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水星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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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人的青春里总会出现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所以再谈起这件事，我也不会再避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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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临本初这年高一，成绩中等，慢热，嘴里时不时会吐出几句脏话。
本初其实不善于社交，刚开学时，通常都是别人挑起话题，她才会放松下来聊天。她朋友不少，都喜欢和她畅聊。
那时候的本初，没太多的烦恼，有真诚的朋友，有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
开学没几周本初就被调换了座位，而她的新同桌是——江子午。
本初对他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体委，原本坐在班级的角落。莫名其妙他们俩就成了同桌。
02.
子午不是个老实人。他总是在课上打扰本初，逗她玩，拿她东西，惹她生气。
本初是讨厌他的。她脾气算好的，没有还手没有骂他，更没有跟老师告状。反正总有一天他会消停的。
每天都是如此，欢笑与骂声。也分不清是玩笑还是辱骂。本初不在意，子午就越玩越欢。
其实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对此表示已经是家常便饭。
本初很安静地在写作业。
“傻/逼。”
子午骂她。笑着的，惹事生非。
本初转头看他，没有表情。也只有两三秒的时间，一个干净利落的巴掌扇在他脸上。
他也呆了，没说什么。本初打得也不重，后来两人还是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照旧学习。
本初的脸颊左边有一条疤痕，细看还是很深的，虽然早就结了痂，但是还是留下了印记。
“你这疤怎么回事？”
子午看着她的脸。
本初没应。
子午笑道，“难看。”
“初中时候打架留下来的”本初回他。
“打架，为什么？”他又问。
本初冷笑一声，“因为有些人就是喜欢说闲话还挺把自己当回事的，我看不惯他们啊。”
他愣愣地看着本初。
“所以，我打赢了”本初轻笑，离开了座位。
03.
本初和子午在学科上是互补的，本初文科好，子午理科好。
古文默写的时候，本初早已习惯了子午的身体往她那里倾。
本初默完了，放下笔，转头看看他。
看到他就写了一句。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本初小声说道。
子午点点头，埋头写下。写完又顿了一会。
“那…下一句呢？”子午低着声说，表情有些难堪。
本初无语。“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哦哦，谢了。”
到语文抽背的时候也如此。
“江子午，你背下《归田园居》吧。”
子午木纳地站起来。
“额，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他愣住。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本初在底下压着声音说。
子午没反应，应该是没听清。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本初又说了一遍。
“临本初，到底是你背还是江子午背！”语文老师呵斥道。
本初笑了下，脚蹬到桌子腿那里，板凳向后倾，她很礼貌地举手“老师，是秦炽在提醒他，不是我！”
她又用手指了指她的后桌。
班上一片哄堂大笑。
“我/操/你/妈”秦炽低声骂道。
本初理科不好，满分一百二，只能拿八九十的分。
“理科太难了，不学了”本初趴在桌上敲着笔。
子午转头，笑了一声，继续动笔。
“你笑什么？”她不满地说。
“这题不会啊？”他没回应她的问题，只是用笔指了指本初桌上的习题。
她点头。
“简单，我教你”子午头凑过去，看了看题目。
本初呆呆地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说。
“嘁，看你太笨。”子午嘲笑她。
“你才笨”本初白了他一眼。
04.
本初也记不太清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互相熟悉，会在课上和对方偷偷讲话，会同时笑出声，会给对方抄作业。
“子午，你很烦。”
“我为什么要和你坐在一起。”本初向他埋怨道。
“嘁，你也很烦。”男孩笑道。
本初之后对他才有了改观，子午也并不是多调皮。他理科很好，会打篮球，会唱歌，耳根子软，不会发火，只会对你笑笑。
两人上课也离得很近，靠在一起说闲话，写作业，时不时笑几声。
本初很要好的朋友，高琪。看到他俩在一起聊天就总会说。
“你俩关系挺好呵。”
“没有，就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挨那么近？都快……”
“闭嘴。”
本初没等她话说完，淡淡地反驳一句。她也没生气，只是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那天放学回家，本初翻出了一本已经落了灰的日记本，用纸巾擦了擦，其实还挺崭新的。
她提笔，写道：
2017年10月26日星期四天气晴
很久没有写过日记了，今天突然想说很多话，可是没有人可以诉说。以前并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道这种滋味是什么，很奇怪吧，我曾经很讨厌的一个人，现在却让我每天笑的很开心。至少有他的存在，并不会让我感到孤独。这是喜欢么？也许吧，那就让这种模糊不清的情感，一直藏在我的心底吧。
她合上日记本，暗暗笑了笑。
这是喜欢吗？顶多算个同桌情。本初想。
至于子午，一个没头没脑，只想着玩游戏打篮球的男孩，能有什么心思。
依旧是一个晴天，天气不热。
“临本初，江子午，你们出来一下。”班主任招招手喊他们，肯定没什么好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一紧。
“你们俩怎么作业本上错的题都一模一样？”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
没人回答。
“抄作业是吧，给你俩调座位。”
还是没有声音。
两人回了班，也没说什么。本初的确抄了子午的作业，谁他妈能想到他俩交作业都交在一起的，这么容易被发现。
“完蛋”子午说。
没人应。
他扭头看向本初，她在写作业。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子午问。
本初啧了一声，“换就换，多大点事。”
他就没说话了。
谁知道班主任只是一时口嗨而已，也没换也没提起过这事，也就一两天他们俩都把这事给忘了。
还真他/妈和他分不开了，本初想。
她又笑，暗自窃喜。
05.
