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女帝诞生记》沉犬之神

5、第5章 河怜怜的诗会

　　“寒门学子入仕需要经过层层考核，录用名额少、官职也不高，世家子弟却可以只经举荐就直入朝堂，我不否认这其中有才华横溢之士，但却也有不少酒囊饭袋之徒，尸餐素位，不干人事。”

　　秦雅与赵书玉一行人刚进入万间书祠，就看见一清秀男子在那里高谈阔论，男子眉目颇为精致，就是个子矮了些。

　　秦雅笑了笑，初生牛犊不怕虎，竟在这里议论世家，倒是有趣。

　　又瞄了下赵书玉，见他嘴角含着笑意，似是对男子的话并不在意，便拉着他在一旁坐下，继续听那男子接下来的话。

　　只听那男子继续说道：“后秦建国不足百年，可有些世家就存在了三四百年，历经前汉兴盛衰亡，炙阳贼子入侵乱汉，又到了现在的后秦，他们屹立不倒，审时度势，永驻朝堂。”

　　“这些世家，前汉兴盛时他们把控朝堂谋取私利，贼子炙阳侵我河山之际，他们又对侵略者奉为上宾，炙阳败局已定时，他们又转头支持驱除贼子，还我河山。他们无大义，无忠骨，不为国，不为君，却身居高位，尸素朝堂，端的是金尊玉贵，其实不过是家国之肖鼠蛀虫。”

　　秦雅没想到书生竟如此直白批判世家，心中闪过一丝诧异，神色却并不显露异常。

　　转头看了看赵书玉眉头有些皱起，便急忙牵起他的手，默默安抚道“这书生年轻气盛，不经世事，观点难免偏激，以偏概全，你莫要在意，世家亦有不少我朝栋梁，尤其是你，和他们不一样。”

　　赵书玉看了秦雅一眼，敛去刚才的神色，淡淡问道“公主当真这么想？”

　　秦雅笑了笑，“那是自然。这书生说法实在太过偏颇，驱逐炙阳贼子，不少世家出钱出力，其中不乏世家忠义子弟，跟着初帝亲上战场，如今又怎可一竿子打死。”

　　秦雅正说着，未曾想堂下寂静，话语当即被刚才讲话情绪正激昂的清秀书生听见了去。

　　书生望向秦雅这边，当即讽刺道“姑娘若真要从粪中淘金，那在下也无可辩驳。”

　　书生话语粗俗，秦雅被噎了下，无奈的笑了笑，“你这小书生，好没道理，我就与朋友闲聊了句，你就把矛头对准了我。”

　　书生撇了撇嘴，“姑娘年岁也不大，看着还要比我小上两岁，却称呼我为小书生，还要为世家摇旗辩解，不觉可笑？”

　　秦雅还未说话，赵书玉冷了神色，淡淡开口道“公子当心祸从口出。”

　　书生冷笑一声，道“我一届布衣，寒门子弟，无父无母，无族无亲，就这张嘴，骂尽天下，等着你来治我这口出之祸。”

　　“你....”书生张狂，赵书玉一向淡漠的神色此时也不禁显露出了怒色。

　　秦雅看书生就像个炮仗，一点就着，虽说有趣，但气着自己心上人可就不行了。当即对阿茶使了个眼色，准备让她制止下书生。

　　恰在此时，何怜怜带着闻初春一行人从后堂匆匆而来，许是听到了这边的风波。

　　何怜怜长袖善舞，性子洒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哎呦，我的严陵小公子，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又与谁杠上了？”

　　严陵想必就是刚才牙尖嘴利的小书生的名字，小书生见何怜怜来了，当下也缓和了语气“怜怜小姐，我这性子你还不知？别的什么都不图，偏偏就要图个嘴上快活。”

　　何怜怜看见秦雅，微点了下头，知道她在外并不想过多亮明身份，所以并未行礼。

　　只是看见赵书玉时，闪过一丝笑意，故意点明其身份，调侃道“赵御史终于舍得放赵公子出来啦？听闻可是让三公主吃了好几次闭门斋。”

　　旁边的小书生严陵一听，当即明白这是赵御史家的公子赵书玉，当下讽刺道：“我说呢？说起世家，公子如此介怀，原来是四大世家之末的赵家。看看这世家何等嚣张，不过是位于四大世家末流，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让当朝公主吃闭门斋。”

