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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玉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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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萧昭媛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后宫,惊诧的人也有,乐得看笑话的人也有,还没瞧见皇上是怎么个处置呢,就又出了一件大事,萧昭媛在宫中悬梁自尽了。
萧昭媛的贴身侍女跑到太和宫前不住磕头,终于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萧明舒遣散了众人,独自在内殿系上了腰带要自缢,还是拂绿发现不对冲了进来才把人救下。
皇上到的时候萧明舒正躺在床上,出气儿比进气儿多,皇上连忙走过去将人搂在怀里,他原本心中也有些芥蒂,但见怀中美人双目垂泪,雪白的脖颈上一道红痕惊心动魄,再想起赵月华逝世前的模样,心也不自觉软了下来,柔声问道:“干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儿。”
萧明舒哭诉道:“出了这种事情,臣妾还有何面目活下去。”
皇上怒斥道:“你放心,朕不会放过这个孽畜,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一面又温声安慰萧明舒道:“爱妃,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若是有那起子乱交舌根的人,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此事你受了委屈,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休息养好身体。”又嘱咐跟在身边的宫人:“好好侍候你们娘娘。”
萧明舒感动道:“皇上对臣妾真好,臣妾无以为报。”
皇上只拍了拍萧明舒的手,说道:“你不许再起那糊涂心思,先歇着,朕晚上再来看你。不用起身了。”
萧明舒柔声恭送皇上,待皇上走后她摸了摸喉咙上的红痕,嘶了一声,眼睛里却浮现出笑意,若是不置之死地如何找到生路。
皇上离了萧明舒的宫殿就颁了两道圣旨出来,一道是太子被禁闭在东宫,没有皇上的手谕不许出来,另一道却是封萧明舒为妃,封号为辰,日月星辰的辰。这两道圣旨一出,后宫如同炸开了锅,谁能想到萧明舒因祸得福,还能再升一级,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实在是不可小觑。
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通气的,况且连太子都被关了禁闭,朝中注定热闹非凡,皇上还没有到,梁晋看着站在朝中的大臣不是窃窃私语就是围成一团,心中五味杂陈,太子之事传来,他第一反应就是大吃一惊,太子一贯礼贤下士,待人温和,朝中内外颇有赞誉,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况且自己筹谋的那件事,只有太子可以助他完成,若是换了别人来做这太子之位……想到这里,梁晋不禁手握紧了拳头。
就在众人语声不绝的时候,皇上来了,一来就可以看到他面色不佳,坐下开口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皇上话音刚落,程思为便站出来说道:“太子目无尊长,意图染指庶母,此乃不孝,做出此等事情令皇族蒙羞,置皇上于不顾,此乃不义,欺君罔上,此乃不忠,不忠不孝岂可为国之储君,臣恳请皇上为了我朝江山严惩太子。”
梁晋看向众人想到:“此事果然颇为棘手。”石公权也站出来说道:“请皇上三思,国之储君乃是国之根本,此事嫌疑颇多,太子素日心性皇上比臣等清楚,何以就做出如此罔顾人伦之事,请皇上彻查此事,还无辜之人清白,不要被有心人利用。”
程思为冷笑一声,道:“哼,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难道都冤了太子一个人吗,石相想要为太子开脱也不必找这种理由吧。”
石公权淡淡道:“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就是寻常百姓办案,也要让嫌犯说句话,难道现在有人想要把太子的嘴巴堵上不成,这件事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程大人比我清楚,国之根基实在是非同小可,皇上一定要多加思虑啊。”
程思为还想说些什么,皇上打断了他,说道:“石相说得有理,此事不可不查,就交给梁晋,刑部尚书监察,梁晋,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朕查清楚。””此前梁晋办好的几件案子给皇上留下了深刻印象,况且梁晋是宫中的人,无亲无友也不怕他有什么牵涉。
梁晋心中一凛,立刻跪下领旨道:“奴才一定将此案查得水落石出,只是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上抬眼道:“什么?”
