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之乐[甜宠]》墨上清风

6、你又不是我爸

　　孟子鱼赶紧跑过去，打开车门：“不好意思啊顾叔叔，今天店里太忙了，所以有点晚。”
　　“没事，我也刚忙完。”
　　“嗯，您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吃了？”
　　“嗯，在这兼职有个好处就是不愁吃的。”
　　“好。”顾先生打开扶手箱，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孟子鱼，道，“你没有手机平时联系不方便，这是我不用的旧手机，先拿着用。”
　　孟子鱼诧异地接过来，歪头看他，他正襟危坐开着车，目不斜视。

　　“我说，顾叔叔，您今天不会是特意来接我的吧？”
　　“没有，顺路。”
　　“还有，这旧手机，怎么跟新的一样？而且，您还用老人机呐？”
　　顾先生没说话，孟子鱼觉得他这会儿可能有点被戳穿的尴尬。
　　“……听说高中生用智能手机容易分心，不利于专注学习。”他突然开始长篇大论，“还有，小孩子不要太辛苦了。你是学生，主业是学习，不要过分操心其他事情。子鱼，兼职的事停一停怎么样？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我给你解决。如果觉得过意不去，你就当借我的，等将来再慢慢还。”
　　他虽然像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却是以平等的口吻在征求孟子鱼的意见，足够让人感受到他的认真和尊重。
　　孟子鱼几乎都要答应了。
　　可是孟子鱼不擅长接受这样的善意，也不习惯依赖别人。
　　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
　　对顾非来讲，他明明只是个罪犯的儿子，这样的身份甚至还不如陌生人。
　　收留他，可能是道德所迫。
　　但做到这个程度……是因为道德感太强了吗？

　　“顾叔叔……您是在做慈善吗？”
　　“……”
　　“除了做慈善，我实在想不出来您有什么理由对我这样好，管吃管住，送手机，现在还要管我的学费生活费？或许，您还记得吗，我是孟敏的儿子。我妈，她骗了你。”
　　“子鱼，孟敏是孟敏，你只是你。”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说到这个，我也得告诉你一件事。孟敏事发，和我关系不小。孟敏案被骗自杀的受害人，是我叔伯兄弟。老哥光棍一枚，栽在孟敏手里，人财两空，还差点把命也送出去了……”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以后非常生气，想让孟敏受到更重的处罚。所以……我尝试着接触了她。后来的事情你知道了。”
　　“你如果要怪我，我无可辩驳，这件事的处理确实有些过线了。但是，子鱼，我希望你不要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我不是做慈善，也不是出于同情，照顾你是不希望看到你在这个年龄为了生活奔波。你是个好孩子，你的人生有很多的可能，你值得更好的未来。”

　　孟子鱼听着这番话，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其实孟子鱼早有预感，像顾先生这样清醒理智的男人，怎么会被孟敏迷惑。
　　他装着糊涂，只是为了给孟敏戴上双层枷锁，再亲手把她送进监狱。
　　事到如今，该怪他吗。
　　扪心自问，孟子鱼好像没有理由怪他。孟敏之行事，应当受到惩罚。

　　“知道我可能会怪你，你还告诉我。”
　　顾先生的语气很认真肃穆：“是，我不想你从别的地方听到不实的说法，也不想我们因为这件事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可是你这样是当不了男主角的。”
　　顾先生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啊？”
　　在这种严肃的话题中，孟子鱼把自己逗笑了。
　　想起大钊拿给他的青春文学，书里的主角都好像锯嘴的葫芦一样，紧闭嘴巴，死不解释，必须要历经重重误会，彼此伤害，互相折磨，最终才能成就主角地位。
　　“咳，没事。就是想到了点别的事。”孟子鱼放松地朝后倚着靠背，长叹一声，“顾叔叔，我本来是有些怪你的，我和孟敏虽然不亲，但对我来说，孟敏毕竟是最后一个亲人了。当然我也准备好了承受你的迁怒，谁让我有这么个妈呢。”
　　孟子鱼转头看向他，“顾叔叔，你可别对我这么好，你又不是我爸，我可不会给你养老。再说了，我爸也不会对我这么好。”
　　顾先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做你爸也不是不行，白得一个这么好大儿，换谁都得高兴坏了。”
　　“哈哈，拉倒吧，你可是和我妈谈过恋爱的男人呢，做个隔壁老顾还差不多。”
　　“你这个小朋友，别瞎说，我清白着呢。”他轻斥。
　　孟子鱼笑着和他打哈哈，气氛缓和了下来。
　　刚才顾先生摸他头发的时候，他内心突然产生的异样的感觉也得到了缓解。

　　不过，虽然顾先生这样说，该打工的时候他还是得去。
　　孟子鱼不习惯把人生交给别人安排，尽自己所能，手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顾先生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可以等高三再辞掉兼职，专心复习准备高考。
　　孟子鱼也不反驳。还有半年的时间，足够他攒上一笔钱了。

　　周一开学，顾先生坚持开车送孟子鱼去。
　　他把行李拿上车，开着车带着孟子鱼，像每一个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样把他送到校门口。
　　孟子鱼挺高兴的，从小到大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开开心心到了教室，和大钊打过招呼，开始早读。
　　早读也很好。花儿笑，鸟儿叫，同学叽叽喳喳闹，大钊偷摸把书要。
　　孟子鱼弹了一下大钊的脑门，告诫他马上要月考了，好好学习，课外时间再看闲书。
　　大钊捞过他宝贝的青春文学，嘿嘿一笑，悄摸回了座位。

　　早读到一半，老贾叫孟子鱼出去，说他叔在校门口找他。
　　叔？顾叔？
　　孟子鱼跑到门口，果然是顾叔。
　　顾先生今天穿的是长款风衣，提了两个大号超市袋子在栅栏门外站的笔直，茂林修竹不外如是。君不见那路过的女老师眼睛都快粘到他身上了。

　　“顾叔叔，什么事？”
　　顾先生递过两个大袋子，里面全是零食，沉甸甸的：“我看你同学都带了吃的，刚去超市买了点。不好意思啊，我没养过小孩，不懂这些，忽视了。”
　　四月的天还是有点微凉。
　　孟子鱼看到顾先生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真想抬手替他擦干。
　　“顾叔叔，你还真把我当儿子养啊。”
　　“是啊，好了，乖儿子，快回去好好上课吧，我走啦。”
　　孟子鱼站在原地，直到他开车远去。
　　他抿着唇，有些哽咽。
　　说真的，孟子鱼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糖衣炮弹收买。
　　原来，他说照顾我是认真的。

作者有话说

　　“爸爸！”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