跨年那天，学校不上课。
上午有表演，下午则是看电影。
教室讲台前放着一部不太熟悉的电影，其实没几个人去看。没有老师，大家各换了座位，教室里乱哄哄的，没有开灯，室外就几度的天，但是在室内却感受不到一点冷。
本初和几个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里面也包括子午，欢声笑语的，的确愉快。
到本初输了局，高琪说：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我跟你说，真心话可没意思，大冒险才有劲。”
本初撇了撇嘴角，答：“我玩不起，真心话。”
高琪点点头，服从。
“那就，初恋对象是谁啊？”
这么一问，她以前还的确没喜欢过什么人，更别说谈恋爱了，至于初恋是谁，她应该没有。本初想。
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子午，又怯怯地收回自己的眼神。
她吸了一口气，无奈说：“换个问题吧，我没有喜欢过人。”
“你这不行啊初姐，十几年你没喜欢过一个人？我反正是不信”秦炽打趣道，又看了子午一眼。
“就是。”高琪和小北也附和道。
她轻笑，自嘲道“爱信不信，你初姐性冷淡，对男人提不起兴趣。”
子午听后也在一旁笑。
“行，我信，下一局”秦炽摊了摊手。
子午败。
“真心话”他自觉答道。
“我问吧”高琪说。
“以前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子午没有犹豫地答道。
本初在一旁看着他，接下话“他初中时候的班长。”
他看着本初笑，应道“对。”
八卦是女孩的天性，小北又继续问他：“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子午摇头。
“那你要是和她还有联系的话，你们互相熟悉，她也喜欢你，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很俗的一个问题。
本初依旧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声音。
子午没有回答。
“会吗？”又问了一遍。
子午沉默。
本初望了他很久，子午想了很久。
他对上本初炽热的眼神，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会，行了吧”男孩被逼问得又气又笑。
本初听到了，扭过头去看窗外。
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轻轻揉了一下，她回过神。
“看什么呢？”子午问。
“看树，花，和太阳。”她回答。
子午往窗外看了看，可是今天没有太阳。
本初使劲揉了揉子午的头发，很软。她经常这样，子午早就习惯了。
“干嘛？”
“你刚才也摸我头了”她反驳。
“我大冒险输了”子午回答。
本初愣了一会，无力回答。
结束之前每个人都许了个愿。
本初“新的一年里继续熠熠生辉吧。”
高琪“希望早日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小北“岁岁平安。”
夏沅栀“在2017年的最后一天让我谈恋爱吧！”
吕卿思“打败理科这个怪物！”
……
子午没有许，静静地看他们笑。
早早的放了学，本初和小北一起走。
“本初。”
“嗯？”她应道。
“你喜欢子午。”
是一个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本初以为她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他。”
“没开玩笑，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
她一脸正经地说。
本初有些恍惚，不知道怎么说。
“看得出来？”她问。
“就你今天看子午那个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喜欢到极致的那种。”小北望向晃神的本初。
“嗯，可他不喜欢我。”
淡淡地应答。
这是本初第一次正视喜欢这个问题，只觉得是模糊不清的喜欢，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既然他有了喜欢的人，那就祝他得愿以偿吧。
最后集体合照，本初和子午依旧站在一起。
万年不变的小树杈。
两人都是微微一笑。
之后本初把那张照片截下来印了一张。
“本初子午线。”她喃喃道。
拿着笔在照片上写。
06.
