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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

  •   挑瓦渣,挑来将泥土晒场打成与水泥地相差无几的“三合土”晒场,其在雨后干得快,清扫时不起泥。这需要石灰和瓦渣。
      大家翻山越岭来到一废弃瓦窑。早有别的生产队社员光顾过了,成堆好捡的已被捡去,现有的许多是嵌在烂泥里的。按斤头计工分,一天就跑这一趟。大家筐篓一搁就开始收集。
      杨灵和柳石手掌的老茧比农民差得玄远,农民的手掌可当做锯镰和钉耙来用,当锯镰是抓扯荒地的枯草来当燃料,而现在是当钉耙,对遍地上横伸竖躺斜七歪八暗藏尖锋的瓦渣又刨又挠。
      而在抠陷在稀泥中的瓦片时,杨灵手上的细竹竿如弹弓和枪杆,他的手腕是那样灵活,瓦片从竹竿的尖梢纷纷而起,但又绝不会弹到别人低垂的脑壳和蹶起的屁股上,柳石只管拾。
      瓦渣之沉重自不待言。半挑子瓦渣也将杨灵压得气喘吁吁。尽管柳石为他分担了一些,他还是拖在后面。
      此正是“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杨灵咬牙上到一垭口,还以为后面都是下山了,一看还有好几重岭。
      他把路走错了。气发泄在臭瓦渣身上,分钱不值的东西,害得老子——向盛瓦渣的稀篓(一种筐壁有较大孔隙的箩筐)踢了一脚,并未狠狠用力,稀篓飞了起来,带着扁担和另一只稀篓晃晃悠悠飘飘洒洒跌下谷去。他惊讶地注视一会,转身就看见了望天娘娘——的背影。
      照相馆事件后,他与望天娘娘的距离拉近了,马上招呼,不然决不可能招呼,尤其以他害羞的性格。
      “望天娘娘!”他开口叫了之后,还加一句“鹰帕女郎!”颇志酬意满,似乎她能这样衣冠齐整,自己与有功焉。
      娘娘转过身来。看不见面孔,面如日月,比日光柔和又比月光刺眼,总之不让他直视自己。但是关于两颐以下的“头项丰而秀,体材俊且长。衣服缘边好,红裙丽如雉。”完全印证了就是她。
      “看你,好像对我有功似的——就算是吧,可能还要走着瞧。”
      “您的骡子?”
      “你有此一问,我就放心了。你来!”
      “哎呀呀我面前……”他们之间竟隔了好几条河。
      “弱水。”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子都来探监时带给他一套《红楼梦》,几乎成了他阅读生物学书籍之外唯一的一本小说。
      娘娘惊讶地张了张嘴——还以为他是个不近女色的,兼之又转动脑筋想着是该道声“咄!”表示恼怒呢,还是佯做不懂。这当口上,她一惊讶不觉间就把月光后的嘴露出来了,而她无论要对他引用的红楼梦中这两句话做何表情,羞恼还是淡泊,都需要露脸呀,于是不经意间她的脸也露出来了,完全是诗中模样:“……睫毛闪霍霍。目睛饱溜溜,牙齿白琅琅。鼻梁丰隆隆,两颐朵而美。头项丰而秀,体材俊且长。衣服缘边好,红裙丽如雉。”
      但她很快还是以背影向他:“浅浅之水。”
      他便涉了过去,虽有好多条水,但都只齐脚背。然后又见大片莽原。
      “莽原。”他说,这个带点儿生僻之词不知是怎么来到他舌尖下的。
      “甚是,也可说是莽汉之原,放眼都是些伧夫俗子,千年以来我都不像这样,而今弄得我时在蒹葭之湄,时在广汉之上,反侧无所依……”
      “对不起了……”他对她的意思懂得一些。
      “你二人可算是例外。”
      “莽子、呃,白驹?”他舒心笑了。
      “陈闻道。不过你既这样说,那也就……”
      她黑黝黝的头明显扬了扬,是要他向前看,他便看见了莽原之上、河汉之间,坐着的站着的,有二男二女。男的便是陈闻道、白驹,女的一个是太熟不过了已经印入骨髓,而且还叠显着与望天娘娘一而二二而一,另一个则不认识。
      便叫了起来:“望天娘娘,您屈尊了,还有个女的是……”
      女人之间说一点没有嫉妒是假的,但望天娘娘这个神仙级别对世间女子嫉妒又从何说起呢!对于杨灵屈尊了的说法,望天娘娘气不是笑不是,干脆就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当然啰,杨灵所醉心的还是骡子屁股和驮的粮食口袋。而这也是望天娘娘之为望天娘娘,是她的立命之源,她便让婢女与骡同时出现了,也当然是背影——要不然那就是骡头了,与那婢女正面一样杨灵从来没看见过。她并且还亲自站在骡之另一侧。
      这逗得他也试探着上前,是想去摸一摸甚至打开看那粮食口袋呢,还是想去与她们并肩而立过个什么瘾呢,他自然不好意思或干脆觉得自己很委琐不配没有站到望天娘娘这一侧去,而是去将婢女挤了挤,痴妄将她从骡子身边挤开。而且口里还在说:“劳驾,你,口袋……”

      只见婢女将那横驮在骡子背上的口袋取了下来,再一扬起,顿时就见金色的谷雨在弱水和莽原之上,纷纷扬扬。他竟来不及去欣赏这奇异景象,只顾蹲下看洒在脚前的,形状与吨半谷种竟差不离儿。

      他是带妹妹杨媛一起回来的。这时已通火车,妹妹想来耍,妈妈说那你就带她去耍吧!
