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事业攻和他的狸猫师尊》黎渡水

2、交易

　　君末出生之前，他的父母在离渊城郊置办了一套两进出的院子。

　　院子虽地势偏僻，离主城门有三四里路远，好在玄武有靠，明堂开阔，不远处的护城河在他家门口刚好形成了一个缓冲的水湾。实在是一个少见的依山傍水，风水极佳的好地方。

　　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财产。

　　估摸着走了大半个时辰，回到家时，天将亮未亮。君生无间凭着记忆去到君末的卧室，点燃房中的灯，这才看清楚跟着他回家的是只黄斑狸猫。

　　狸子这种动物虽长得像猫，但身形更纤细，腿更长，品性似豹。

　　君生无间看着它，它也蹲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君生无间。此刻看上去倒是温驯可爱，若不是毛发上还残留着血渍，很难想象它上一刻竟如此凶残。

　　君生无间使了个清洁术将他俩身上的污渍去掉，盘膝上榻，撑着下巴心下思忖：妖兽在外修行，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各种天敌不必多说，最关键的是，就算它们没有主动攻击人类，也会被那些天生就讨厌妖兽的修士追杀。

　　当然也会有心底善良的修士将一些无害的小妖收当宠物。这小东西有点修为，通人性，知道救了自己后，自己定然会将它留下。

　　君生无间朝它招了下手，它站起来先撑着前腿伸了个懒腰，才无声地走到榻前，腿一抬跳到君生无间身旁边趴下，侧着头继续看着他。

　　“今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君生无间告诉它说：“不过你可得想好，跟着我，以后会吃很多苦。”

　　它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君生无间与它对视了片刻，见它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刚经历了生死，内伤并没有痊愈，这一放松下来，精神异常疲惫。

　　“其它的事明日再说吧，我先睡了，你也自己找个地方睡去。”说完他就拉起被子倒在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色大亮，比以往君末自然苏醒时晚了一个时辰——君末三岁以剑入道，据今已有十四载。这十四年来他日日卯初起床练剑，从无一日怠惰。

　　在勤奋刻苦这一点上倒与君生无间极其相似，但显然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

　　醒来后，君生无间刚一睁眼就见那狸子静悄悄地趴在自己身旁，一双圆溜溜的、如琥珀般纯净的眼正不加掩饰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胆怯。

　　“你看着我做什么？”君生无间问它。

　　它摇了一下尾巴，显然是听懂了，只是无法回答。

　　君生无间摸了把它的脑袋，从榻上起身，扫了眼四下打扫得干干净净房间。房中除了最基本的卧榻、案几和衣橱外，没有其他器具，简单得有些空旷。

　　他推门来到屋外，见秋日的晨曦化已开了薄雾，有一棵常青树长在墙角，因常年没有修剪显得过于高大繁茂。

　　树的阴影太大，院落自然就显得冷冷清清。好在树上有两只鸟在婉啭啼鸣，为这没有什么烟火气的院子添了几分生机。

　　屋檐下的石阶旁边放着一只敞口陶罐，里面种着一株小小的碎仙枝。

　　君末的父亲当初离家前，十二岁的小君末问唯一的亲人何时归来。他父亲便拿出了一株碎仙枝告诉他：“照顾好它，待它花开时，爹就回家了。”

　　从那以后，君末的生命中除了修行、练剑外，最重要的就是照顾这棵草。

　　小时候他不知道碎仙枝这种草从来不开花，后来即使知道了，他也习惯了照顾。又或许，他从未放弃对花朵盛开的渴望。

　　按照君末的习惯，君生无间替他去给草浇了半碗水，又去房间拿出他的铁剑来，准备练剑。

　　时间虽然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但该做的功课绝不荒废。

　　当年君生无间也是以剑入道，被灵旬收为弟子，带到碧落城昆仑宫后，他也每日卯初起来练剑。尔后四万八千天，无论寒暑，无论身在何处，从末停歇。

　　刚取出剑走出房间，他听就院子门口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有人推门。

　　院门是从里面栓住的，他们当然推不开，一个人出声问道：“里面不是没人吗？这门怎么是锁住的。”

　　“这……”另一人回道：“少爷您别急，属下这就将门踢开。”

　　君生无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扇紧闭的木门，紧了紧手中的剑，他知道来者是谁了。

　　不等外面的人踢门，他快步走到院门前，猛地一把将门拉开，就见门口站着的人有管理这附近郊区的里正、君末的一个叫老赖的远房表叔，以及孙家小少爷孙俊楚和他的一个手下。

　　几人看见君生无间出现在门口，皆是一阵诧异，孙俊楚转头问他的手下：“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

　　君生无间抱着剑靠在门口，冷声道：“堂堂离渊城三大家族的孙家小少爷，为了这么间破院子，竟然杀人灭口，强取豪夺。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

