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星辰[娱乐圈]》太铭

5、第5章

　　季忆并没有太多时间担忧，因为很快，柳正杰就开始cue流程了。

　　“今天就按照字母的顺序表演吧，你们都练习了这么久，我要直接看你们的成果。”他抬眼，虽然满是笑意，却笑面虎一般，无端令人起了一身冷汗，“A组先来。”

　　季忆和李安琪、叶知湘都是A组成员。

　　她下意识站起，走到中间站定。

　　对面，成星然目光沉沉看来，不容忽视。

　　“砰——”“砰——”
　　季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清晰无比。

　　明明该是紧张的时候，但在哥哥的注视中，她奇异地镇定了下来。

　　音乐前奏响起，所有镜头对准了实力最强的A组的表演。

　　季忆不易察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直视着评审席，唱出自己的词。

　　“Hey boy，看到你的第一眼——”

　　这声音！

　　柳正杰和所有评审一样瞳孔紧缩，牢牢盯着队伍中心的女孩。

　　她浅色眼瞳如同深深漩涡，带着无尽吸引力，这一瞬间，身后所有人都成为她的陪衬！

　　…………

　　“……我感到头晕目眩，你好耀眼。”

　　在季忆眼中，面前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唱完这句词，她是真的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了。

　　但是考核就是这样，很难看到评审们有什么及时的反馈。
　　好与坏，都只能在结束后得到评语。

　　季忆的部分已经唱完，她定了定神，灵巧地走位到旁边。叶知湘站到中间接着唱道：“Oh my baby……”

　　换位瞬间，季忆看到Jerry哥居然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Jerry哥居然会对知湘姐姐的表现如此满意！

　　难过、失望、不甘、愤懑交织的复杂情感霎时漫上心头。

　　所以，自己这次又得不到认可了吗……

　　季忆努力保持着微笑。
　　哥哥也在看着。季忆，不要受到影响，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知湘姐姐练习了这么久，实力摆在那里，这是她该得的。
　　你下次也可以的。

　　*

　　“星然，刚刚开头的孩子不错吧？”

　　已经换了下一个女孩唱歌，其实技巧更为成熟，唱功深厚。但，还是远远不如季忆那种开口便惊为天人的感觉。
　　柳正杰懒得再看，转头笑着看向成星然。

　　Jerry哥平时很难开口夸人，这次还真是难得。

　　成星然的视线从季忆身上移开，略一点头：“是不错，哥又挖到宝了。”

　　“是吧？”柳正杰语带炫耀，“这可是我亲自找到的孩子，叫季忆，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他感叹道，“我当时要是有她一半的天赋，恐怕早就出道了。”

　　“哥说笑了，”成星然面不改色，“哥没出道是他们没眼光，这孩子还远远比不上您的才华。”

　　“你啊。”柳正杰笑着摇摇头，接着介绍换到C位的练习生，“现在中间这个是李安琪，实力还不错。”

　　“我知道。”成星然点点头，语音低沉，“她之前给我们跨年当过伴舞。”

　　是前年XSTAR在芒果台的跨年表演。

　　那个时候许念上还调侃说，没想到一转眼后辈们都长这么大了，他们这些前浪得多加小心……

　　成星然用力捏了捏鼻梁，掩饰住那股突然而至的刺痛。

　　“这样啊。”柳正杰没想到还有这茬，非常少见地语塞了。

　　再起话头就显得刻意了，一片沉默里，他们看完了A组表演。

　　“嗯。”音乐结束后过了几秒，柳正杰才开口。

　　“你们自己说说，觉得自己表现得怎么样？”

　　这种问题是最难回答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是责骂还是肯定。

　　季忆喘着气，努力忍住逃避评审席视线的冲动，在寂静中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擂。

　　李安琪是队长，只能是她肩负起在这个时候回话的重任。她露出一个经过培训的标准笑容：“虽然不知道Jerry哥会不会满意，但我们已经尽力了。”
　　连回答也是经过培训的官方。

　　“尽力？”柳正杰露出一个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们是A组，能力就只有这么点吗？”

　　有的时候，摧毁一个人的信心并不需要激烈的言辞。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就已经如响鼓重锤。

　　季忆的心不断下沉。

　　但这样类似的评语过去她已听到太多遍，并不会让她失态。

　　她沉默地目视前方，却看见，成星然隐隐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甚至还对她投注了安抚的眼神。

　　刚刚Jerry哥的话都还好，反而是哥哥的神情，让她险些震落满眶眼泪。

　　季忆吸了吸鼻子，听见Jerry哥的话语仍在继续：“李安琪，你今天让我很失望。表演得还不如之前，你是在倒退吗？再这样下去的话别说出道，你可以直接卷铺盖回家了。”

　　真的有些太严厉了。

　　虽然留着长发，但安琪姐姐平时的舞台风格跟甜美的外表不同，反而是很酷帅的那种，跟今天考核的这首歌并没有那么适配。
　　季忆担心地看过去，就看见李安琪低着头，语带鼻音：“是我的问题，我会好好努力的。”

　　“下次我要看到你的进步。难道你就只能驾驭一种风格吗？”柳正杰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和风细雨，说出的话却丝毫不留情面。

