反驳就没意思了。

      “不愧是小纳,这么了解我。”投喂自己搭档的女人笑眯眯地又给她递了杯饮料,“不过我要辩解一下,这次只是‘巧合’哦!”

      “所以是什么‘巧合’?”

      “是之前和你谈到过的,那个过分聪明的孩子。”

      纳哈什的记忆力很好。
      更不提花见响为其加上了限定词汇,更是一下子将纳哈什的记忆拉回了过去。

      “……泽田弘树?”
      “就是他。”

      纳哈什记得泽田弘树。
      因为花见响曾为他专门向自己进修计算机知识,还夸过对方几次,说身为“师姐弟”的两人都是计算机天才……纳哈什最开始还会反驳他们算哪门子的师姐弟,但现在已经任由花见响怎么说了。
      泽田弘树的家庭状况,纳哈什自然也是查清楚了的。
      不过比起他生活上的压抑,纳哈什印象最深的,还是一年前她发现有陌生程序入侵了她一直监控的、寄存着意大利Mafia家族资料的档案室,而那个入侵者就是泽田弘树。

      所以现在,泽田弘树那个心怀鬼胎的养父,终于要在智能程序开发完成时解决泽田弘树这个创始人了?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就结果而言或许也没什么差别。

      真相,其实是泽田弘树率先崩溃。

      对养父因为他无意中查出“罪人血脉”而被剥夺人身自由的孤寂,对自己一手打造的人工智能会被贪得无厌地错误利用而焦虑,对曾接触的国家高层的腐败与毫无变化而失望。
      数年的压力默默地累积,直到泽田弘树彻底完成“诺亚方舟”、听到它第一次脱离程序设定与他对话,这份压力一并激发。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便被誉为人工智能、能快速学习人类知识的诺亚方舟,现在也只是“孩童”,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如何改变?
      泽田弘树看到了窗外的夜色,有了干脆毁灭的想法。

      诺亚方舟的力量不能留在他的养父手里,与其就这么顺着养父的操控,不如用他的生命换来外界的注视,将所有真相封存于诺亚方舟。

      他恐惧着“不变”,正如他这几年度过的“日复一日”。

      ——仍能被唤作孩子的男孩对现实感到绝望。

      但在监控摄像的转动中靠近窗户的男孩,在伸手搭上窗沿的时候,忽然想到过去的某一天,有个人也是站在这里,对他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他们不算约定地说好了再见。
      甚至在那人离开后,他才收到了对方最后的教导。

      「改变命运的从来不是等待。」

      ……那他不再等待呢?

      或许是身体本能的自救,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泽田弘树离开了窗边,算得上迫切的、不再犹豫地翻出了日常生活几乎没有私人用处的手机。

      他的手机没有留存教授和养父以外的联系方式。
      但是没关系,他的记性很好,即便过去这么久,他也没有忘记那个人私底下告诉过他的电话。

      他快速地按出号码,略显颤抖的手暴露了自以为冷静的假象。

      “嘟——嘟——”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可短短两秒的时间,也让泽田弘树出了一身冷汗。

      是害怕?
      还是期待?

      “——嘟。”

      第三秒,电话被接听了。

      泽田弘树张嘴,却没能成功说出一个字。

      “好久没联系了,没想到一接就是深夜来电。”那头的声音和没有褪色的记忆一样鲜明,几年的时光都没有让她产生隔阂。
      更不提她亲昵到仿佛当初没有发生那些糟糕的事情,更没有离开过他,“怎么,是有新的难题要请教老师吗,弘树?”

      被她喊出名字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湿润了眼眶,深吸了口气才没让自己的视野被水雾模糊。

      “……(细微的声音)”
      “弘树?”
      “……救救我。”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救救我,老师。”

      他终于有了可以求救的人,哪怕这个人在世人眼中并非良善,更不是他所追求的光明。

      “……弘树,”电话那头的人呼吸未乱,四周却传来清晰的风声,“来窗边。”

      他本能顺从。

      “低头,往下看。”

      他俯身往下望去。
      映入眼底的除了数年未变的灯光,还有两个熟悉和陌生的人。

      一个金发一个褐发,一个明艳一个冷清。

      外表不相同的两人站在灯光避开的阴影中,而相同的是,她们都看向了自己。

      泽田弘树看到金发的、他熟悉的那个朝他亮了亮手机,十几层的高度也挡不住他想到的、她会露出的表情。

      ——那一定是带着点儿戏弄的、好似什么难题在她那里都不值一提的轻快。

      紧接着,他从没有挪开的电话中再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

      “弘树。”

      她说。

      “老师来接你了。”

      这一刻,他眼眶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在弘树打电话以前,花见就知道他的处境了,只是没想过他原本打算跳楼(按花见的计划,其实是准备凌晨趁保镖接班偷人的,弘树不愿意都不行的那种)。

    辛德勒知道了也不敢追究,他没证据,还怕自己是罪人之后的事实被捅出去。
    所以他会宣告养子意外身亡并盯着新闻部,宣传并继续研发养子最后的遗产诺亚方舟,然后等着两年后工藤参加游戏开幕式揭开真相,弘树就能由暗转明和亲生父亲团聚。

    别问花见怎么大拐活人,问就是神奇的Mafia家族传统扫尾技能。

    弘树当然知道花见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如果只是“铲除组织”,他还是会帮忙的,就当是报答她会因为一通电话跑来救他(虽然只是顺便)。

    这孩子其实超感动的,毕竟那种绝望之后忽然被拯救的希望,即便是虚假的阳光也温暖到了当时的他嘛。
    当然了,组织的事情结束,弘树日后还是会站红方啦,犯罪监控程序的开发及负责人之类的……是会和没被缩小过的工藤成为跨年龄知己的美好未来啊。

    感谢:
    读者“中也喵喵”,灌溉营养液 +40 2023-03-24 16:5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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