梁晋说道:“奴才此前办案身边都有一个得力助手,奴才的他助益颇多,是庆国公府上的四姑爷,请皇上许他协同办案。”
皇上随意挥了挥手道:“准了。”
林府内,杨郁微微皱眉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呢。”
梁晋坐在靠椅内,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宫中的许多宫人都说看到太子轻薄辰妃,可依我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实在不是一个好色的人,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庶母做出这种事情,此事处处透露着古怪。”
杨韫蹙眉不语,梁晋也皱眉道:“凌霄已经说要帮我引荐其他的西凉富商,可是偏偏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叫人分身乏术。”
杨韫思及哥哥和可艾,看向梁晋忽然道:“梁大人,你相信我吗?”
梁晋怔了怔,随后道:“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我相信,那这个人就是你了。”
杨韫看着梁晋的眼睛坚定道:“那么,梁大人,太子这件案子就交给我吧,我肯定不负所托,尽我所能查出真相,请你继续追查西凉那边的线索,我哥哥和可艾就拜托你了。”
梁晋与她对视,看着那双精致有光的眼睛,轻轻笑道:“那么杨公子,请你一定要查出真相啊。”这件案子背后不仅站着太子和整个东宫,还有朝中无数大臣,最重要的是他背负的血海深仇,只有太子可以帮他。
“所以啊,我把我整个家族,那些不能言说的秘密都托付给你了。”梁晋默默想到。
在梁晋的帮助下,杨韫身边跟着一个小太监,得以顺利进出皇宫,她首先去审问案子发生时的第一目击人,也就是司制坊的两个宫女,这两个宫女一出事就被关到慎刑司里看管起来,杨韫将两个人提出来分明审问,第一个宫女名叫玉兰,杨韫问道:“将你那日所见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你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可有丝毫隐瞒。”
玉兰在慎刑司待了几日,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立刻回道:“奴婢不敢有所隐瞒,那日奴婢和珊瑚奉命去给贤妃娘娘送衣裳,路过静心小筑之时,突然看到昭媛,不,辰妃娘娘冲了出来,身上衣衫不整,口中一直喊着救命,后面还跟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也同样衣衫不整,辰妃娘娘忽然摔倒了,奴婢和珊瑚就连忙去扶辰妃娘娘,然后许多人都过来了,辰妃娘娘被扶走了,之后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杨韫见她答得诚恳,也不像敢歪曲事实的样子,不禁陷入了沉思,在梁晋口中,太子生母家世不显,也不受宠,在宫中半世也只是个才人,不过两任皇后都没有嫡子,太子之位就落到长子身上,太子那时已经大了,与皇后一直不亲近,皇后就扶持起了自己母族妃子所出的楚王,太子知道自己没有得力的外家,在皇上心中也没有什么分量,不过是年岁大些才占了太子之位,所以行事一直谨小慎微,不越雷池半步,这样一个谨慎的人,怎么会因为美色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杨韫又审问另一位宫女珊瑚,二人的说辞大致相同,珊瑚心中难过的很,太子她见过最和善的主子,她有一次送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将茶水泼了上去,当时以为自己死定,谁知太子不仅很温和地问她烫到没有,还帮她将事情掩盖过去,免去了姑姑的一场责罚,这么想着,脸上就显现出来了,杨韫见她神色有异,便问道:“在此案中,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或者说太子有没有什么不同于往日的地方,你也知道此案牵涉到的人身份贵重,你和玉兰的证词事关重大。”
珊瑚一听便紧张起来,努力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接着吞了吞口水说道:“那日太子的表情很奇怪,他眼睛都红了,仿佛着了魔一般。”旁边的守卫听了这话立刻喝道:“不许胡说。”
杨韫撇了守卫一眼,对珊瑚说道:“好,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情了结,你们就可以被放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去辰妃的宫殿看这个当事人是怎么说的,可刚走到宫殿门口,就被拦了下来,辰妃的宫人振振有词道:“辰妃娘娘为了此事受了多大的委屈,人都差点没了,你怎么敢再拿这件事情来问着娘娘。”