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应该是在高一期末考前几天吧。
小北和夏沅栀关系不错，跟本初也相处得融洽。夏沅栀是本初的前桌，两人平常讲的话也不少。
那天小北又问本初：
“你真的喜欢子午吗？”
“嗯，喜欢”本初回答。
“算了有件事我还是跟你说吧”小北无奈道。
“子午跟夏沅栀表白了。”
本初怔住。
“什么时候？”她问。
“元旦那天。就那天夏沅栀不是说什么在最后一天想找个对象，子午就和她表白了。但夏沅栀没同意。”
本初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片刻，有点喘不上气。她抬眼去望子午，他和夏沅栀最近靠得的确挺近的。
“操”她冷笑，低声骂道。
“行呗，这小子撒谎。”
直到考试那一天，每个人去指定的考场考试。
考完最后一门，本初提着书包下楼。那天下雨，只听到滴滴答答的雨声和人群的熙攘声。
她看到子午，和夏沅栀。
子午在等夏沅栀一起放学。
本初就愣了几秒钟，回过神继续下楼。
和他擦肩而过，连一眼都没有看。
高琪看到她，招招手：
“本初！”
本初迎着笑小跑过去。
两人一起放学回家。
再没有后续。
寒假结束后，新的一学期。
子午和夏沅栀交流频繁，而本初，仿佛和她隔了屏障。
“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一点钟才睡，本来十一点半就上床了，但是看了眼手机，就看了好久，忘记睡觉了嘻嘻。”夏沅栀转头和子午说说笑笑的。
“那今天晚上别看手机了”子午笑笑回答。
“那可不行，我求了我妈好久，她才给我买了一部手机，那不……”
夏沅栀没说完话，本初敲了敲桌子，还是低着头，示意他们别讲了。
夏沅栀的笑容渐渐收回，两人很有眼力见，她就回头干自己的事了，子午也埋头继续写数学题。
本初吐出一口气，子午看她，又没反应了。
之后的几个月里，匆匆忙忙的一个学期。本初和子午依旧正常相处，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没什么异常。
而夏沅栀，和他关系越发地不简单。
本初每次看到两人在一起，会酸涩，会难过，会苦笑，日记里的文字已经不能描述出她实际真真切切的情感。
“我搞不懂，我不明白，他喜欢夏沅栀，还他妈要对我这么好。”
本初苦笑道。
07.
直到高二，本初原本朦胧的喜欢更加强烈了一些。
经过了一年，大家也变化了许多。
子午，和夏沅栀修成正果。
之后本初才知道，他追了夏沅栀很久，跟她表白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夏沅栀终于同意。
他们俩没在一起的时候就卿卿我我，倒也像小情侣。真没想到，子午这么喜欢她。
这个秘密，只有本初不知道，所有人都骗了她，骗了她，两人根本没有在一起；骗了她，子午早就不喜欢夏沅栀了；骗了她，所有。
“本初”小北叫她。
“他们俩在一起了”本初没有应她，自说自的。
小北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骗我。”
本初不知道在笑还是在哭。
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本初暗恋子午，除了夏沅栀。她们怕她难过，都和她撒了谎。
“怕你难过。”
小北应。
“谢谢你们”本初笑。
“我不怪你们。”
她转身离开。
子午和夏沅栀每天下课在一起说说笑笑，上课也要转头讲话。
一开始本初也挺不耐烦，说几句提醒他们，他们还会收住。
直到后来，两人死性不改，这俩甜甜蜜蜜的小情侣，班里都知道。
本初也麻木了，上课自动屏蔽他们两人，下课则是自觉地到走廊上吹风。
“站这里干嘛呢？”高琪看到她。
“呵，不打扰人小情侣”本初说笑道。
“啧，你还真就忍得了”她说。
“都这么久了，麻木了”本初淡淡说。
“还喜欢吗？”
本初低眉，又抬头看了看天。
没有太阳。
她摇头，“不知道。”
“早点放下吧”高琪拍了拍她的肩，从她身边走过。
怎么放下，第一次那么喜欢的人让我怎么放下。本初想。
“交历史作业”本初拍了拍在睡觉的子午。
子午抬头，揉了揉眼睛。
“历史啥作业啊”他问。
“35-37页”本初无奈道。
他从抽屉里翻出作业本，看了看。
“这么多？借我抄一下”他抱怨道。
“烦死了你这人”本初嘴上不耐烦，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给了他自己的作业。
“谢谢啊”他笑了声。
