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玫瑰宇宙

26、边小蕾

　　钟教官一大早黑着脸，给摄影系的一干人等训练正步走。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作训服穿的板正，黑色军靴衬得身高腿长，寸头显得五官立体，男人味儿十足。
　　一到休息时间，就有女孩子给他递饮料，他不接，阴沉着脸看人一眼，弄得人家姑娘尴尬不已。
　　午餐时间，边小蕾和宿友一起去食堂打饭，人很多，她们三个挑了最短的队伍排队，轮到边小蕾时，她要了一量米饭，一个炒时蔬，一碗水蒸蛋。
　　“边姐，你是猫吗？吃那么点儿？”顾肖看看自己盘里的四量米饭和二荤二素菜，觉得自己就是只猪。
　　“仙女都吃得少！”韩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插嘴道。
　　“孩子还小，长身体呢！多吃点儿，别理他。”边小蕾拍拍顾肖的肩，“走吧。”
　　韩束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迎面看见了端着盘子的钟磊。
　　“钟教官，一个人？”
　　“嗯。”
　　“和我们一起吧。”
　　钟磊没拒绝，韩束在边小蕾旁的空位坐下。顾肖和林叶平看见钟磊过来，便往里挪。他坐在边小蕾的斜对面，只见她一声不吭，低头专注于饭菜。
　　韩束热情的给边小蕾夹了2只虾，她正推辞，只听对面有人冷冷地说：“她不吃，除非有人剥虾壳。”
　　此话引起桌上的众人细品。
　　“钟教官认识我们边姐？”顾肖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不认识。”边小蕾抢答。
　　众人看向钟磊，他不紧不慢地说：“是同乡。我们那儿的人都喜欢吃虾仁，茶香虾仁是我们的名菜。”
　　“才几天功夫，钟教官连边姐是哪里人都知道了……”林叶平的细声细气一点也没耽误她话里有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边小蕾挑眉看看小林同学，发出两声社会笑。
　　“钟教官当过特种兵，还是侦察员，你们不知道？”
　　“不知道啊……不，那你怎么知道？”韩束纳闷。
　　“哦，听郑教官说的。”边小蕾随口道。
　　顾肖还想问点儿什么，钟磊快速吃完饭菜，先离开了。
　　边小蕾也匆匆扒完饭菜，去小超市买了水，拿出胃药，就水吞下。
　　“胃不好？”背后低沉的男声传来。她呛了口水，回头。
　　“是什么问题？”迎着光他的眉微皱，眼睛特别有神，还透着股关切。
　　“胃食道返流，不是什么大事儿。”
　　“嗯，自己多注意身体。”他叮嘱，“走了。”
　　“是因为内疚吗？”她忽然问。
　　钟磊背对她，顿住。
　　“害怕我生病是因为我们分手导致，所以才特别关心我吗？”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走了。

　　下午，训练依旧。艳阳高照，虽已是秋天，温度却不低，陆续有人吃不消，请示出列休息，钟磊一律批准。
　　边小蕾热地有些发懵，自请出列，她坐在树荫下，肚子难受起来，连续去了2次厕所，第二次出来之后本以为会好一点，结果开始出现头晕和心跳加速的症状，她四肢无力，只好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拿出手机，翻到电话薄里的“石头”，顿了顿，还是拔了另一个号码……
　　钟磊找到她时，边小蕾已经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胸腔剧烈起伏，呼吸困难，他心一沉，庆幸自己一直关注着她，看她不在树荫下，和郑教官交代后，马上来寻，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别怕，我带你去找医生，撑着点儿。”他眼神急切又坚定，稳稳抱起她，奔向医务室。
　　校医马上打开了氧气罐先给她吸，询问了一下症状，怕她是心脏问题，正打算叫救护车。
　　此时，边小蕾的手机响了。
　　“喂，我在医务室。”她声音虚弱，只说了一句就挂了。
　　没多久，白衬衣黑西裤的袁源到了，脖子上还挂着某医学锋会的名牌，看样子是会议开了一半跑出来的，他气息微喘，看了一眼钟磊，俯身抓住边小蕾的手。
　　“不用叫救护车，我是她的主治医生，我来处理。”袁源回头朝校医说，没等回应，又道：“你们先都出去吧。”
　　校医看了眼袁源的名牌，上面有锋会名称以及袁源的医学背景，没多说转身离开了。
　　钟磊皱着眉头，他的肤色因日晒变得更深，满头是汗，盯着逐渐平复了呼吸的边小蕾，大掌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
　　“我就在门口。”说完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半小时后，袁源开门出来了。
　　“她怎么样？”钟磊问。
　　“暂时稳定，没事。”袁源说，“她吃得少，这两天军训体力消耗大，撑不住，现在睡着了。”
　　“她的问题不只这一点吧？”钟磊看着对方，目光严判。
　　“涉及病人隐私，我不方便透露。”袁源端出医生的态度。
　　“袁医生是精神科的？”钟磊目光移向他的名牌，扫一眼，又与他对视，“你刚刚给她用药了吗？”
　　“……”袁源微怔，没来的及开口。
　　“看来没用药。”钟磊擅自得出了结论，“既无需医疗设备，也无需药物治疗，就缓解了她这样的症状，是某种心理疾病吧？”
　　“你别套我话了，她要是愿意，自己会告诉你的。”袁源不着他的道，“我还要开会，麻烦你照顾一下她，晚上我再过来。”
　　钟磊摸了了摸鼻梁骨，侧身给对方让了路。

　　“蕾蕾，醒醒。”
　　耳边呼唤声熟悉又温柔，边小蕾迷蒙着睁眼，看见他锋利的面庞和幽深的眼睛，好想伸手摸一下……
　　“要喝水吗？”钟磊边说边扶她坐起来，给她背后加了个靠垫。
　　“嗯。”浑身酸痛，她声音很轻。
　　钟磊倒了杯温水，插上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吸管，递给她。他的肤色更深了，骨节分明的手和她的手对比强烈，边小蕾抑制住想触摸他的冲动，目光挪开。
　　“谢谢。”她看着地面说：“你走吧，我没事了，等会儿回宿舍。”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钟磊，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钟磊叹了一口气。
　　“我谢谢你基于朋友的关心，今天的事也谢谢你帮忙。可是，”她说着头转向墙壁，“可是我不想看到你。”
　　看到你，我心里就好难受，你不再是我的，我不能触碰你，不能拥抱你，不能和你倾诉痛苦，也不能和你分享快乐，我的心好闷，还一刺一刺的痛，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人生好难熬……这些话，终究说不出口。她的骄傲与自尊提醒她，远离他，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想了……
　　可时隔一年，他又出现了，她抗拒他，因为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假像，他的柔情并不真正属于她。
　　“你不要给我制造错觉，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没那么弱，请你走吧。”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客观。
　　钟磊拳头握得紧紧的，他没说什么，咬着后槽牙，面色紧绷。
　　最终松了手，默默走出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