杨韫不卑不亢道:“在下是奉皇上旨意调查这件案子,辰妃娘娘作为当事人不可不问,只有案子调查清楚,才能早日为苦主伸冤,这也是辰妃娘娘希望看到的吧。”宫人横了她一眼还是进去通报了。
杨韫此时的身份是“外男”好,和辰妃隔着帘子相见,杨韫行礼过后便问道:“娘娘可否将事发经过再说一遍。”
萧明舒缓缓开口道:“那日本宫见天光好,就准备出去走走,在御花园路过静心小筑时见到太子在里面,请本宫进去小坐片刻,本宫是年轻庶母,理应避嫌,只是太子素日风评甚佳,况且他是储君,本宫也不好得罪他,便走了进去,谁知进去之后他就一把将本宫抱住,说仰慕本宫许久,本宫自然是挣脱出来,想要赶紧离开,可太子说着就伸手来脱本宫的衣服,本宫死命挣扎才脱离了他的魔爪,不顾外衫被他脱了,拼命往外跑,这才没酿成大祸。”话到最后已经有呜咽之声。
杨韫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当下也是心中一软,只是此案实在是关系重大,她只能接着问道:“恕草民冒犯,静心小筑在御花园之中十分偏僻,娘娘怎么就走到那里了去了。”
辰妃带了怒意,冷冷道:“本宫想去那里还要让你批准不成,只是偶然路过罢了,若是本宫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宁死也不出门的。”
杨韫还想说话,辰妃身边的拂绿开口道:“你这样为难娘娘,娘娘为了自证清白不惜自尽,你定要往娘娘心口上捅刀是什么办案的道理。”话说到这个份上,杨韫不敢也不忍再问下去了,只得告退出来。
下一个要审问的人就是另一个当事人太子,杨韫来到东宫,给侍卫看了皇上的手谕才放她进去,太子正坐在宫室内,出乎意料的是,他看起来似乎很平静,那些惶恐不安的情绪都没有在他身上出现。
太子看见杨韫笑道:“孤记得你,并州通敌案和风州贪腐案都是你随梁厂公去办的,做得很好。”并抬手示意他坐下。
杨韫抿了抿嘴道:“谢太子殿下赞赏,此次的案子皇上亦是命梁大人办理,草民在旁协助。”
太子脸上带着温和笑容道:“那孤就放心了。”如此和煦的人,真的会突然兽性大发吗,杨韫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太子叹了就气缓缓道:“那天孤和楚王在父皇宫中议事后出来,母后派了一个宫人,叫孤去静心小筑,孤到了之后母后并不在,孤就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不久之后孤就变得昏昏沉沉,朦朦胧胧中仿佛看到了太子妃,再然后孤就不知怎么一直追着辰妃娘娘,之后就被关了禁闭。”
杨韫听后蹙眉不语,太子这么说就是间接承认的确对辰妃有不妥,只是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清楚,她又问道:“太子殿下,你在这之前可曾服用什么药物,或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太子摇摇头道:“孤的早膳是和太子妃一起用的,午膳是在太和宫和父皇楚王一起用。”
那就是食物没什么不妥了,杨韫追问道:“太子殿下,那么除了昏昏沉沉以为还有什么不适吗?”
太子却忽然脸红了起来,咳了一声道:“孤还觉得血脉贲张,十分燥热,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杨韫听后脸一红,说道:“知道了。”又问道:“殿下之前和辰妃娘娘相识吗?”
太子沉思片刻说道:“在她没有成为父皇的妃子之前从未相识。”
杨韫又问道:“那你们之间有什么接触吗?”
太子答道:“只是有一次偶然在御花园遇见过辰妃娘娘,互相见礼,寒暄了几句,辰妃告诉孤,她喜欢合欢花。”
合欢花,杨韫想了想问道:“然后就没有其余交际了吗?”
太子看起来有些犹豫,随后道:“那日我们在御花园中遇到后,一起去见了父皇,父皇交代的事情孤没有做好,父皇有些生气,而辰妃娘娘似乎在帮孤解围。”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人与人之间的心思他自问还是十分清楚的。
杨韫点点头道:“我要问的话就是这么多了,殿下草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出真相的。”
太子站起身,微微一笑道:“那就拜托公子了。”
杨韫也忙站起身来,对太子行礼后退下。她走在行宫中,回想着今天一天听到的三个口述事情经过,太子的口中多了一个皇后宫人的角色,下一个要找的人便是皇后了,皇后身边站着的是楚王,这件事情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事情的真相倒是什么,她回头一看,远处天色昏暗,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