自从他和夏沅栀关系不简单后，本初再也没有抄过他的作业，子午也很少抄她的作业。
这几天莫名其妙又对她这么好，又是和她上课聊天，又是给她吃零食的，又是借她抄作业的。
真是个中央空调。她想。
运动会上，子午报了男子1500米。
看到这个数字本初就已经喘不过气了，毕竟她体育不好。
子午也是被逼无奈，没有人报1500米，只好他上。
本初在观众席上，看到夏沅栀靠在墙边，看着场上的情况。
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广播里播放着加油稿。
高琪走过来坐在本初旁边，说：
“你要不给子午也写个加油稿？不提名的那种。”
“无聊，不写”本初敷衍道。
见她不识趣，高琪就去栏杆边看比赛了。
她撑着脑袋想了一会，提笔就是一顿写。
广播里传来一阵清脆好听的女声：
“跑道的尽头是鲜花与拥抱，场外的声音是鼓励与喝彩。逆着风继续勇往直前吧，是挥洒的汗水，是耀眼的光芒，是荣誉的象征。少年们，朝着太阳的方向，迎着光奔跑吧。加油！——高二一班临本初。”
本初听后低头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我去，本初你这深藏不露啊。不是说不写嘛。”高琪笑得开心。
“还行吧，没事干就写着玩玩而已”她回答。
她看到少年们在赛场上奔驰，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一切更美好了。青春也就如此了。
有天晚自习结束，已经黑了的天，空气有些冷冰冰的。
本初套上校服外套，提上书包，看了眼旁边。子午和夏沅栀已经走了。就看了一眼，她拿上自己的帽子，出了教室门，自己回家。
走过那条小巷，有路灯，本初大步走过去。她看到前面好像有什么人，也背着书包。她没多想，觉得也是放学回家的学生。
她继续走，直到灯光让她清晰地看到。
子午，和夏沅栀。
在接吻。
她呆掉了，彻底呆掉了。像断了某根神经，她想让自己静下来。她站在拐角口，用一双眼睛凝视着他们。
她长舒一口气，扣上帽子，快速走向前，她把帽子压的很低，看不见她的眼睛。
少女的脸颊两边不知道是不是泪水，她总觉得自己眼睛起了雾，看不清。
她靠在路灯边，她还记得她看到了子午在抚摸夏沅栀的脸颊，脸上是动情的微笑。
昏暗的小巷里，一对恋人在接吻，一位少女在默不作声地流泪。
第二天，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迎着风去学校上课。
本初和子午一天都没有交流，就仿佛不认识一样。
直到放学前。
“昨天那个走过的人是你吧”子午问。
本初愣住，没有回答。
“黑色帽子，压的很低，走的很快，一中校服，除了你还有谁”他用嘲讽的语气说。
本初冷笑。
“是我，怎么了？记我记得这么清楚，你接吻接的很不专注啊，还边看路人的”她回应。
子午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看到了就看到了吧，你反正不会说出去。”
“你怎么敢保证我不会说出去”本初蔑视他。
“我信你。”
他很绝对地说。
说完人就离开了。
只有本初站立在那，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又挺特别的。也就是朋友之间的信任罢了。她想。
08.
之后本初再也没有和身边朋友主动提过子午和夏沅栀，即使是她们提起，她也是在一旁默不作声。
“本初，你……”夏沅栀喊她，本初没搭理她，径直走开。
夏沅栀有些懊恼，又有些生气地和子午抱怨：“她这是干嘛呀，我又没招惹她…”
“不怪你不怪你”子午只能哄着。
“江子午”本初是连名带姓地喊。
子午抬眼。
“老师找你，去办公室”她边说边坐下。
夏沅栀先看了看平静的本初，有抬头去见子午。没说什么。
“夏沅栀，好像你和子午，被发现了哦”本初带着讽刺的意味说，其实只是逗逗她。
“应该不会吧……”夏沅栀小声说。
子午过了一会儿回到教室。
“老师找你干嘛啦？”夏沅栀问他。
“没什么”子午依旧笑盈盈地回答。
“那就好”夏沅栀笑笑。
之后他俩又在那里谈笑风生的。
本初看得恶心。
“本初啊，你是真的牛，这也能忍”小北说。
“都是家常便饭”本初无所谓地答道。
又是一年结束，本初觉得2018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到头了。
大家一起看联欢会，花班费买的奶茶，家长自己做的蛋挞。本初觉得那是她最开心的一天，那天她笑的非常开心。
我们，又长大一岁了。她想。
我又偷偷喜欢了他一年。
09.
