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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蝮蛇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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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内,隆阳正在对镜梳妆,红衣飞扬,珠翠光鲜,看着铜镜中自己娇艳欲滴的容颜,隆阳满意地笑了笑,今日是皇后在宫中设宴,请他们这些皇子皇女一聚,她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惊艳四座,她算了算来京的日子,忽而眉头一皱,这几天仿佛就是裴子言的忌日,想起那俊俏秀雅的仿佛春水沁入人心的少年,隆阳心中满是遗憾,但更多的是愤懑与得意,这世上所有不顺从于她的,下场只有一个,她的宗旨一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隆阳再检查一遍自己的妆容,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才起身,慢慢悠悠地往车架走,一边吩咐道:“别忘了把我准备的东西带上,她一向喜欢最后一个到场,以示地位的重要和展示自傲的美貌。
到了宫中,其他人都已经坐定了,隆阳怀抱花瓶姗姗来迟,对皇上行礼笑道:“父皇,儿臣来迟了,儿臣见这春日的桃花开得正好,就想让父皇也看到,一时间又是取瓶子又是浇水,就误了时辰,父皇不会怪我吧。”说完就呈上花瓶。
皇上笑眯眯道:“宝心有如此孝心,朕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忍心责怪。”皇上称呼她一向是小字,内侍献上桃花,皇上又笑道:“这桃花开的果然是灼灼其华啊。”又向左右笑道:“你们常常说朕偏袒宝心,你们看看,谁能想她一样,连一枝花儿都想到朕。”
太子对隆阳长公主也知道素日为人,对她一向不亲近,听皇上这么说,也只是附和笑笑,并无其他表情,楚王却在心中不屑道:“隆阳素日里手段狠辣,却最能在父皇面前讨好卖乖,把父皇哄的一愣一愣的。”
皇后也浅浅笑道:“太子,楚王,你们听见没有,日后也不用在别的事上用心了,单单在这花花草草上留心就是了。”
隆阳知道皇后在讥讽她,不甘示弱道:“若宝心是个男子,自当要出去闯一份事业的,可惜宝心托生女儿身,只能看着兄弟们建功立业。”若是我是女儿身,还有太子和楚王什么事啊。
皇后听出了隆阳话中含义,心中想到:“真是糊涂,你以为若你是男儿身,你父皇还会这么宠爱你吗?”面上笑道:“那是自然,若是隆阳是男儿身,依你的手腕,那些男子都要退出一射之地了。”
皇后暗指她手段狠毒,隆阳反语相讥道:“儿臣能有什么手腕,不过是父皇庇佑罢了,儿臣看娘娘才是女子中的娘子军,朝中多少大事都瞒不过娘娘的耳目呢。”
皇后心知皇上多疑,见隆阳这样诋毁她,立刻道:“隆阳此言差矣,本宫只不过是尽国母的职责本分,不像隆阳你远在云泽,这京城一草一木地动静你都知道,果然应了你那句若是男子要建功立业的话呢。”
隆阳见皇后把同样的话抛回来,笑道:“娘娘也太言重了吧,隆阳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只不过隆阳惦记父皇,多关心京城也是应该的。”
皇上知道隆阳与皇后一向不和,现在言语相争只怕一会儿要吵起来了,连忙打圆场道:“这御膳房新作的珍珠海米煨鹌鹑不错,大家吃饭,吃饭。”
菜品一道道呈上来,隆阳见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知道是皇上对御膳房吩咐过,心中更是得意,宴席进行到一半,皇上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皇后啊,隆阳她的驸马去世也有几年了,子珏是个好孩子,真叫人痛心,不过隆阳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辈子这么孤孤单单吧,是时候找一个新的夫君照顾她了。”
隆阳听到后立刻娇羞一笑,嗔道:“父皇!干嘛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啊。”
皇上笑道:“不要怕羞,你的终身大事总的要你自己满意才是。”
皇后对隆阳驸马死因心知肚明,暗道:“她会孤孤单单?还照顾她,被她虐待才是吧,又不知那家的贵族子弟要遭殃。”便笑道:“这驸马人选只怕不好定下来,隆阳一向是眼光高的,连裴家公子那样玉树芝兰的青年俊杰都不大看得上,只怕旁的人越发不入隆阳的眼了。”
听了这话,隆阳罕见的没有反呛,委屈屈道:“是我命小福薄,般配不上。外面那些人的话儿臣原也听够了,儿臣一个人也过得去,父皇不必为儿臣担心。”
皇上听了这话倒瞪了皇后一眼,说道:“朕的嫡长女自是要匹配天下最好的男儿,眼光高些怎么了,隆阳你放心,这次必然要给你找个好的。”
隆阳见皇上替她出头,对皇后露出玩味的笑容,心中道:“找个好的,怎么样才算是好的,这京城人才出众的本就不多,梁晋倒是生得绝色,可惜是个太监。”
皇后听了也只得将怨气忍在心中,一顿饭吃得她如鲠在喉,回到栖凤仪宫中依旧怒气冲冲,宫女上来通报道:“娘娘,梁厂公候在外面等着向娘娘请安。”
皇后脸色一沉道:“不见,叫他退下。”宫女正要下去回话,皇后却见身边宫女碧痕脸色踌躇,欲言又止的模样。皇后眉毛一挑,讥讽道:“怎么,你要为梁晋求情不成?”
