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君三千》祜禄寻

15、鬼界遇故交助出逃5

　　可那鬼突然就不笑了，一脸严肃的问他：“你愿意吗？和我做这个交易？”
　　黎琉不敢看他，心里在打怵。
　　“孩子，别怕。”那鬼又笑了，黎琉才敢看他。他是鬼，但他的笑却满是光亮，和那些人不同，黎琉握了拳，点了点头。
　　那鬼牵起他的手，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头。
　　黎琉顿时觉得头晕目眩，重重倒下，但意识还在，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紧接着，就像是什么要逃离他一般，浑身的酸痛。
　　“这都是正常现象，你不要害怕。”那鬼说着，动了法力。
　　黎琉便不再多想，但酸痛仍在，让他不免会有些难耐，再快忍不住时，似乎结束了。
　　刹时，一切酸痛皆无。
　　他有了力气，黎琉慌忙坐了起来，检查着自己，什么也没有变。他拍打着自己，问：“现在我也是鬼了吗？”
　　“还不是呢，还差一点。”那鬼蹲下来摸他的头。
　　黎琉看他：“还差什么？”
　　那鬼却用力一拽他的头，一个躯体被他拽出，黎琉一吓，那躯体便是他的，他慌忙站起身：“啊，我怎么了！”
　　而他仍好好的站在这。
　　“好了，现在是了。”那鬼笑道。
　　“我，那是我！”黎琉不敢相信。
　　“啊？对呀，这是你，不过是生前的你了。”那鬼眯着眼笑：“我会带你去鬼界的，我会教你变强。你的愿望是杀了所有伤害你的人，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猜的。”那鬼的表情变了：“那你也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吧？”

