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传说》虞雪晨

45、Vol.13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妇人一边拍着手一边高声叫到，“福尔特先生你那发抖的腿是怎么回事！伦斯特先生手里的剑干什么去了！不要偷懒！阿尔斯皮利亚先生你都三年级了还跑不过两个一年级生算怎么回事！罗森你步子给我轻盈点！还有洛奇先生你究竟是在战斗还是在跳舞啊！用力！”
　　这是剑么……这是剑么！亚一边吃力地挥舞着手里巨大沉重的长石棍一边在心底碎碎念，谁家的剑这么重！谁家的剑这么粗！谁家的剑连个尖尖头都没有！
　　不过数十个平方米的训练场上，竟有两百多只蛮蛮横冲直撞地飞舞着。蛮蛮是一种小火鸟样子的40级召唤兽，攻击力不高，但是攻击速度和飞行速度都快得惊人。五个少年一人举着一根石棍在场中飞快地奔跑，格拉斯奇夫人对他们的要求是，脚步移动速度保持在每秒钟八米以上，尽可能少地被攻击，不撞到彼此，并尽可能多地反击。
　　而这项训练，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连体力最好的罗森在保持速度上都有些吃力。
　　“夜幻，后面！”亚只是叫了一声就气息一滞，脚步些微的混乱使得她只能堪堪躲过两只蛮蛮，却被第三只的翅膀划伤了脸颊。
　　“伦斯特你还有时间管别人呢？脚步速度给我提上来！”格拉斯奇夫人一挥手，二十几只蛮蛮朝亚飞了过去。
　　琅就地一滚来到她身边，挥动石棍打飞了六七只，而这一缓已然足够，亚飞快地调整好呼吸反手用石棍击中了四只蛮蛮，自己早已借力跃开。来不及道谢，又是一群蛮蛮兜头飞来，亚俯身避过，重新跑动起来。
　　“阿尔斯皮利亚你很喜欢救人？”格拉斯奇夫人冷笑一声，“那我就让你救个够！”
　　所有的蛮蛮全都朝亚冲了过去。
　　我靠！亚低骂一声，这种的除了跑就没有解决方法了吧！两百只啊！！！
　　“罗森！”琅抬手把石棍扔向自己的好朋友，“卡尔你的给我！”
　　罗森腾出一只手来接住石棍，双手中的石棍一起舞动起来，就像两个搅拌机，他举着两根石棍怒吼着冲进了鸟群。
　　卡尔把石棍扔给琅，然后轻轻一跃便到了夜幻身边：“你体力不行了吧，别硬撑，我跟你一起行动。”
　　夜幻大概是所有人里面汗出得最多的了，他的体质和力量是天生的，这一个小时已接近他的极限。他剑术虽然优异，但是当轻盈的剑被替换成了粗重的石棍，他到底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在发抖的何止双腿。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向卡尔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卡尔虽然体力也很差，但是经过两年的锻炼他毕竟比夜幻和亚强一些，加之没有负重，他扯着夜幻恢复到了规定速度。
　　亚一边飞快地奔跑着，一边思考着解决方案。
　　体力还能坚持最多半小时，而这项训练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还是未知，所以，必须节省体力。大家都在战斗，光是跑没有用。但是停下来反击，她一个人是无法对付那么多对手而毫发无伤的。魔法不能用，石棍没有棱角，根本造成不了致命性的打击，到目前为止从天上被打下来的蛮蛮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这还得归功于罗森的怪力。体力不行啊……
　　等等，体力？
　　蛮蛮的体力，似乎也不是很好吧。会飞的召唤兽除了龙族之外，体力都不行啊。那么为什么，这群蛮蛮可以持续攻击这么长时间，却只有这么少的损失？
　　回头一看就能知道原因，但是一旦脚步滞缓，遭到的攻击绝对壮观。亚只好回忆起之前的场景。
　　肯定有什么的……一定有！
　　……分组攻击吗？有休息的小组？
　　不对，还有别的。
　　那速度……力量……高度……灵活度……还有防御力……