　　练习室里一片寂静。

　　柳正杰接着点评下个人：“还有你，叶知湘。”

　　他刚刚看表演时的笑容，叶知湘也留意到了。她满心以为Jerry哥现在是要夸奖自己，甚至雀跃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谁知柳正杰下一秒的话，兜头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你到底能不能让我感受到你在投入这首歌？你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吗？”

　　叶知湘的表情僵住了。

　　柳正杰摇摇头，“你真的所有表演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让人乏味。”

　　！
　　话音刚落，叶知湘的眼泪霎时夺眶而出！

　　季忆瞪大了眼睛。

　　知湘姐姐也被骂了吗？

　　刚刚Jerry哥不是很满意的吗，怎么会？

　　季忆还没来得及思考，柳正杰的炮火又对准了A组其余人。

　　“程诚，你是rap担，swag一点行吗？任思语，你是没吃饱饭吗，动作这么无力？”

　　这简直是要把A组骂个遍的节奏。

　　任思语沉默着，染着灰蓝色锁骨发的程诚却小声说道：“Jerry哥，这是首甜歌啊，我怎么swag？”

　　“你就只能唱underground了是吗？”柳正杰眯起眼睛，“别以为你拿了几个分站的冠军就怎样，你唱不了，B组C组D组随时有替换你的人！”

　　程诚不说话了。

　　季忆垂头看向地板，握紧的手心里，微微汗湿。

　　这么多实力强劲的姐姐都被说了，她会被骂成什么样啊。

　　这一瞬间，季忆简直不知道是希望Jerry早点骂完，自己好早点解脱，还是希望能拖一刻是一刻了。

　　在攫住心脏的窒息感中，季忆听到Jerry哥和悦的声音：“嗯，这次唯一让我感到惊喜的，就是季忆了。”

　　诶？
　　季忆惊讶地抬眼。

　　叶知湘不敢置信地看向季忆。

　　电光火石间，她恍然明白了过来，Jerry哥露出微笑，正是她跟季忆换位的时候。
　　他根本就不是满意自己，那笑是因为季忆！
　　叶知湘抿紧了嘴唇。

　　“虽然说舞蹈部分还有很多不足，但，开头确实很亮眼。”柳正杰看着神情还有些无措的季忆，笑着转头问道，“星然你觉得呢？”

　　“确实不错。”成星然点点头。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季忆心头，她几乎是下意识咧开嘴角：“谢谢Jerry哥，谢谢成星然前辈！”

　　明明知道身旁几个姐姐都被训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机。

　　可是她真的抑制不住笑容。

　　六个月了。

　　从进公司到现在，六次月末考核，她没有一次得到过认可。

　　Jerry哥对她的评价，她简直都能背出来：“木头美人”“舞蹈白痴”“唱得没有表现力”“只有一张脸能看”……

　　舞蹈本不是她的强项，可就连vocal都被说没有吸引力。

　　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习惯Jerry哥的毒舌，但不管听到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还是会被刺伤。

　　无数个深夜，她为此大哭，哭过后，又抹抹眼泪，若无其事地进到练习室，练习到保洁阿姨准备关灯，赶着她出去。

　　这次考核前，她每晚临睡都要对镜练习自己的表情。
　　有一次深夜，李安琪迷迷糊糊进卫生间，被她对镜变换各种表情的诡异情形吓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足足疼了三天。

　　所幸，一切都是值得的。

　　终于，终于Jerry哥认可了她的表现！

　　季忆唇边在微笑，眼睛却含着泪水。

　　泪眼朦胧里，她看见哥哥的温柔注视，仿佛在发出无声的鼓励。

　　“小忆你太棒了！”李安琪知道这个妹妹到底都付出了多少，顾不得自己的难过，兴奋地拍了拍季忆的肩膀。

　　“安琪姐姐！”季忆望着她，明明要笑，却“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纷纷落下。

　　“哎呀小忆。”李安琪也被带着眼眶湿润，一把抱住季忆，“好了好了，该高兴的事，怎么哭成这样。”

　　柳正杰眼带笑意看着练习生们抱成一团，没有转头，轻声说道：“这孩子，不过是夸了一句，至于这么高兴吗，倒显得我平日太凶。”

　　“哥你一直不就是这样吗。”成星然语气淡淡，凝视着人群中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女孩子，“当年我跟念上也没少哭。”

　　“有吗？”柳正杰失笑，“你俩永远都是笑容满满的，我可从没见你们什么时候哭成过这样。”

　　“哥当然不记得了。”成星然扯出一抹笑，笑意却几乎算得上冰冷。

　　那时Jerry哥批人的言辞之烈，比现在犹有过之。

　　不管是喜悦还是悲伤，他们根本就不敢当面表现，都是等到人走净了再抱头痛哭。
　　练习室里的每块地板，都浸透了他们的汗水和眼泪。

　　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新的练习生还在受这种折磨，听到Jerry哥一句贬低便如坠冰窟，为他一句肯定而欣喜万分。

　　看着哭到眼睛红肿的女孩，成星然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心脏隐隐作痛。

　　“哥，我们看下一组吧？”
　　他移开视线，听到自己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