是在高二下学期，某天放学子午无意间捡到了本初的日记本，每篇的字数不定，有很短只有几个字，有很长的写了一页两页。
2017年12月29日星期五 天气晴
今天很高兴，这是我认识他的第一年，虽然也就才认识几个月吧。他有喜欢的人了，但不是我，虽然我也不是很难过啦。他肯定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吧。我望了他好久，他也想了好久。难忘，也难望。
2018年1月12日星期五 天气雨
他撒谎了，他喜欢的人是我的前桌，好吧虽然我早就猜到了，看得出来他们俩关系不一般。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2018年5月23日星期五 天气晴
祝我生日快乐。
2018年7月13日星期五 天气雨
我他妈一点都不想再喜欢他了。
2018年9月30日星期日天气雨
哦，原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呵呵，我被耍了。
2018年11月12日星期一 天气晴
祝他生日快乐。
2018年11月23日星期五 天气雨
江子午，我他妈恨你一辈子。
2018年12月28日星期五 天气晴
2018年和同学们在一起的最後一天，十三點鈡的教室里，四十四人。講臺前放映著電影，其實並無人觀看，只是背景圖罷了。桌椅早就沒了原來的順序，人挨著人，我卻並不感覺到擁擠。奶茶、蛋撻、髮夾、糖果、遊戲，使我沒了之前的睏意，只有歡笑聲在我耳邊，反復，反復。不是吵，亂哄哄的，很幸福，很開心。
十四點三十分，班主任進了教室，和我們說了一聲新年快樂。我揹著書包，和我的好朋友一一擁抱，像是過了很多年一樣，一年一次的“明年見！”。我走出校門，抬頭是一片落葉飄下，和我身邊的人說了一句新年快樂。在這普通又不凡的週五，和我的朋友们結束了我這普通的2018。
冬天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季節，我穿著一件單薄的衛衣，坐在教室裏竟不覺著冷。朋友們，新年快樂。
2019年2月3日星期日天气雪
没想到，南京下雪了。成，老子他妈这就释怀。
2019年3月4日星期一 天气多云
江子午，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一直觉得你很好很好，我非常非常地喜欢你。我不知道原因，毕竟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你了。我叫临本初，这是我的姓名。你平时不会喊我的名字，只会拍拍我的手臂或者直接有事说事。我身边的朋友都会打趣我们是本初子午线，我们很有缘分，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还是同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仿佛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可是你不喜欢我，你也不会喜欢我，你也不知道我喜欢你。我总是觉得，我们明明那么熟悉，靠的那么近，你喜欢的人却不是我，我也会感到遗憾，难过。不过现在我不会了，我释怀了。江子午，你知道我们像什么吗？像错失的恋人。
永别了，我错失的恋人。
子午合上日记本，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许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歉意，苦涩，惊异，还有很多很多。
他这才知道本初的漠然表现的原因。
他又一次翻回2018年11月23日那天的日记，“江子午，我他妈恨你一辈子。”
上面的日期写的潦草，就十几个字写的锋利有力，要是再用力一点就要把纸张划破的感觉。
“临本初。”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恨我。”
上面的天气是假的，日期是假的，所有的情绪都是假的。
他，是真的。
喜欢，也是真的。
10.