　　孙俊楚没有回答，眼神阴冷地看着他。

　　君生无间知道他看上的并不是这个院子，而是院子所处的这块地。当然也不是他看上了，而是他的爷爷，孙家家主看上了。

　　此事说来并不复杂，大抵是明年开了春，一位主道院的老夫子就要从圣都永安回到他的故乡离渊城。

　　这老夫子自幼家境贫寒，靠着不懈的努力和几分优于常人的天赋，进入了南道院内门，而孙家老爷子当年就是他的同门好友。

　　后来，老夫子以南道院内门第一的成绩考入了永安城主道院。从此便留在了永安，七十余年来，极少归乡。

　　他当初居住的屋子早已荒废，加之老夫子喜欢清静，不想被太多人打扰。于是孙老爷子就寻思着在城郊找个风景怡人的地方，给他老人家盖个新宅子。

　　毕竟这些年孙家虽能在离渊城称霸一方，在永安却说不上什么话。老夫子在永安主道院讲经多年，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

　　孙老爷子亲自挑来挑去，最终将目标地方选在了君末家所在的位置。挑好地方后，孙俊楚主动请缨，希望买宅子这件小事交给他来办。

　　孙俊楚并非孙家嫡孙，且父母皆亡，在家族中无人照拂，处处受叔伯与堂兄弟欺凌。尽管他是家族里修行资质最优秀同时也是最刻苦的孩子，依然得不到重视。

　　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他祖父面前出头的机会，他无论如何得弄到这块地，哪怕不择手段。

　　一开始他并没有想杀君末，他也才十五岁，并不是天生心肠歹毒的孩子。

　　但他遇到的是一个绝不可能卖掉自家宅院的人。

　　对于君末来说，这不是钱的问题。

　　就这样僵持了好几日，直到孙老爷子亲自问起孙俊楚事情的进展，他才下定决心，除掉这个不识好歹又无依无靠的蠢货。

　　但现在，原本应该死掉的人，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其中最诧异的当属孙俊楚的手下，他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我亲自确认过，你明明已经死透了！”

　　话音一落，孙俊楚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里正看向他们的眼神很复杂，老赖畏畏缩缩地缩在一旁。

　　君末当然已经死透了。

　　那个不懂人情事故的家伙，在熟睡中被人用被子捂死，拖下榻后还被抓着头发用头在墙上狠狠地撞了几下，随后又被带去十里外的树林子里埋掉。

　　若此刻表现得太健康难免引起他们的怀疑，君生无间故意捂着嘴口用力地咳嗽了一阵，后又无力地靠在门口，虚弱地说：“还好我命大，你们没有捂死我，我只是晕了过去，又在他们埋我之前醒了过来。趁他们不备，杀了他们，逃了回来。”

　　长长地喘了两口气后，君生无间看向孙俊楚，继续说道：“孙少爷，我之所以还敢回来，是因为我想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同意将这院子卖给你。”

　　刚说完心口就一阵难言的疼痛，这不是他的情绪，他知道这肯定是君末的意志在反抗，却被君生无间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老赖见他难受得紧，赶忙走到他身边，低声询问道：“小末，你身体还好吗？要不，请孙少爷到屋子里去谈，你也好坐下休息。”

　　君生无间没有理会他。

　　孙俊楚则一直冷盯着君生无间，眼神中透着超出年龄的冷漠，沉声问道：“当真？”

　　君生无间指向里正，“正好有里正做证，咱们可以白纸黑字，将契约写清楚。”

　　孙俊楚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愿意卖房子了，“你要多少灵石？”

　　“我不要灵石。”
　　“那你要什么？”

　　“我要十亩灵田，并且不收我的地租。”君生无间说：“我知道城外大片灵田都是你们孙家人在掌管，我只要十亩不过分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孙俊楚嘲讽道：“你居然想去种田？就这点出息？”

　　君生无间问他：“到底能不能给？”

　　孙俊楚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灵田是他大伯在管，在他大伯眼里，他什么也不是。“给，”他依然果断地回说：“我回去帮你问问，看哪里能腾得出十亩空地来。”

　　“另外我还要一颗凝华丹。”

　　孙俊楚依旧面带讥讽，“凝华丹可是突破修为桎梏时服用的圣丹，境界越高越有用。你一个灵根破碎的废物，就算服用了圣丹，又能怎样？”

　　君生无间直视着他，“保不齐我哪天灵根修复了呢？”

　　“修复，”孙俊楚冷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也不再跟他继续理论，“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弄不到。还要什么？”

　　君生无间将手搭在大门上，“就这两样东西，你什么时候弄来，咱们就什么时候立契。”说着毫不客气地将门一关，“慢走不送。”

　　将门关好后，君生无间转身，见那狸子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身后，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