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玫瑰宇宙

32、钟磊

　　钟磊坐在椅子上，借着朦胧月色凝望她的睡颜。
　　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她鼻息深重，打着轻微的小呼噜，像山森里的某种小动物……
　　他在椅子上坐了半宿，不知想了些什么，直到天亮才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几秒后，边小蕾坐了起来，走到窗边向下望。
　　冬日清晨的大街上，路人寥寥，钟磊裹紧大衣抽完一支烟，坐上了的士。

　　相见不如怀念，他们很默契的谁也没联系谁。
　　边小蕾专注于学业，虽然不需要拿学位证书，可她比以前读本科时更卖力，向老师同学请教技术和硬件知识，看画册，看电影，看展览，偶尔接一些私活。
　　身边除了顾肖和林叶平，郑欣也时不时跟她约饭，郑医生的化妆包被一个留学回国的发小看中，问她在哪里买的，郑欣干脆把发小和边小蕾拉一起组了个局。
　　发小叫刘小福，自觉名字太土，喜欢别人叫她英文名Hanah，回国后开了一家小店，卖一些欧洲品牌和一些独立设计师制作的家居用品，店铺不大，开在艺术园区里，氛围很好。
　　Hannah问边小蕾有没有兴趣多设计几款手工包，放到她店里售买。边小蕾沉浸于被人认可的喜悦中，顺口就答应了。商量后准备先出5个款，试试水。
　　这样一来，她的生活更忙碌了，空闲时间都用来找灵感，画图，定面料，采购配件，手工缝制……忙得不亦乐乎，一度被罗春春怀疑她是不是有新的恋情，怎么都不理人了。
　　不知不觉天气又暖和了起来，那5款手工包有3款销售情况不错，因为单价不低，没什么野心的边小蕾觉得满意，可老板娘Hanah追得紧，要她再设计5款，很多客人反应好看是好看，可惜款式太少，不够挑选。
　　某天，边小蕾要去服装系同学那里看面料，顺便“偷师”，走到宿舍楼下，看到一辆熟悉的军车停在不远处，她缓缓停下脚步……此时身后一个女孩喊了声“借过”，匆匆超越了她，直奔向那车。边小蕾记得她，是崔亦蕾。她当下预感不妙，眼见着驾驶室下来个男人……
　　他不是去尹国了？
　　回国了？
　　他和崔亦蕾？

　　钟磊接过崔亦蕾手里的水果礼盒，放进了后座，又给她打开副驾车门，视线却忽然投向边小蕾这里。
　　边小蕾像是偷窥被抓了个现行，正想着快走，猛一转身却结结实实撞到个人，手里的书和笔记掉一地。
　　真是越想躲越显眼……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边小蕾鼻子生疼，一股热流直冲眼眶，她捂着鼻子抬起头。
　　“边同学，让你等一下，你怎么还碰瓷了……”周宇飞半玩笑道，“呦，别哭呀，见到我这么激动？”
　　“鼻血……”她说着，红色的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怎么见了他就没好事，真是服了……
　　“这么严重！“周宇飞见血吓了一跳，“别低头，带你去医务室。”
　　说着，男生嘴角一弯，忽然弓身把她打横抱起，“别介意啊，这样快一点！”
　　边小蕾讷讷的没出声，任周宇飞抱着，眼风扫向远处。
　　他还在……原地站着……
　　她的心坠坠的。
　　他看见了，却只是原地站着……

　　“还哭呢？”周宇飞不时看她一眼，“忍忍，很快到。”
　　“疼……”
　　“没事的，我胸肌没那么硬，你最多流点血，鼻梁骨断不了，”周宇飞渐渐有些气喘，嘴却不肯停，“反正你们女生每个月都那啥……血都流习惯了哈！”
　　“……”
　　任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边小蕾没再搭茬儿。

　　“你要过去看看吗？”崔亦蕾轻声细语。
　　“走吧。”钟磊冷着脸上了车，一言不发地开到了医院。
　　“谢谢。”崔亦蕾下车，快步走进了住院楼。
　　钟磊没有跟进去，他原地抽了根烟，把烟头用力摁灭，发动车子。
　　开回到美术学院，钟磊却没下车。
　　她今天穿了淡蓝紧身背心，加阔腿牛仔裤，脚下是灰色的匡威。他记得有一次边小蕾从画室出来，就是这身装扮，他自己也穿着T恤牛仔裤和匡威鞋，那时他们爱的正好，在街上自自然然的牵手拥抱，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而现在，他只能远远看着，想做些什么，却被人捷足先登，还得考虑着以什么身份立场去靠近……
　　烦躁！
　　钟磊回国这几天联系过袁源，得知她的用药量不减反增，心里不是滋味。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
　　“你人呢？”郑大成问。
　　“……”
　　“不会又回去美术学院了吧？”
　　“……”
　　果然是战友，很了解他。
　　“小崔说你们见面了。”
　　“嗯。”
　　“怎么不把人带出来？一起聚个餐。”
　　“她身边，好像有人了。”
　　“……”
　　这回轮到郑大成无语了。
　　“应该不会吧，前天我见过郑欣，没听她提起边小蕾有新男友啊！”
　　最后几个字钟磊听着刺耳，他点了烟抽一口，眼前瞬间迷蒙，夹烟的手半伸出窗外。
　　下一刻，烟被人抽走。
　　“抽烟有害健康。”边小蕾把烟灭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喂，你旁边有人？”电话那头的郑大成问。
　　“嗯，挂了。”钟磊掐断电话。
　　他下车，一身夏季常服，黑了些，似乎更结实了，衬衣胸前和两臂都撑得饱满。
　　“你鼻子怎么样？”他指指她的面中。
　　“血止住了，没事。”
　　“嗯，好。”
　　接着是几秒的沉默，气氛略尴尬。
　　“你在这儿干嘛？”边小蕾还是喜欢有话直说，“等我吗？”
　　“嗯。”
　　“等我干什么？”
　　“想见你。”钟磊思忖两秒，回答。
　　“以什么身份？”她声音不高，眼睛却直直望着他。
　　“……”
　　“我等了很久，你说会给我交代的，可是你突然就失联了，现在又突然出现，什么意思？你给我个准话。”
　　“嗯，先上车。”钟磊给她开了副驾门。
　　边小蕾向着街对面挥了挥手，钟磊看过去，是她系里的同学，有5.6个人，有男生吹口哨，女生则对着钟磊招手喊“钟教官加油”。
　　钟磊招了下手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