　　原来如此！这群鸟，在攻击不同人的时候，让自己不需要用到的力量得以休息和恢复！琅的移动速度最慢，所以翅膀维持速度的部分肌肉可以在攻击他的时候得到缓解和休息；卡尔的动作轻盈，所以攻击他的时候不需要很大的力量；罗森力气很大但是身材笨重，攻击他的时候不需要飞很高；亚的身体反应跟不上大脑，灵活度严重不足，所以攻击亚的鸟基本用不上尾巴上控制方向的肌肉；而夜幻体力最差，他的攻击虽然精准，但是攻击力却不如其他人。
　　“洛奇学长！你来打跟在我后面掉队的还有攻击流氓王子的！”亚憋了口气大声喊道，“罗森学长我们冲散鸟群，让它们重新分组攻击！然后转向攻击洛奇学长的就麻烦你了！我会处理攻击罗森学长的蛮蛮！攻击我的就拜托夜幻了！流氓王子，你来照顾夜幻！”
　　几个人都是聪明人，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亚的意图，唯有罗森竟然傻傻地停住了脚步：“为什么？”立刻被鸟啄伤了手臂。
　　“为你个头！”琅一边朝夜幻扑过去一边骂道，“他的判断是正确的，给卡尔一根棍子，执行命令！”
　　罗森对琅还是比较信服的，虽然仍旧莫名其妙，却还是跑动了起来。
　　亚跳起来，让几只攻击她下半身的鸟类从脚底下飞过，然后拎着棍子一头扎进了鸟群。
　　不是剑就不是剑好了！她从小可是先学会用棍子打架的！好吧，虽然是木头棍子不是石头棍子。
　　果然，这种战术是有效的。没过十五分钟，五个人就把全部的鸟类拍到了地上。
　　“你们应该半个小时搞定的，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格拉斯奇夫人指着训练场边的大钟，“卡尔•洛奇，琅•阿尔斯皮利亚，罗森，你们三个放了个暑假再过了半个学期的三年级指导课，自己的修炼都给我懈怠下来了，恩？这是体能课没错，但是脑子也是身体能力的一部分！我教了你们将近两年，现在思考能力居然不如一年级新生？！洛奇先生，我知道你是主修圣骑士和光明系治愈系魔法还有预言术的，但是能否劳驾你每天早上多晨练一下把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给我练出肌肉来？你现在打架看上去是在跳舞！你那不是骑士，是弓箭手，是盗贼，是吟游诗人！阿尔斯皮利亚先生，你的速度居然比不上一年级生！晨跑量以后给我翻三倍！罗森，你在训练场里笨得像头熊！能不能劳驾您老人家稍微多看点书？你脑袋是木头做的吧？还有，给我去参加体操社团！福尔特先生表现不错，我知道以你的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但是你需要锻炼。别跟我说先天体质差，那种借口我不接受，多锻炼身体，让光明魔法系的人有空就给你看看，光元素补充一点是一点。还有伦斯特先生，最后战斗的结束全凭你过人的出色判断力和应变能力，但是我不准备夸奖你，因为这是你一个小时之前就应该注意到的东西。还有，除了脑袋好使之外，你身体的综合素质是所有人里面最弱的，连福尔特都不如！力量不足，精准度灵活度反应能力统统不足，速度勉强及格了，唯独跳跃高度还值得夸奖一下，但是你记得，你是骑士，不是跳高运动员！”
　　说完，格拉斯奇夫人往墙上一靠：“去洗澡，二十分钟后集合，每个人说说自己的优点和不足，并分析所有其他人的行动。伦斯特先生你过来，我还有句话要单独对你讲。”
　　四个男生耸耸肩膀将石棍靠墙放好，卸下护腕和护膝离开了。亚不明所以地走到格拉斯奇夫人面前。
　　“伦斯特，就像我刚才说的，你就脑子好用。”格拉斯奇夫人叹了口气，“这可以成为你的优势，但是别让其他方面成为你的劣势。如果你因为自己是女孩子就放低对自己体能方面的要求的话，请你趁早滚回家玩洋娃娃去。你是女生，但你不比任何人弱，明白？”
　　亚点点头。
　　“去吧。”格拉斯奇夫人挥挥手，“下星期我们会进行负重训练。”
　　亚很明白她说这话的意图——想要不输于人，作为一个女孩子，亚必须笨鸟先飞。