高三的生活速度越发地急促。因为疫情，在学校学习的日子缩短了许多。
去食堂也是带着书看，下课休息都是待在教室里刷题，上课时大家都是埋着头。
大家都说，好不容易熬到了高三。
再熬熬吧，就自由了。
拍毕业照那天，大家都穿着夏季校服，女孩子们穿着短裙，男孩子们则是校裤短袖。青春洋溢。
本初站在高琪和小北中间，离夏沅栀和子午离得远远的。
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夏沅栀站在子午前面，他们俩还在笑呢。
“高三的同学们啊，大家好！”校长发话。
“校长好！”
“真是想不到啊，你们这届也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大家穿戴整齐了，就准备拍毕业照吧！一定要笑啊，拍好看点！”校长笑盈盈地说。
“好嘞校长！”
“三，二，一，笑！”
一张张鲜活灵动的笑脸映照在本初心中，永存。
毕业典礼那一天，大家拿着毕业证书欢乐地结束自己高中生活。
抱着彼此的好朋友流泪，对家长老师表示感谢。
本初看着，觉得，真美好。
结束前，她依旧独自回家。
她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什么。
她看到子午和夏沅栀还有几个他的好兄弟在说说笑笑。
走过去，与他擦肩而过，把那张纸条，塞进了他兜里。
他完全没发觉到，继续聊天。
永别了，我错失的恋人。
子午回到家，本能反应地踹了揣兜。
一张纸，都快揉烂了。
没有署名，但字迹很清晰。
子午笑了一下。
这字化成灰他都认识，本初的字。
一封，告白信。
江子午：
展信佳。
现在这个年代写信，你也会觉得很土吧。但这就是我的方式了，这次就以我的方式跟你说句，毕业快乐。
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的确，我平常暴躁易怒，以前打架，现在满口脏话，没人喜欢。我也不是一个多娇气，需要一个人拼命疼爱我的人。我往往都在努力去爱别人，可是没有人来用力爱我，我还挺失望的。
江子午，在我眼里，你是个普通到极致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长的也就还行，也算不上出众，理科很好很好，但是文科很烂，经常偷看我的默写。我以前很讨厌你，因为你很烦，打扰我学习，骂我，笑我，让我丢脸。但是我都没有生气，我也觉得自己长能耐了，自从我打了你那个巴掌之后，我觉得我彻底变了。当时真的很想问你，疼不疼。但我也很委屈，问不出口。
我们好像经常闹别扭，老是冷战。可是一时半会就和好了，也算不上和好，我们没好过。只能算得上以前一样嘻嘻哈哈了。我记得我之前抄你作业还被老班逮着了，说要给我们换座位，但是并没有换，我当时，是难以形容的高兴。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以前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起初只是模糊不清的情感，自己也不明不白，到后来朦胧的喜欢越来越清晰。你和别的女孩子说说笑笑，我心里会酸涩，说不出来的滋味。我想一直坐在你的旁边，中午趴在你的旁边午睡，想有了新鲜事第一个和你说。可是，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我。
你平时不会喊我的名字，只会拍拍我的手臂或者直接有事说事。我身边的朋友都会打趣我们是本初子午线，我们很有缘分，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还是同桌。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仿佛是老天爷安排好的。真好，原来我真的遇到了子午。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很喜欢听的一首歌，《水星记》。你听过吗？“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也等着和你相遇。”也许吧，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你还好吗？
子午，你知道我们像什么吗？像错失的恋人。那些让我满心欢喜的瞬间，现在想起来，都是我的伤疤，揭一次，痛一次。
你如果真的读到了这里，就把这张破碎的纸给扔进垃圾桶吧，我的青春，没有遗憾了。你肯定也知道我是谁了，我们那么熟悉，语气，字迹，经历，你肯定都能看出来。你那么聪明。
江子午，我喜欢你。
永别了，我错失的恋人。
2020年6月10日
子午读完了，手颤抖着。
他死都没有想过，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女。亲笔写的手写信，是给他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子午的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去看。
一条信息，上面备注：
本初。
恰好是她发信息给他。
只有一句：毕业快乐。
子午也回复：毕业快乐。
他想了想，又继续打字。
“对不起。”
那条信息被拒了，本初已经把他拉黑了。
11.
七月，大家都拿到了理想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本初一人走在大街上，戴着口罩。看着相拥的恋人，和睦的家庭，欢笑的朋友。
她还是觉得，真美好。
她听到一首熟悉的歌。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
她走向前，是一家花店在放。
本初走进店内。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老板很礼貌地说。
她一眼看到身旁白色的桔梗花，笑道：
“给我包一束桔梗吧。”
“好嘞。”
“20”
本初从兜里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拿走了递给她的花束。
“谢谢。”
转身走出花店。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也等着和你相遇”
她垂眸轻声笑了笑。
就让那句说不出口的我喜欢你，和破碎不堪的记忆永远封尘在过去吧。
永别了。
12.