　　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吧？
　　——
　　——
　　“阿琉？”
　　黎琉惊，这像是只过了一刹。在别人眼中，他只是发了一刹的呆。
　　“怎么了？”国主真魂问他，见他愣愣地。
　　“不……我不知道。”黎琉摸着头，缓缓站起身。他心里想着，背叛他的下场，是什么。
　　可是他忘了，什么也记不起来。
　　已经几千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还有什么呢？
　　“继续。”国主真魂道。
　　黎琉看了看他，皱着眉。
　　“不能继续了吗？”国主真魂问他。
　　“不是。”黎琉叹了气：“我总是死的那么随意啊。”继续走在了前面，国主真魂不回他，叫众人跟上他。
　　“我们关系并没有那么不好吧。”黎琉不回头，问国主真魂：“今天你怎么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有隔阂的样子，明明那时还在一起聊天的。”
　　“你也知道的，不论是人是鬼，变得都会很快，不是吗。”国主真魂回他。
　　“啊，是吗……”黎琉重复了一句：“不论是人是鬼，变得都会很快吗……”他像是在想着什么，突然停下，恍然大悟一般。
　　“那后来，我去欧阳氏找了欧阳浅歌，可是他居然真的去了秋殿做弟子了……鬼王说如果他真的想帮我，一定会带我一齐去。我就帮了鬼王骗了很多人，欧阳浅歌也离开秋殿消失了！”他自顾自的说着。
　　“你认识欧阳散神？”千纤师惊讶。
　　“他是我的……表兄……”
　　“欧阳浅歌是你的表兄？”师奕世也惊住了：“你的母亲姓欧阳？”
　　黎琉不语。
　　“你既然认识欧阳散神，为什么到鬼界做官？”千纤师问他：“你知道鬼王身边，都是我的内应吗？而且，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岂不是会伤心透了。”
　　黎琉摇头，说：“不会的。欧阳氏几百年前的灭族，就是我干的。”
　　“还有这种事？”国主真魂震惊，说：“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是我策划的，没必要通知江国主一声吧？”
　　那是鬼煞心的声音。
　　黎琉本是背对着前方，慌忙的回过身。
　　“黎琉，你要站在那边吗？”
　　黎琉不回他，也不动步子。
　　“你知道他在这？”国主真魂也问他。
　　黎琉也不回，只是站在那。
　　“江国主？”师长信听到这个称呼，目光聚了过来。
　　“如果江国主能熬过鬼王殿下的控制，倒也能撑到现在。”国主真魂用余光瞄了瞄师长信，道。
　　师长信失望的松了口气。
　　鬼煞心笑了，说：“我并不想害你们，因为没有必要。星神真是好雅兴，做的事仍是像以往那般，也确实天衣无缝的把本王骗到了。”他呈出无奈的神情：“还不想和神仙过招，神仙们的事最麻烦了。”
　　“如果来的是秋神呢？”
　　鬼煞心突然凶了起来，冷笑：“那如果今天的鬼王，是拦住你们的虫子少年呢？”鬼煞心看向国主真魂，说：“也谢谢江璃你替我做了那么多，今天就要分别 ，还有些难过。”
　　国主真魂听他这话，心里不免得有些担忧。
　　黎琉淡淡地说：“如果殿下要这么做，我们也会反抗了。”
　　国主真魂看向黎琉。
　　“我知道，方才殿下，是为了让我记起背叛你的记忆，很可惜，殿下，我不记得了。”黎琉说着，走到了一边：“我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正如江王说的，‘不论是人是鬼，都会变得’，‘双王’也正是这样。”
　　“黎琉……”国主真魂皱着眉看向他，才知道他本心。
　　“当然，鬼界现状也不能抵御神明，我也知道殿下不敢与神对抗，才一直躲避下去，也只是叫我去为难。殿下也一直不择手段的杀害阳间凡人，为了增添法力，也是为了有一天攻上神界，这些都是殿下亲口对我说的。”黎琉说着。
　　鬼煞心伸出手来，狠狠一捏，黎琉便倒在地上，手捂着心口。那是‘假心’，是鬼煞心送他的。
　　“黎琉，你也知道，我能现在就灭了你。”
　　他却放下手，朝身后一跳。
　　是国主真魂动了法力，说：“他什么都没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黎琉很痛苦的抬起头，颤抖着身体，笑着说：“不，阿璃，我什么都做了，从一开始。从我和你见面的那一天，我知道阿璃和神界窜通，我明明是最早的鬼官，我应该揭发他的，但我没有……”
　　众人听他说。
　　“殿下是没办法对付他，我也知道我该走了。”
　　国主真魂皱眉：“你说什么？”
　　“殿下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鬼煞心笑了：“是，本王本就不想阻拦他们，你也的确该下位了。没想到你都猜到了。时间过得很快，也太久了，如果数一数，已经有三千年了，你该报的仇已经报了，已经没有用处了。”鬼煞心又看向国主真魂：“至于你，你的事，我也都清楚。哼……无所谓了，刚好这也有个星神。本王生前也算是个神，神界的官如果没了威信，会被剔除。现在我成了鬼王，那么鬼界的官，没了用处，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殿下是这样想的……”黎琉轻声，虽然知道结果心里不免伤感。。
　　千纤师听他讲完，有些不满，但却说了那句：“如果如你所说，神界就没有官了。”
　　“星神大人说的在理。”道不一站出来，愤愤地说：“身为神使小官，本不该插话。但鬼王有错，神仙为了凡人的生活，不惜失去威信，不惜让世人辱骂，那也该废除吗？对于神、鬼还是凡人，想法不一，做法不同，怎么才算真的满足呢？和星神大人说的不同，如果真是这样，并不是神界没了官，是世间没了人了。”
　　千纤师无言，很欣慰地看着他。
　　鬼煞心却笑了，伸出手来，一捏。
　　黎琉便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来。
　　“你……”国主真魂看向黎琉。
　　“道公子说的很对。”鬼煞心说：“凡人在一切有利益的事中，又怎么不会想起自己呢？我在做神的时候，又未尝不是被这么麻烦过呢？‘双王’存在了百年，江璃，你看到他这般，又能有什么想法呢？”鬼煞心又说：“他是武殿的弟子，他的师父是江伴晚。江璃，你应该认识吧？他死的时候，你也知道吧？”
　　国主真魂愣住。
　　“你知道，但你没有认出来，对吧？嗯？”鬼煞心后退着。
　　话罢，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大圈。
　　那圈像个无底洞一般，鬼煞心后退着，那圈便缓慢放大，突然开始发出风来，那风倒不是吹着的，是吸着的。
　　国主真魂吓，拉起昏迷的黎琉，拔剑插在地上。
　　众人也都在后退，但都无效。
　　众人便被吸了进去。
　　国主真魂单膝蹲地，那手拽着黎琉，这手用灵力把着剑。他面呈苦楚，手缓缓放松。
　　“不……”
　　他有些坚持不住。
　　“不要——”
　　他还是松开了手……
　　黎琉拽住了他……
　　他二人对视……

　　“还是到这里了。”
　　是一片漆黑。
　　“是啊。”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觉得可惜吗？”
　　“无所谓。”
　　“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也没认出我吗？”
　　“真的没有，抱歉了。”
　　“哈哈哈哈哈。”

　　声音渐渐浅了。
　　“没事，我不怪你……”

　　没了声音。
　　什么都没了。
　　鬼们还是在坟场吃着贡品。
　　神们在神界说着笑。
　　人们还在为生活奔波。