      杨灵这几年很少与艾雪通音讯。他俩真可算是患难之交,知她还是单身,因此到县城后决定先去看看她,然后再带媛媛下乡。
      火车站在远郊,到站时是早上。乃坐公交车进城,在街边吃早餐后,在熟悉的东昇旅馆安顿好媛媛,他就去公安局。
      艾雪不在。今天是星期天,也可能是有任务。他于是又去她家里。她不在家,舅舅舅妈都在家里。张彦华也可算是患难之交吧,见到杨灵很高兴。杨灵叫他张主任,他道:“你别这样叫,就叫张叔叔,不然就跟着雪儿,叫我舅舅也行。”
      艾雪舅妈坐在边上削杨灵带来的水果,互相谈些往事。
      杨灵说话中又叫出了“张主任”,张彦华打断道:“唉,说了不叫张主任!叫……”
      正在这时艾雪走了来,说:“哎,那叫什么呀?”
      她其实已在外面站了一会。不等杨灵和张彦华说话,舅妈抢着说道:“你舅舅叫他跟着你,叫他舅舅,不然叫张叔叔。”
      舅妈对艾雪一直以来的恋爱作风很不满意,另外对于杨灵的一切,也可算是“知根知底”。她对丈夫与杨灵“套近乎”,心里也是有几分同意的,觉雪儿与他恢复交往也未尝不可。
      艾雪这时与杨灵近乎讨好的表情不同,只是不冷不热地与他互相问候了几句。杨灵从未到家里来过,而且知道他是个不爱也不善交际的,能这样上门来真是太难得了。她把内心的惊喜与激动尽量掩饰着,她这样做当然也有其必要。
      她将杨灵喜悦的神情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故意问舅舅:“舅舅,他怎么叫你,你跟我商量过没有哇?”
      家里舅妈有点“怕”雪儿,舅舅却是一点不怕的,笑道:“哈哈,这只是我这方面的一个建议,你跟他又是你的事情。”
      这简单两句话,艾雪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这主要又是由于对杨灵捉摸不透,站着几秒钟没说话,感到耳根发热,脸上就要泛起红潮。她便找了个借口,说知道杨灵来了回来一趟,现在还要到局里去。
      对杨灵道:“我现在有事,就不陪了,你来了就在家里吃了饭走吧!”
      她转身正要走,这时舅妈在卧室叫她。她进去,舅妈手里拿个丝绒小盒子,对她道:“雪儿,这盒儿里装的戒指,是他的吧?说帮人家卖,在柜子里放了两年了。他难得来。给你,你捡着也好,还他也好,随你的便!”
      次日,艾雪抽空开车将杨灵兄妹送到清庙街上。然后杨灵在街上找了匹马,媛媛骑马来到渡口。双旋正在对岸河滩放马呢,高兴地互相挥手。杨灵付钱给牵马的农民,背妹妹上了渡船。
      但船没有动,因为街口方向又冒出几个黑点儿。过了一会,黑点变成了两男一女。前边那人走路的姿式很特殊,埋着头不看前方,肩头耸起并左右摇摆,整个上半身也在晃动着,是大鼻子!