　　御史官阶并不低，赵家在江南根基也颇深，但在四大世家中的确不算首位。

　　四大世家“王、谢、柳、赵”。

　　王家的王勉业已官至右丞，三个嫡子也都入了朝堂，官阶不低，门生更是众多，遍布各地。

　　谢家的谢殊是户部尚书，管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两个嫡子在朝堂，两个庶子经商，全国盐业、铁矿均在谢家的管辖之内。

　　柳家的柳克之是礼部尚书，丝绸商路、船运等很多都是柳家的产业，也是一个嫡子入朝堂，两个庶子经商。

　　赵家赵御史只有赵书玉一个儿子，赵书玉不知基于何种考量，至今未入朝堂。赵家虽无庶子，但赵家旁系子弟不少，都在江南经营颇深，民间一直有“赵家江南”之说。

　　一定程度上而言，严陵说的并没错，世家不管在朝堂还是商贸上，在后秦都可以说占了半壁江山。

　　初帝秦烈起兵驱除炙阳贼子的中后期，世家纷纷解囊相助，的确出了不少力，再加上初帝雄才伟略，世家惧其威势自觉收敛，所以初帝对世家并无多少忌惮。

　　到了秦雅的父皇宁帝时期，世家越发势大，宁帝对此颇为介怀，多次尝试削弱世家，却均以失败告终，施行的政令也虎头蛇尾，无疾而终，从而越发丧失斗志，最后干脆把朝政全扔给了彼时还是皇后的河清，天天陪着贵妃河音软香温玉，不理朝政。

　　河清对世家虽有忌惮，但其并未大力打压世家，只是偶尔敲打下世家，同时不断地提拔寒门学子，如今的左相白柯便是寒门之首。

　　河家也笼络了不少寒门学子加以培养。

　　每年七月朝廷还会举办会试考核，从寒门学子中直接选拔官员。

　　另一方面，世家虽说左右朝堂，左右商贸，但世家无兵，世家是严禁往军队里安插人手的。这一点虽未明面说明，但所有人都清楚，算是一条不成文的禁令。

　　秦雅对世家虽说不算喜欢，但也不像太子哥哥那般反感。

　　太子殿下一直受先帝政见影响颇深，世家势大，又有不少藏污纳垢之处，尤其是少部分行事嚣张的世家子弟，不受管束，骄奢淫逸，欺男霸女，惹的民间怨声载道。

　　太子清风霁月，爱民如子，自是容忍不了。最近屡次在朝堂上进言，想要重启先帝时推行的新政。

　　新政施行要将盐业、矿业收归国有，增加商贸赋税，减轻百姓农耕税，选拔官员废除世家举荐制，实行统一科考制。

　　这些无疑是在世家的身上割肉，先帝身居帝位尚且推行不动，新政最终被废止。更何况太子殿下储君之位都未稳妥，群狼环伺，如此一来，无异于与世家为敌。

　　秦雅私下里劝过太子哥哥，收拾世家不急于这一时，先安抚下来，等荣登宝殿，一个个慢慢清洗，没必要现在成为众矢之的。

　　可秦雅也知道，太子哥哥不是不明白这些，只是为君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怎可只考虑个人利益得失？

　　她的哥哥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君子，而她，需要再多些筹谋，为兄长开路。

　　面前的书生严陵，无疑是河怜怜故意送上来的利刃，只是用不好就会反噬自身。

　　河家老大河固一直与长公主同出一气，老二河铎四面玲珑态度不明，倒是河怜怜不断地向太子与秦雅这边示好。

　　河家的荣耀仰仗的都是女帝，河图身为女帝的兄长，一直忠心耿耿，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是人中龙凤，这夺嫡站队自然也是多方押注。

　　赵书玉看起来是真的被气到了，秦雅不想他难受，伸出手拉了拉他衣袖，眨了眨眼睛，“咱不和他计较，这就是个小喷子，我们去别处转转。”

　　赵书玉深深地望向秦雅，深邃的眼底神色有些复杂，顿了顿，才回道，“好。”

　　秦雅时刻关注着赵书玉，心思又敏锐，瞬间明白赵书玉可能误会了，以为今天这一出是自己故意设计他的，当下心口有些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