2025年夏天，这年本初已经毕业一年了。
她在三年前用自己的存款开了家书店，名为“0度经线”。
某天早晨她坐在店里，在前台翻看着一本书。
店里走进来一个人，本初没抬头看，但看着那人的运动鞋，是个男人毕竟来往书店的人多了去，她早已习惯。
那人走上店门口的专栏前，拿起一本崭新的书。
“《错失的恋人》”他自语道
那本是本初前不久刚出版的新书，她下意识地抬了头去看那人。
男人也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江子午。
“为什么不叫《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他笑着问。
本初刹那间觉得自己在做梦，眼前的这个人，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五年未见。
她觉得自己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来话，鼻腔里酸涩得很。她硬是憋出一句：
“至少也是恋人了。”
他点头。
“临本初，好久不见。”
“嗯”本初应了一声。
千万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诧异、难过、懊恼。本初一时说不上话。她只想流泪。
她忍住情绪，问：
“你是来买书，还是…找人？”
“我来找你”子午立刻回答。
本初深吸一口气，回答：“好，出去说吧。”
随后喊了喊在整理书柜的高琪。
“高琪，看下店，有人找我。”
本初迈步走出书店，和子午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她无力地坐下。
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和打火机。
抽出一根烟，点燃。
“你抽烟？”他问。
“嗯，去年开始的。”本初说完，她眼前一片烟雾缭绕。
“瘾不大，想发泄的时候会抽几根。”
“看到你，特别想抽烟。”
她轻笑。
她将烟夹在两手指之间。
“你找我有事吗？”女孩的声音很轻。
“嗯，过来看看你”子午回答。
“邀请你。”
男人递给她什么东西。
本初看了一眼，婚礼请柬。
江子午&夏沅栀
她又一次愣住。
接下他手中的东西。
日期：5月18日
“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不完全是，我为了过来找你哄了我老婆好久。”子午说。
本初点点头。
“嗯，她和高中那时候一样。”
“哪里一样？”
“难哄”本初撇撇嘴角。
子午笑笑，表示同意，“这倒是。”
他抬头看看书店的名字。
0度经线。
“0度经线，本初子午线，也叫赤道。”他说。
“嗯，本初子午线。”
本初应他。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子午问她。
“很好啊，我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本初强颜欢笑地回答道。
“开了一家书店，拍拍照，写写书，养了一只猫，和我的好朋友合租。”她继续说。
“原来高二那年的话你说的都是真的”子午感到意外。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啊，我以为只有我记得呢。”她觉得欣喜。
“也不完全是真的”她回答子午的问题。
“我的梦想，开一家书店，拍拍照，写写书，养一只猫，和我的好朋友合租。还有，江子午。”
提到他的名字，本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子午也不经意地笑了。
“嗯。”
本初抬头看着他好一会。
“江子午。”
“我其实刚刚骗你了。”
她说。
“我这几年过得一点也不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从我开始尝试着遗忘你开始，我每晚每晚得睡不着觉，我只能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我经常做梦，梦里有一个看不清的人，每次都会把我惊醒，让我喘不过气。我19岁那年，也就是我大二那年，我被确诊了中度焦虑和重度抑郁。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昂贵的药物和看不清的未来，我他妈都想死。”
“那次高中同学聚会，我没去，我借口说是我太忙了，其实我撒谎了，我就是不想见到你，和夏沅栀。高琪回来告诉我，你们俩现在还是在一起，打算到法定年龄就结婚。那天，我自杀了。舍友回来看到我安静地躺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我。把我送到医院洗胃，我吞了六十多颗药，最后被抢救过来了。我醒来看到第一个人就是高琪，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难不难受，而是对不起。说了好多好多遍，可我谁都不怪。这四年，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只有药物和我所热爱的每样东西。”
“江子午，八年了，我都不知道我对你是爱还是恨了。”
她吐了一口烟。
“嗯。”
子午轻轻应了一声。
“当年给你发了条信息，可惜你已经把我拉黑了。现在，还是当面和你说吧。”
“对不起。”
他没有面视本初，静静地看着街对面涌动的人群。
本初摇头，在颤抖，不停地摇着头。
“不用给我说对不起。”
“我谁都不怪。”
她静下来。
“婚礼我就不去了，高琪替我去吧。”
“祝你新婚快乐。”
她将请柬交还给他，走回店里。
5月18日，天台。
本初一直没忘记子午的电话号码。
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打着字。
“新婚快乐。”
最后一刻，看向了天。
与天地融合。
她自杀了。
本初日记本里最后写的一篇：
2025年5月18日
今天，我脱离苦海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水星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