碧痕放低了声音道:“奴婢心中想着,如今长公主回来了,她一向是和娘娘面和心离,手段又层出不穷,每每惹得娘娘心烦,叫娘娘和皇上不和,如今梁厂公这样恳切,娘娘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何必与他生分了。”
皇后不置一言,碧痕感觉跪下道:“这只是奴婢的一点浅薄心思。”皇后抬手叫她起来,似笑非笑道:“难为你这样替本宫着想,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叫他进来。”
时隔月余,梁晋终于又踏进了栖凤宫中,见了皇后行礼,皇后冷冷道:“你还来做什么?”
梁晋面不改色道:“奴才是有事情要禀报娘娘。”皇后漫不经心道:“何事?”梁晋道:“前几天,隆阳长公主曾邀请奴才上她的画舫,对奴才道良禽择木而栖,意欲拉拢奴才。”
皇后面有怒色,道:“所以你今日来是做什么?耀武扬威吗?”梁晋不被皇后怒气影响,神色自若道:“奴才只答,何为良木,奴才心中清楚,奴才今日站在这里,就是心中有数了。”皇后面容稍缓,说道:“那你现在来找本宫是做什么的?”
梁晋笑道:“奴才知道隆阳长公主一向乖张,纵情恣意,又仗着皇上的宠爱对娘娘多有不敬,如今隆阳长公主来京,这宫中又是闹得人仰马翻,奴才看在眼里,也是气在心里。”
皇后看向梁晋,说道:“难为你倒有这份心。”后者缓缓道:“奴才前段日子事情办得不好,惹得娘娘不快,奴才心中即是后悔又是愧疚,所以,奴才想来想去,要送娘娘一份大礼。保管娘娘喜欢。”皇后眉眼上佻,轻蔑道:“就凭你,什么主意,说来听来听听。”
梁晋在栖凤宫中娓娓道来,皇后面上终于带了笑意,说道:“梁晋,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
近日京城中有一个话本分外流行,名字颇为香艳,名叫风流公主刘楚玉,这刘楚玉在史书中真有其人,是南北朝时期南朝宋公主,宋孝武帝刘骏的长女,在当时的刘宋王朝有皇族第一美人之称。按道理来说,这样一位美人应该风评不会太差,但是这位刘楚玉公主行事和其弟弟弟刘子业一样荒诞放荡,与弟弟素日里同吃同睡,毫无顾忌,豢养男宠,枉顾人伦,□□姑父,也就是南宋名臣褚渊,逼得褚渊为守护清白差点自杀,就是这样一位作尽出格事的公主最后和其弟弟一起被被其叔父宋明帝刘彧赐死,结束了短暂而又荒唐的一生,这位公主在历史上没什么好名声却在野史中留下好几件令人听之面红的风流韵事。
一般来说沾了这风流二字的话本销量都不会太差,但是这本白话小说格外不同,它并不是将历史上的刘楚玉的故事娓娓道来,而是杜撰了一个新的故事,故事中山阴公主觊觎一位有功名在身的貌美少年,少年不肯就范,宁愿在灵安寺出家以求逃避公主,可公主恼羞成怒不肯罢休,派人将少年在他出家的寺庙中活活打死,事后只为寺庙修了一座佛祖的金身权当了事。这个话本并没有什么香艳的情节,可故事中的一波三折,少年高尚的情操和结局的伤心惨目,叫人不忍卒读又牵肠挂肚,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偏偏京城旁真有个灵安寺,而宫中有个隆阳长公主为寺中佛祖重塑金身,有那大胆之辈便开始猜测,写这话本的人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所以假借话本之名,实则是指桑骂槐,指的是另有其人。
茶肆中有人笑道:“最近那话本风流公主刘楚玉你们看过没有。”
有人叹道:“怎么没看过,唉,那少年真是悲惨,有才有貌竟落得如此下场。”
又有人道:“我看他也太糊涂了些,我若是他,便是从了公主又如何,起码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旁边人就笑着推他道:“你倒是想得美,心中巴不得有公主看上你吧。”
开始问话那人又笑道:“这山阴公主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诶,你们真觉得是在写山阴公主吗?另一位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纵使藏得再好,也会有些许风声走漏。”
旁人忙道:“还不收声,这样的事也是我们可以议论的。”那人笑了笑,又捡起其他事情讲。
可这世上传得最快的就是这些市井言论,明面上大家都不说什么,可暗地里早就讨论开了,达官贵人的私宅内,平常百姓的被窝里,山阴公主的名字渐渐被另外一位公主的名字所代替,谁也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