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莫羽

2、第一章

　　“唉…”

　　“唉……”

　　“唉………”

　　无比的哀怨、无比的惆怅，让人不禁怀疑在这高高的绣楼之上的少女，有着多少年的深闺怨念。

　　但再仔细一听，这声音却又显得那么的稚嫩，仿若孩童。

　　成紫瑛趴在窗上，对着圆圆的月亮发出今晚她第一百三十六声叹息“唉…………”

　　要问她有什么愁，有什么怨？

　　她能有什么愁，什么怨呢？

　　作为成家的掌上明珠，父母兄长，十一个人的疼爱，那可真真的是含在嘴个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摔了，加之她自幼生的瘦小，不似她那九位兄长健壮，成家上下更是恨不得可以将她一直抱在心窝里，唯恐一个不小心她会“夭折”

　　夭折？笑话，她可是成家的苗呢，哪可能那么娇弱，她不过是长的比兄长瘦小，就断定她体弱？这也太……，难道真要她长得如那九位哥哥一般虎背熊腰，站到窗前堵窗，站到门前堵门，街道窄点就能占满，那就叫健康？

　　但是无论她如何自认身体健壮，成家的人却一致认为她的瘦小是因为她的体弱造成，好吧，她认命不成么？反正她一张嘴无论如何是说不过那十一张嘴的，她乖乖当她的柔弱小姐好了。

　　可是，今天是元宵节哎，而且在她左磨硬泡之下，家人终于肯带她出去观灯了，虽然是被十一位哥哥围在中间，但难得的出门仍旧让她很开心，要知道，自出生至今她出门的次数一个手数完还有剩，这难得的出门让她的心一直飘啊飘的，开心得不得了，本以为今年终于可以看到哥哥口中的花灯、焰火、秧歌、红火。

　　但是她的元宵节终究没能在外面度过，原因很简单，正当她看灯看得入迷的时候，不知从哪飘来那么一张碎纸，不偏不倚的从她脸前滑过，在她鼻前轻轻一扫，“阿嚏！”

　　于是，第一时间，成紫瑛又回到了刚刚才离开的家。

　　虽然，为了弥补她元宵节的遗憾，家人将家里布置得完全就是外面街市的缩影，但，再像也没有街市的气氛不是？

　　所以，才有了那开头的一幕——成家的掌上明珠成紫瑛在元宵佳节的日子趴在窗台长吁短叹。

　　“唔……”
　　几不可闻的呻吟，参杂在那声声哀怨的叹息中，轻轻的仿佛是叹息间的回音，一般人应该是不会注意到的，实在是那个声音太轻太低。

　　但，成紫瑛不是一般人，她是个无聊到发霉，寂寞到发疯的深闺怨女，任何不同的声音在她听来都犹如天籁。

　　离开窗边，成紫瑛快乐的向着她的目标——楼下花园西角柴房——跑去。

　　别问我为什么那若回音的呻吟只被成紫瑛听了一遍就可准确的确定位置，且准确性堪比雷达，这个，嗯~~~~~一说，她闺怨太深，难有变化，所以对任何异样的敏感度都超于常人；二说，她天赋异能，耳聪目灵，= =!!!

　　由于成大小姐身体不适（实际上是成家大小姐心情不爽），须静处，而将仆人丫环都赶出了紫苑，所以，成紫瑛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她的目的地（废话，紫苑一个人，呃，是除了成紫瑛和可能存在于花园西角柴房的某人以外，再没半个人，会有什么阻拦？）

　　说是柴房，那是说大了，实际上那就是一个放置杂物的那么一个小屋，供园丁放一些清扫、修整、种植的工具的一个地方，小屋后便是围墙，前面有一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又刚刚将小屋半掩住的那么一棵树，一般进入花园的人是不会发现的，甚至一些不常出入花园或是只是到花园走走坐坐的人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屋的。

　　但成紫瑛不是常人，她虽不常出入花园（因为体弱），下来也只是在中间走走坐坐，却时间决不会太久（还是因为体弱），但无人的时候呢？就像现在，将身边一干人撵出紫苑之后呢？

　　答案当然是——她不光常常，而且已经将紫苑的一草一木烂熟于心，估计连园丁都不如她清楚哪株花上爬了几只虫，旁边张了几株草，所以在紫苑，即使闭着眼睛，成紫瑛都可以毫无影响的从东到西，从北到南走个遍，而这也是她的游戏之一，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不给自己找些干的，估计她早就坐化成一尊人佛了（什么意思？石做为石佛，泥做为泥佛，人，当然是人佛了。）