　　加入了格拉斯奇夫人的特别指导训练班，亚才明白，之前半个学期的努力，不过是皮毛而已。她和琅的差距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虽然单打独斗那人赢不了她——只要能用魔法，亚基本上就举世无敌了——但是那人的能力比她强，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亚一边往寝室走一边抓着头发。她仔细地回忆着刚才一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琅的速度和跳跃的确不如她，但也仅此而已。他的身体似乎已经被训练出了应战的本能，不需要思考，直接就能闪避防御攻击。卡尔的速度和灵活性已经到了一种近乎可怕的境地，虽然力量不足，但是却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强大的气息。罗森的臂力和耐力都很好，这样的人居然难得地速度非常快，唯一的缺陷就是灵活性和跳跃的高度。夜幻的强大也是不容忽视的，他的剑术精妙到不可思议，几乎没有落空的时候。
　　那么，自己呢？
　　力量和反应速度的缺陷太明显了。身体的灵活性也不行。
　　反应速度和灵活性明明应该是女孩子更擅长的东西啊！为什么自己完全不行！
　　亚叹了口气。
　　“臭小子，想太多了吧。”听见脚步声，前面的琅回过头，看见亚脸上的表情笑了起来，走过来揉揉她的头，“第一次课而已，没关系的。而且最后想出办法来的不是你吗？”
　　亚皱眉推开他的手：“学长你知道我是女生的吧。”
　　闻言，琅竟然一时有些尴尬——他的确知道，但是这个话题，他以为是禁忌，所以即使一个星期前就知道了，他却从未提及。
　　思考了一下，琅谨慎地开口了：“伦斯特，你希望我把你当女生？”
　　“……什么意思？”亚抬头看他。
　　“在那之前，我是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对手来对待的。”琅认真地道，“不可否认的，即使是女孩子，伦斯特你也一样很强，甚至从很多方面上来说，你是比我更强大的存在。我一直想要超越你，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你，心里特别不服气啊，心想同样是男孩子，我比你大两岁，还是一国王子，而你不过是欣芯身后的一个小跟班，我凭什么比不过你？凭什么被你打？于是我进入了圣格拉斯奇，那时候我的目标很简单，变强，然后超越你。”
　　“超越……我？”亚有些诧异，“我曾经……是你的目标？”
　　琅就笑了：“现在也是啊。你以为为什么从学期初开始我就和你过不去？我只是想和你斗，只是想赢你。但是伦斯特，如果你是女孩子，作为骑士学院的学生，我能够想到的是什么呢？保护你……之类的吧，就像我刚才在课上做的一样。但是于你而言，这种保护，是侮辱吧？你宁愿别人把你当男孩子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你自信，你认为自己足够强大，不是么？所以，难道你希望我把你当作女孩子？”
　　这些话，琅自己也想了很久，直到他确信，这样才是对自己所喜欢的这个女孩子的尊重。
　　亚也笑了：“想不到学长你有时候也有点靠谱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握手言和吧，从今往后，我也会把你当作我最大的对手和目标的。”
　　琅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少女的手掌因为长期练剑的关系略显粗糙，骨节也稍稍偏大了一些，却带了男孩子气的厚重、干燥与温暖，握起来很舒服。想到这里，琅不禁有些脸红。
　　亚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放开他的手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道：“那我就不搬寝室了，怪麻烦的，以后就请多关照吧。”
　　她转身往寝室的方向走去，留下琅一个人风中凌乱了。
　　喂喂，伦斯特，你真拿自己不当女人啊！

作者有话说

　　忽然灵感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