      在黑点儿稍微放大之后,杨灵和双旋就认出来了。大鼻子在大街上也是这么个旁若无人的走法。河滩既空旷,遍布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他更像醉汉似的踉踉跄跄,东偏西晃。
      一位穿水红色衣裳的知妹跟随其后,跑腿打杂的跟班,名叫小豹,拖在后面有十几步远。
      双旋吓一跳,这真是冤家路窄呀!他再看船上,杨灵变了:左半边脸包着毛巾,害牙痛似的,手捂在上面,脸侧过去望着河水。
      大鼻子一纵上了船,也不伸手去牵后面的女人。水红衣裳尖起脚儿踩过当跳板的鹅卵石,由小豹扶着踩上船舷,并拢双脚跳了下去。
      水红衣裳虽不算漂亮,也有可人处:金鱼眼,短下巴,肤色鲜嫩,脸颊肉嘟嘟的,胸部鼓鼓的,腰肢也细。
      这船赶场时要乘二、三十人,够宽绰的,大鼻子上船后偏去挨杨媛坐下。他在瞟小姑娘的同时也盯了杨灵一眼,没盯出个名堂来。
      他翘起二郎腿,颠着脚尖,咿咿呀呀地哼京剧,一对眼珠子斜吊着,在杨媛的脸上滚来滚去。水红衣裳冷不防在他腿上拧了一把,一口唾沫啐向河里。
      大鼻子故意叫声“哎哟!”转脸骂道:“r你妈!醋坛子又打翻了!恨不得世界上就生你一个女人,你就安逸了!”
      水红衣裳回敬道:“呸,放你娘的骚屁!你那双勾勾眼睛车过来点,莫把人家吃进去了。”
      大鼻子反而高兴,几粒麻子在胡髭碴碴的青脸上泛着白光:“哈哈,老子眼睛朝哪方看你都要管,老子屙尿朝哪方屙你管不管?”
      杨媛头别向哥哥这边,耳根红一阵白一阵的。杨灵露出半张脸觑着这场闹剧,神态十分冷漠。
      船至河心,船像摇篮似的颠簸着。这里渡船客人都坐在船舷或船仓的横隔上,并无坐人的船板,人多的话就站着蹲着。水红衣裳因浪大怕坐船舷,又嫌横隔硌屁股,遂蹲下来,屁股落在皮鞋后跟上。
      大鼻子一双火眼仍在小姑娘雪白的后颈爬搔着。蹲着的女人忽然吃吃笑了,叫道:“嘻嘻,她颈子上有蜜,把你的眼睛粘死了哇?你看她的底下,看脚嘛!”
      杨媛已有心理准备,只顿时将身体转向哥哥,杨灵便将妹妹搂着。大鼻子的目光早滑向小姑娘的裙子下沿,叹息一声道:“唉,可惜了!”
      听差便笑了起来,抹鼻涕揉肚皮,做出许多怪像,叫道:“嗨哟!原来是个……”水红衣裳一发乐不可支,咯咯地笑得肉颤。
      杨媛依偎在哥哥肩上的身体这才剧烈地抖动起来了。杨灵故意傻坐着,面无表情,但他亮悠悠的目光逐渐变暗澹了,心里掠过哪本书上的一句话:“嘻笑的人有祸了,因为他将哀哭。”
      大鼻子凝视他那张弄得半阴半阳的脸,终于狞笑一声,说道:“哈,你小子,熟人嘛,何必拿块尿片片把屁股包起来?把尿片扯掉!”
      小豹抢上前去一把扯开毛巾,惊叫:“呀,是他,杨灵!”
      大鼻子一阵狂笑,道:“杨灵,你杀人判的二十年刑,眼睛一眨就出来了?”
      小豹叫道:“肯定是越狱!快招,是不是越狱犯!”
      杨灵斜小豹一眼,扯起嘴角对大鼻子笑了笑:“是放的,没越狱。”
      船头猛地一撞,靠岸了。小豹站起撸着袖子喊:“抓起来!抓起来!”
      大鼻子却用阴沉的腔调说:“杨灵,你如果是越狱,佩服你有本事!要真是放了的,脑壳暂时寄在颈项上,我改日来取。”见小豹掏钱给船老板,就道:“都给了,五个人。”
      双旋在岸上忙打招呼。大鼻子说:“双旋,多日不见,你娃娃的嘴巴会说些了!”双旋嘿嘿地笑。
      水红衣裳就脱下皮鞋来掏沙子,穿花袜的脚儿在大鼻子的脚背上踩着,撒娇说脚疼死了哟。她磨蹭着的意思,是要等着看瘸姑娘下船的窘相,再发泄一下妒意,产生心理上的快感。
      大鼻子催促她,她一边扭着腰一边用白胖胖的小拳头去捶打大鼻子。跟班不便恭候,上岸和双旋说两句,就先走了。
      走了没几步,小豹就嚷:“我的刀子呢?我那把缠了金线的藏刀,我别在身上的嘛!”
      倒回来在船上找,船板都翻起来看了,没有,就盯着杨灵。杨灵站起来拍拍身上。小豹就指着杨媛道:“在你身上,起来!”
      大鼻子骂他:“放你m的屁!滚!”