　　就见成紫瑛如风般的身影转眼便从绣楼（二层）来到了西角柴房（这叫体弱？！）

　　秀气的眉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皱起，但转眼成紫瑛就换上了最最最灿烂的微笑。

　　你要问为什么，因为成紫瑛看到了至今为止头一次见到的稀罕物，她看到了一个人（那叫稀罕？），一个宛若血人的人（那叫恐怖好不好！）

　　任何一个大家闺秀若如成紫瑛般，在午夜，呃，还不到，不过也快到就是了，姑且说在午夜时分，在偏僻的花园西角，破败，呃，是简陋的柴房，看到这么一个将周围地板都染红的血人，轻则大叫，重则昏倒。这绝对绝对是可以肯定的了。

　　但是，我们那与众不同的成紫瑛，成家大小姐，只是在刚进来的时候被那浓重的血味呛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久未见肉的恶狼见到白兔一般的绿色笑容（就是代表饥饿的绿色狼眼映照下的笑容），呃，是小孩子见到了稀罕的玩具（血人=稀罕玩具？恶兴趣！）

　　提起裙摆，也不管白净小巧的脚是不是会染上鲜血，成紫瑛慢慢的向那血人走去。

　　死了么？

　　在那一动不动的血人面前轻轻蹲下，慢慢的伸出手，伸向——鼻下，这是一般的常识对吧，先探探鼻息，但，都说这位成大小姐不一般了，只见那白嫩的小手微微颤抖（害怕？哪可能，那是兴奋的！）的伸向目标，我戳，再按，三捏…… = =!!!

　　“唔……”

　　亮晶晶的大眼闪出亮光，（活着！）心中闪过这般核定，成紫瑛转身离开柴房。

　　当她出现在柴房时，手中已多了一条被子和一个篮子。

　　不掩兴奋的跑到血人身边，将被子放在未被血染到的地方，随后从篮子中取出剪子，将那一身血衣剪开。

　　“嘶……”

　　中秋那明亮的月光将一身的模糊血肉清楚地展现在成紫瑛眼前，耐她多么的与众不同，终究是个孩子，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乍见那几无完肉的肌肤，她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被吓了一跳，随即那可爱的小脸皱在一起。

　　“好……疼啊。”

　　仿佛那伤口隔空跑到了她的身上，心中泛起一片寒意，觉得心口一阵抽痛。

　　快速的将篮中的瓶瓶罐罐拿出来，先倒出几粒散发着芳香的药丸填入身下那人的嘴里。

　　“唔……唔唔……咳咳”

　　似乎不满她的粗鲁，那个人发出一声细微的抗议，但随即被成紫瑛手中的瓶子塞住了嘴，并被更加粗鲁将瓶中的液体灌了进去，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呻吟，并连带着使他发出了除呻吟声之外的其他声音——咳嗽声（就是么，光发一个声音多单调）

　　想是对自己目前的表现很满意，成紫瑛轻轻点了点头，刚刚瞬间泛起的刺痛也平缓了许多，于是，她从篮中取出一个稍半一些的瓶子，看了看，又放下，跑去将被子铺好，将血人推上去，虽然动作略显粗鲁，但，那人比她大，比她重，当然推是最有效的方法喽。

　　久病成医，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我们的成大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她的“久病”生活后，她果然成功的“医”了一个人。

　　以致很多年之后，追忆她“医”人的伟绩……

　　“你从哪里学来的啊。”成家大哥奇怪，这个妹妹明明一直养在深闺说。

　　“书啊，你们拿来的那些书上有写啊。”成紫瑛很自豪自己的自学成才。

　　“那些……书？那些我们拿给你的……书？”不止成家老四，成紫瑛上面的哥哥都觉得那个人实在是幸运，要知道，为了怕妹妹无聊，可又不知哪种书成紫瑛喜欢，所以他们拿的书是五花八门，什么传奇、传记、医典、毒经、机关、阴阳……，他们真的很怀疑他们的妹妹真的选对书并且看懂了？（那你们也敢拿来？唉，估计这与众不同是带有遗传性的）

　　“那你怎么知道用哪些药啊？”成家老七也奇怪，她到底用了什么药呢？

　　“就我房里那些啊。”

　　因为成紫瑛地体弱，成家自她出生，便不断请来各地的名医为她医治，且不说成家，就单单成紫瑛房中就放了不少的世间难寻的珍贵灵药，那些千金难买的补药确实都是珍品，可……

　　“你……”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老三默到。

　　“统统用在他身上了。”虽然现在说起来有些心虚，毕竟，药性有相克，不同大夫开的用于不同用途的药，一起用……= =!!!

　　“……”众哥哥无语，感叹那人，实在不知该说他辛亦或不辛。

　　“总之他最后被我医好了就好了。”

　　“……”依然无语，脸上一片带间歇抽搐的假笑，那人的生命力实在强！！众哥哥佩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