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交错的爱情冒险》符

25、25

　　一路沉默，最终车停在了敬老院的大门外。白晓峰一手打伞，一手提着两大包礼物，还没站稳，奔驰便驶开了去，溅了他一裤腿的泥水。

　　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告诉自己不用在意，白晓峰转身向里面走去。

　　敬老院里腿脚还灵活的老人都在帮忙布置食堂，挂上彩纸，搬来桌椅，氛围很是热闹。而白晓峰的奶奶则依旧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地看着窗外。奶奶的脾气有些古怪，有些固执，白晓峰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自己买的礼品全都被奶奶从窗子扔出去。

　　“我不要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

　　“你是谁？出去，我想一个人！”

　　“你是晓峰？别骗我了，我孙子才10岁！”

　　白晓峰没法和奶奶沟通，如果说到小时候的事情，就会被认为是骗子。奶奶唯一允许他做的就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有时候这样就足够了。在认识李傲涛之前，遇到挫折与困难的时候，白晓峰就会来这里，推奶奶去院子里散步，或仅仅是相邻而坐，不发一言。在安静中，感受唯一的亲人在自己身边，好像那便是能支持自己下去的一切。

　　奶奶的耳朵不好，平时需要很大声地和她说话她才听得见，今天却在白晓峰推门进来的时候，立刻从轮椅上回过身看他。

　　想叫“奶奶”，却怕被骂，白晓峰只能向她点头说，“你好。”

　　奶奶却侧过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轻声地问：“是晓峰吗？”

　　做梦都想被奶奶重新认出来的白晓峰一瞬间就湿了眼眶，窗外雨声噼啪，他却听不见了，世界只剩下会对他微笑的和蔼可亲的奶奶和仿佛又回到幼时的自己。奶奶的手指苍老粗糙，摸着他的脸颊和头发，用缓慢的语调说着他小时候的事情。

　　“你还记得么？有一次让你去打酱油，到了晚上都没回来，我们找得好焦急啊，结果在路边的游戏机房找到了你。你妈当时气得呀，拿扫帚直打你，还好你爸爸帮你挡着。还有啊，你看到学校里高年级的学生都在学电脑，回家就缠着你爸爸也要买台来玩，又哭又闹得呀。”

　　这些事情，白晓峰已经没什么印象，现在听来很好笑，但又听得想哭。

　　他们聊了一下午，然后去食堂吃年夜饭。同桌的阿婆都夸白晓峰是个懂事的孩子，奶奶乐呵呵地说着那当然。看春晚的时候，东北小品里都一口一个媳妇，阿婆就凑过来问白晓峰：“你有对象没？”

　　白晓峰脸就一下红了，阿婆们便露出一副“懂了”的深意笑容。

　　“既然有对象，还不赶快让你奶奶抱上孙子？”

　　阿婆们一唱一和地说得白晓峰的脸跟着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孙子大概是没可能了吧……只要和李傲涛在一起就不会有孙子，可如果要离开李傲涛，白晓峰又觉得对于现在的自己也是没可能。

　　奶奶拉过白晓峰的手，轻轻拍打：“和媳妇过日子啊，可不能像你爸妈那样，一直吵架，要让着人家点。还有就是，不要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一起解决问题的才是夫妻。”

　　“可如果是会让对方生气的事情呢？”

　　“你这孩子，都生活在一起了，有什么事情是能一直瞒下去的啊？而且她要真喜欢你，想和你一起过，那就不会被一点小事而扔了你。”

　　白晓峰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你想和她一起是吧。”

　　点头。

　　“两个人啊，如果心里堵着东西，不能坦荡，那是不能长久的。”

　　都是很浅显的道理，从奶奶的嘴里语重心长地道来，格外能说服人，不知道这是不是老人的特有的魅力。

　　“对了，你今天给她打过电话没有？今可是大年夜啊~”

　　“他应该在和家人过，打扰不太好吧。”

　　“电话而已，怎么打扰，过年了就是要相互拜贺的，更何况还是咱未来的媳妇。”周围的阿婆都连声附和，催促他快点打。

　　白晓峰掏出手机，看看周围都在看他的阿婆，又不好意思起来，担心被听出未来媳妇是个男的，而且想和李傲涛说的话并不想被别人听到。于是抓着手机就逃到了屋外，背后传拉阿婆们的嘲笑声。

　　外面雨还在下，没穿外套就出来的白晓峰被阴凉的空气包围，一下就冷静了很多。通话键是按了下去，等待接通的时候，心跳慢慢加快，甚至后悔打了这个电话。但在听到李傲涛低沉的声音后便立刻感到安心。

　　“我是白晓峰，那个……我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里面太吵了，我逃出来了。怎么，想我了？”

　　白晓峰没有否认，“我奶奶一定要我给未来的媳妇打电话拜贺新年。”

　　李傲涛笑了：“需要我登门拜访吗？”

　　“不用了，你会吓到我奶奶的。”

　　“是不是有点大灰狼给兔子拜年的味道？”

　　白晓峰被他逗笑了：“大灰狼先生你喜欢兔子么？”

　　“喜欢到想要一口吃掉。”

　　“如果兔子有毒怎么办？如果兔子把大灰狼的家弄得一团糟怎么办？”

　　电话那头，李傲涛深深地叹了口气。而这边白晓峰被雨滴溅到打了寒颤，这个时候他需要语言的温暖，需要李傲涛给他的定心丸，这样他就能告诉男人，在他的身体里可能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在他熟睡或没有意识之际出现，做出他所不会做的事情。

　　“告诉我吧，把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相信我。”

　　白晓峰笑了，他知道的，李傲涛只说实在的话，相信他是此刻最无需思考的选择。但是话却没能说出口。

　　“喂！小伙子！小伙子！”

　　从身后传来的高声叫喊让白晓峰回过头，刚才同一桌的阿婆急急向他跑来。

　　“不好了，小伙子，你奶奶她突然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