      双旋在岸上说:“你可能掉在河头了。”小豹便悻悻地跳下船。
      杨灵稳坐着与岸上双旋说话,偏不肯先下船。大鼻子被女人磨缠得不耐烦,抽身走掉,水红衣裳只好跟着慢吞吞上了岸。杨灵背着妹妹尾随而下,上岸后对媛媛说这是双旋哥,他先带你走。
      双旋把媛媛脚看着,张了张嘴没说话。杨灵说:“马!”
      “哦!”双旋叫一声,赶快牵匹马过来,他并利索地将媛媛扶上马去。
      杨灵又把行李递上去给妹妹抱着。双旋问:“你,咋不一起走?”杨灵朝走了几十米远的水红衣裳努努嘴:“你看——”
      双旋叫了声“哎”,赶快闭嘴。那女人臀-部的蓝哔叽裤子,左右各被划开一条口子,露出了花内裤。一边割得更狠些,暖和的阳光晒着白嫩的后腿肉。幸好无风,不然早察觉了。
      双旋的惊叫,尽管短促,仍惹得水红衣裳驻足回眸,露出猜疑的神色。杨灵脸上似笑非笑,朝她点了点头。那女人被搞懵了,对于是否需要以嫣然一笑来回报,感到犹豫不决。
      因见杨灵垂下眼皮,她才把嘴一撇,转身走了。意识到背后有男人的两双眼睛呢,腰肢和屁股的扭动显得更妩媚和有韵律。
      大鼻子在前边晃着肩头走着,对身后的事一无所知。
      双旋紧张地说:“你、找死呀!”
      杨灵推他道:“看,前面两个停下了,狗腿子照规矩要走后面,就要看见她的白屁-股了,你快点牵马走!”
      双旋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咙里咕哝着,就牵着马走了。
      大鼻子看见女人屁股上的两道口子,开始时大吃一惊,细看并未伤着皮肉。水红衣裳自己也发现了,脸红筋胀,气得吐血。
      大鼻子反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水红衣裳骂他他更笑得收不住,逗得跟班也忍俊不禁。直到水红衣裳扑上去抓他的脸,他这才撇下姘妇和跟班,大步走回渡口。
      杨灵背对河水而立,一手垂着,一手捏着弹弓的□□,弹弓叉在下面甩动。
      大鼻子立定后并不说话,将杨灵后脑到脚跟打量了一番,脚尖痒酥酥的,正要上前猛踹一脚,杨灵转身叫道:“站着!我这是钢珠!”
      大鼻子将腿放下,冷笑道:“你狗r的为啥偷偷摸摸划女人的屁股?你现在缴了械,跪下叩个响头,就饶了你。”
      杨灵道:“你看!”将弹弓向一块鹅卵石射去,当一声响,火花与碎屑同飞,大鼻子打个惊乍,竟有点像手枪发射的感觉。
      “好家伙!”大鼻子不由叫了一声,瞪眼看着杨灵安好了下一颗钢珠。而江湖盛传大鼻子有躲子弹的功夫,杨灵并不晓得。
      大鼻子道:“且慢!杨灵,我是把你当女人小子看待,你除了会弹弓,号称百步穿杨,其实手无缚鸡之力。我让你先打我一弹弓,我再出手。我让你先在我身上穿个眼眼,我再打断你一根手杆脚杆。”
      停一下又道:“你较不较量?不较量,你去跟她赔礼道歉,九十度鞠个躬,再赔条裤子,就行了。”
      双旋早奔了过来。双旋有细心一面,却是带媛媛走一段路后,将媛媛安顿下来后又跑回来的。此时叫道:“豹哥,算了吧,你就看在他哥哥的面上!”
      大鼻子问:“哪个是他哥哥?”
      “白驹!”
      “哈哈,双旋,亏你想得出,把白驹搬出来!他姓他的杨,白驹姓白,你干脆把二郎神杨戬搬出来!”
      “我、我骗你,我当你的儿!不信、你问他各人……”
      大鼻子便转身看着杨灵。杨灵其实一直紧张得发抖,主要不是为自己,是担心自己出了事媛媛怎么办。但他的克制力极强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他这时浑身上下都变轻松了,说抓住了救命稻草也不为过,他尽量显得随意,把头轻轻点了点:“弟弟,不是哥哥。他跟妈姓。”
      不料又是双旋起作用,才收的场。双旋道:“豹、豹哥,是她、她先不对,她乱说人家媛媛,媛媛又没有惹她!”
      大鼻子愣了一会之后,突然来个仰天狂笑,笑声与金河上的浪涛声一竞高矮,杨灵双旋和小豹都差点要把耳朵捂起来。
      小豹屁颠颠跑回来助阵,对没有打起来觉得不甘心。趁人不注意时,他便飞起一脚,将杨灵的背包踢下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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